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又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安东尼总算将车停下。
夏辰星借着月光朝窗外望去，却发现停车的地方不像火山，倒像是一处村落。
“我可不记得火山上有这样的村落，看来除了接我们，你还有别的任务要做。”徐莉向他质问着停车的原因。
“一些私事。不会耽误很多时间，而且这里离火山很近，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不介意的话来搭把手吧。”安东尼熄灭引擎从车上跳下。
“我们可没义务帮你。”徐莉嘴上说着，但还是拉开车门跟了下去。
夏辰星跟着其他两人也一同下车，可能是在车上吹了一路暖风的原因，车外的寒气一下冻地他抱紧了身子。
这里似乎不久前才刚下过雪，除了一条行车的通路外其它地方还覆着厚厚一层白。
夏辰星仔细向周围瞧去，只见砖瓦砌成的老房屋零零散散，没有丝毫美感的坐落在道路两边。尽管房子都被一层暗淡的雪包裹，但还是能从窗口门口破出的大洞和倾颓的围墙看出，这些房子早没人住了，就连围墙里的草坪都生满了乱七八糟的灌木。
但只有一间例外，虽然同样被积雪压着，但紧闭的门窗却都干净，显然时常被人使用。这栋房子外的栅栏同样有些老旧歪扭，但倒不至于残破，甚至院子里头的小花园也栽满什么花，只是全被雪盖住了。
“这是离火山最近的村子。住在这儿的只剩这一个老太太了。”安东尼朝那栋房子走去，一边解释道。
“剩下的人呢？”徐莉问。
“搬进了城里。有谁放着城里的生活不去，却愿呆在村里受苦。炎之洲的许多村子都成了鬼村。”
“她为什么不走？”
“她走不了，阿尔茨海默病你知道吧？”安东尼说着如回家般径直走进院子，从墙根下捡起了一把快要用秃的扫帚。
“老年痴呆？”徐莉皱了皱眉：“没人照顾的话很难一个人活下来吧？”
“所以我会时不时过来帮帮忙。”安东尼微躬着身子，扫起地上的积雪来。
“几年没见你怎么这么有良心了。”徐莉笑了笑：“她没有孩子或者亲人之类的么？”
“丈夫早就死了。大儿子去大城市里闯荡，然后再也没了音信。二儿子也在城里，混得很差，时不时会写封信回来全是诉苦，想要老太太再接济一下。还剩下的三儿子10岁时发现了魔法力，被我们征走了。”
征？夏辰星对这个词有些疑惑，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却没好意思多问。
这个小动作却被安东尼看在眼里：“我们和你们那边接受魔法师的制度不一样。你们那边更像职业招聘，你情我愿才能成为魔法师。而我们这里一贯都是强征制，只要发现魔法力的拥有者，就会不惜一切手段逼他进入弗里蒙德。”
“那……”夏辰星正要回应，却被安东尼猜到了他要问的东西：“是，绝大多数人都不情愿。在你们那边成为魔法师是个荣耀，但在我们这里只是不得不接受的义务。所以才需要统御长对不服从管理的人进行约束。”
“除了这个我还想问……”夏辰星抓了抓头发，似乎被刚刚的打断忘掉了自己还想问什么。“哦对，既然这里主人有个孩子在你们那边，为什么他不回来帮帮忙，要靠你来。”
夏辰星此言一出，其余几人均是一愣，安东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角微微一垂，转头看了看身侧黑漆漆的房子，又走到夏辰星身边低声道：“当然因为他已经死了。”
“额……”夏辰星立时语塞，知道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事，急忙猛一低头，怯声道：“对，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在魔法境这种本来就是常事。”安东尼又一次看向后方寂静的砖砌房屋，“但老太太不知道。她以为她的儿子还在服着兵役，而我是他儿子的战友，好在她生着病，记忆不太清了，不然想瞒着她还得费些力。”
“炎之洲就没有敬老院之类的？总不能放任这样的老人自生自灭吧。”徐莉问。
“有。还有很多，只要你给够钱，多高贵的养老服务他们都肯做。不过，你觉得她失踪的大儿子和只会伸手要钱的二儿子会出这笔钱么？”
“我以为你们会出。”徐莉将口袋里的黑卡夹在手里，冲着安东尼比划了比划。
“我们？”安东尼摇头一笑：“你以为统御长大人会关心这种小事？别开玩笑了。无论魔法境内外，炎之洲上凡是有点地位的人都一个样，那些一没资本二没实力的人只是他们手下的耗材，你会因为一个耗材坏了去关心耗材生产者的生活情况？浪费精力而已。”
“你曾经不也当过统御长？你的话包括你自己？”
“可我早就不是了。”安东尼释怀般地笑着：“很明显，伊凡救世主比我更适合胜任那个岗位。我总免不了对弱者的怜悯，他们认为这是我致命的弱点。”
“要这么说，我很庆幸我出生在风之洲上。”徐莉说着环顾着老房子的庭院：“还有多余的扫帚么？我让夏辰星和凤朝梧帮你，会快很多，我还急着去拜会一下统御长呢。”
……
几人七手八脚打扫完小院内外的积雪，安东尼又特地把小花园整了整。那上面交错载着些蝴蝶兰和海棠花，尽管在冬天也开的有些艳丽。听安东尼说，那是老太太的三儿子生前最喜欢的花。
整个过程确实没用太久，安东尼便驾着车再次向前驶去。
窗外漆黑的天空渐渐浮现出幽红，那是火山口内散出的红光。夏辰星的额上渐渐冒出了汗水，他意识到安东尼已经把车内的空调切成了制冷，可还是有一种坐在蒸笼里的闷热感。
“这个错我犯了两次……”徐莉苦着脸地擦着头上的汗珠：“我应该提前告你们准备好一身半袖套在里面，他们那里的温度快超40度了。”
“你们可以在车上换，还来得及。”安东尼瞧着后视镜打趣道：“我不会偷看。”
徐莉嫌弃地甩了甩手，从明琴那接来一包凉湿巾。
喀拉拉拉拉！
一阵剧烈的颠簸让后排几人猛烈晃动起来。他们这才意识到科罗金火山周围已经彻底没了路，现在的卡尔曼国王完全像越野车一样在坑挖的岩面上行驶着，甚至轮胎仰起的砂砾和土石都把车体撞得咚咚乱响。
“好了，下车吧。”颠簸感刚传来没一会儿，安东尼就将车刹停下来：“我可不是担心车子被石块划伤不给你们开上去。但弗里蒙德的传统就是这样，任何人想要进去，必须要走过这一段山路，就算魔导师来也一样。”
他绅士地为后排几人拉开了车门，微微鞠了一躬：“现在我可以说，弗里蒙德欢迎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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