二十年前……
大雾深处,洪水侵袭不到的地方。
随着枪响,男人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半跪在地,他以几乎最后的力气质问眼前的矮个子女生。
“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把枪扔掉的……”
还没有说完,男人就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矮个子女生收起手枪,气喘吁吁的冷眼望着倒地失去温度的男人,冷冷的回答:
“枪手总是会为自己准备两把枪的,蠢货。”
安东尼畏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从充满铁锈味的液体中抱起冰冷的马琪儿,安心的微笑起来。
“不需要再害怕了,马琪儿……大家都死了……没人能让你再伤心了,没人了……只要大家都……死了……嘿嘿,嘿嘿嘿……”
“……”
矮个子女生怜惜的望着跪在血泊中疯疯癫癫的少年,轻叹一声后消失在了雾之中。
“马琪儿……马琪儿……”
…………
四个小时前,夕阳余晖透过破碎的窗户洒在安东尼的脸上,他从回忆中醒来,他的身边——
长大后的马琪儿正依偎在他的身旁漂浮在半空之中,安东尼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而是十分安心仰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已经动弹不得了……
“怎么了,安东尼?”
见安东尼从梦香中醒来,马琪儿温柔的对着他微笑,那是在他黑暗的人生中唯一带给他慰籍的光明。
“没有……感觉做了很长时间的梦罢了……”
“需要继续休息吗?”
“不,亲爱的……我想多睁眼一会,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休息。”
“好吧。”
马琪儿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安东尼的肩上,是如此的真实却又遥不可及。
安静了几分钟。
“……哼哼。”
“怎么了,安东尼?有什么好笑的吗?”
“我想起曾经了……我的父亲说他占卜得知大家的命运之后,选择了与村落一起赴死……当我通知他快点逃走的时候,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安东尼戏谑的冷笑,刻意用混浊的声音模仿他父亲怀特的声音。
“他说‘我作为村长与祭司,要与村子共存亡,这一切都是命运,人是无法改变命运的,逃避命运只会让更多人重蹈覆辙。’”
“真有趣,然后呢?”
“我才不相信什么命运,所以带着你逃走了,一路上碰见了两个双胞胎姐妹差点被她们杀死,辛好我带着你往山上跑去才没有被抓住……后来……”
“我知道,之后我为了救你挡了一枪,那可真疼啊。”
马琪儿天真的歪着头傻笑,两边酒窝仿佛就是为了她的微笑而存在一般。
即使是成年人的模样,却露出小孩子模样的笑容。
安东尼的嘴唇抽动了一下,随后也一起笑了起来。
“去他的命运,我们不是一直活的好好的,一直到现在了吗?”
“嗯。”
“亲爱的马琪儿啊……当我第一次听说村外还有比村庄大的多的世界之后,听见你对于柏林墙的描述时,我惊讶的合不容嘴,比村子大上无数倍的墙壁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呢……”
“抱歉啊……柏林墙早在十年前就被拆除了,不过我们还是参观了‘东边画廊’不是吗?”
“说得对,二十年前,我是多么的渴望去外面看一看啊……命运什么的,不就是一个该死的混蛋罢了!”
“没错……”
“……”
“……”
安东尼的瞳孔逐渐失去光彩,屋内的光线越来越微弱,周围仿佛有萤火虫扇着轻微的风,他虚弱的喃喃自语。
“亲爱的马琪儿……我实在是太困了……为什么总是怎么休息也休息不够呢?”
“因为你在这二十年间,从来没有真正的‘睡着’过啊,安东尼。”
马琪儿轻抚安东尼的额头,希望他能好过一些。
安东尼沮丧的嘟嘴。
“真是扫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希望你能趴在我的怀中……这样的我会不会有些任性?”
“怎么会呢,我本来就是你想象出来的啊,你让我干什么我都会乐意去做的啊,安东尼。”
说罢,马琪儿静静的俯身依靠在了安东尼的怀中,外面的太阳早已落下,但屋内的窗户却如同最璀璨的夕阳一般充满了整个房间。
“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亲爱的……马……琪儿……”
安东尼幸福的微笑,重新闭上了双眼。
“晚安,安东尼。”
萤火虫如同玻璃一般碎在半空中……
终于,周围已是漆黑一片。
…………
“……
鄙人是安东尼·怀特,穷极一生研究出守护怀特村的天然结界——‘薰衣草’改良型的天才。
越是研究透彻,鄙人越是了解其可怕的危险与对社会带来的危害……
可是,鄙人深深知道‘身不由己’的感觉……直到——
……
某次阴差阳错,我再一次透过薰衣草看见了亲爱的马琪儿……我终于知道了……我到底想干些什么!
我重操旧业,化身大祭司,通过命运的占卜杀死了曾经罪孽深重之人……
鄙人深知鄙人已是时日不多了,‘组织’不会放过我,警察也同样不会……
真羡慕那个混蛋‘开膛手’,到最后我的命运果然也与他是截然不同的……
但那又如何呢?
……
这是最后的忠告了……真正的秘方早就与我亲爱的马琪儿一同化为灰烬了……无论是谁,能够带走的也只不过是一叠废纸罢了。
所以不管能够看完这本疯子写的日记的家伙是谁,我猜估计会是‘那混蛋’的女儿吧?
嘿,听着……
‘奇迹’是真实存在的,而‘命运’早就被打破了!
我想,缺席的正义,至少好过不作为的正义吧?
祝君——
武运昌隆(god with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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