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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千惠的真心

第三十章 千惠的真心

姐姐总是正确的。

她做的每一次选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只要追随那样的姐姐,总有一天也许我也能变得光彩夺目吧。

所以为了得到跟在姐姐身边的机会、为讨她的欢心,从小开始,我就可以让给她喜欢吃的蛋糕,送给她我们最喜欢的玩偶,努力满足她提出的一切要求...只要是姐姐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变得不喜欢”...

我以姐姐的优秀为荣,同时幻想着自己也有引人注目的一天...直到...

那是我第一次想要忤逆姐姐,第一次对她产生负面情绪——在父母离婚的时候。

姐姐选择跟父亲生活,并对缠着母亲的我嗤之以鼻。

虽然现实证明了她才是正确的,我确实成为了母亲的拖油瓶。但我还是始终坚信,我是母亲的支柱,我能够给与她支持,给她安慰,这份真挚的情感是其它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的。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姐姐没有在我身边,我终于意识到没有“明里的妹妹”这一光环,我究竟是何等的平凡与懦弱。

被霸凌却不敢做出任何反抗的我,不禁想象起如果是姐姐会怎么做...如果她在我身边会发生什么...我还会遭遇这样的事吗?

对姐姐的思念越来越强,成了我逃避现实的方式。

终于熬过那段日子,生活迎来转机,我与姐姐重逢了...

但是她好像并没有记忆中那么无所不能,也并不像记忆中那样愿意守护在我身边。

我几次想和她谈论初中的事,想向她倾诉痛苦的回忆,她总是兴趣缺缺的样子...

她似乎对我成为哲哉哥的妹妹有所不满,我心里隐隐有这种感觉。

当第一次见面,哲哉哥告诉我他和姐姐的关系时,震惊之余,我内心其实是觉得哲哉哥是配不上姐姐的,因为姐姐在我心中是那样完美。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我最开始还抱着要考验“姐姐的男朋友”的心态与哲哉哥相处。

然而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后,我很快就确信哲哉哥是最能与姐姐相配的人。

他长相出众、性格温柔、才华横溢...最重要的是他能给人带来的安心感,他会方方面面照顾到别人的感受,与他相处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我觉得这样下去和他成为兄妹会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甚至幻想起哲哉哥以后成家,和姐姐结婚,我天天到他们家蹭饭,甚至干脆直接住下来一起生活的未来。畅想起和最亲爱的哥哥姐姐,我发自内心的觉得非常幸福...

然而这份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向错误的方向开始发展...我却没有在意。

最开始的征兆是哲哉哥单独出现在我梦中,起因大概是期末周那会儿哲哉哥整天陪着我学习。除了上学时间我们几乎都待在一起,哲哉哥会一点点耐心解答我的问题,给我提出建议,我从未在他的语气和神态中感受到任何不耐烦的意思。

我当时想的是:被人这样照顾,在梦里请别人吃顿饭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因而忽视了梦里再也没有了姐姐的影子。

后来到了暑期的家庭旅行,遇见初中同学。

看到哲哉哥和她们关系好起来,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当时的我认为这样的心情是源于觉得姐姐遭遇背叛...

但母亲在散步时说的话却让我心中一颤...

之后在酒店撞见哲哉哥和由纪一同进入房间的那瞬间...坦率的说,我最先想到的并不是姐姐的事,而是哲哉哥为什么要和那种女人...

我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开始,哲哉哥在我心中的形象变得神圣不可侵犯...看到那样的哲哉哥,我最强烈的感受——是自己遭受了背叛。

擅自去期待别人,然后擅自失望...

第二天,我甚至没有力气走出房门,浑浑噩噩地躺了一天...直到接到优子的电话,那个彻底改变我未来的电话。

从她们嘴里说出的话,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无法理解,接着变成不敢相信,我不明白哲哉哥这么做的意义。理性睿智的哲哉哥应该能明白报复他们,也许并不是我的愿望,他所做的一切会是徒劳,我既不会感动,也不会感谢他,他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信哲哉哥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然而...我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我却听到内心某处在发出声音——真希望她们说的话是真的...有人愿意为我不顾一切的行动,愿意为了我赔上自己的人生...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那该有多好啊。

那瞬间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愿望。

被人注视着的不是“高桥明里的妹妹”——而是千惠,桐原千惠。

我很快从幻想中脱出,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哲哉哥一直都是很认真的,这一点他和姐姐很像——那就是对目的的执著。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朝海边狂奔而去...既不希望事情发生,却又在隐隐期待着...这样的我,真的太差劲了。

当看到正在施虐的哲哉哥,我的一切想法都被摧毁了。当时我的脑袋只剩下——哲哉哥不可以这么做,他不能因为我让人生染上污点。

我向他发出质问。

得到的回答...大概是我内心最期盼的东西了,说是梦幻也不为过...或许还要在这之上。

积累的情感在那一刻瞬间爆发...与哲哉哥相处的一个多月发生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

我是从什么时候就对他抱有好感的呢?期末复习那次?不...也许还在那之前...

然而这份感情带来的并不仅有幸福的滋味...它更像一种毒,毒害着我的身心,甚至让我对最爱的姐姐产生嫉妒的情绪,但它...却让我欲罢不能。

我的理智尚存,我知道这是姐姐的男朋友...所以我不可以做出任何越过红线的事。

但越过线的...好像是姐姐。

当我看到她瞒着哲哉哥与别的男人私会,满脸笑容和不认识的男人在酒吧的舞台上对唱情歌,从未有过的黑色情感从我心中满溢而出。

“为什么...总是被命运之神眷顾的你,总是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你...要做出这样的事?”

“为什么...要伤害哲哉哥?”

如果这件事到此为止,也许我还不会那么痛苦,甚至这件事在某种方面缓解了我的罪恶感。

让我撕心裂肺的,是哲哉哥的表现...

是他说出的那些欺骗他自己的话!

那一刻我的幻想破灭,我意识到自己一点机会都不会有的。哲哉哥是个完美的人,他的心里只会有一个特别的位置...那个位置已经被姐姐占据了。

而我是明知道这点,却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开始抓住哲哉哥话中的漏洞不停攻击,我真的好恨...

恨不懂得珍惜的姐姐,恨伤害欺骗他自己的哲哉哥,更恨这场永远无法实现的爱恋...恨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根本没有机会在一起的人...

但人类这种生物似乎总是这样...会去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话,哪怕这话漏洞百出...

我还是信了,哲哉哥的话...他没有和姐姐到最后一步,也就意味着他还没有把自己的心完全交出...

“也许我还有机会...哪怕只是占有他内心的一小个角落。”

然而这样的幻想第二天便被姐姐无情地打碎...

一次次重复犯下同样的错误,一次次去期待不可能的事,对这样的自己,我发自内心的感到厌恶。

那一晚对自己地折磨,让我身心俱疲。

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陌生,突然不明白该去如何克制自己的感情。

第二天听到哲哉哥要和姐姐去旅行时,坦率地说,我已经麻木了。

已经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失去自我的束缚...回过神来,我开始做着变态一般的行径。

贪恋哲哉哥的气息,到他的琴房,坐到他曾经的位置...但很快我就觉得不满足,又到他的房间...

我疯狂想要找寻让我平静下来的东西——那个东西,大概是哲哉哥带来的安心感。

我发了疯一般在哲哉哥的床上发泄一通后...

混沌的意识渐渐统一,然而首先感受到的并不是罪恶感,而是...违和感。

为什么正好是今天和哲哉哥出去?为什么要连着两天分别邀请我和哲哉哥?

即使毫无证据...我却怀疑起姐姐的动机,虽然我知道这是出于私心...但是...我想要怀疑,想要为自己的卑劣找借口。

然后...我做了。

其实事后我才反应过来当时的想法和做的事...我真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

那是我小学之后第一次在母亲面前流泪...但这份眼泪,却并不真实。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我...

已经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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