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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杀戮、挑衅

23.杀戮、挑衅

东华路,夜黑,无云。

东华路只是一个普通的街道,没有什么出奇的特色。

就像,普通人的普通。

这样的夜晚,很多人就打算入睡了。

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就是如此普通,如此寻常。

居民楼,楼道昏暗。

只有楼下的小卖部还亮着微弱的光之外,居民楼的处处窗户都已经暗下了。

就连小卖部老板,也迟钝地打着哈欠,松松眼皮。

五楼。

有一家单亲母女,住在五楼。

很早的时候,这个家庭就因为丈夫的家暴把生活砸碎得稀烂。

更别说,他还是一个好赌之徒,将整个家庭卖得家徒四壁。

他带来许多灾难,不以为然。

很久之后,这个家庭还是从不幸之中勉强挣脱。

离婚之后,这个家庭仅剩下母女,可以喘一口气。

母亲望着年幼的女儿,于是咬着牙更加奋力。

许多男人都做不了的粗活硬活,这位原本娇弱无力的母亲,却是勉强做到了。

虽然日夜操劳,容颜不再,但是看着女儿一天天健康成长,她还是露出笑容。

小天使般的女儿,就是她所有的希望和慰藉。

今天,又是如常的一天。

在关灯沉睡之际,这位还算年轻的母亲温柔地为自己可爱而好奇的小天使继续讲睡前故事。

这是一个,现实之中的故事。

今天,她刚刚听闻的消息。

“……”

“那位神秘面具英雄只需要轻轻一拳,就把最后一个邪恶的坏人给打败。”

“没有人受伤,没有人死去。”

“他是我们花水新出现的一位大好人,大英雄。”

“在他的保护下,我们花水一定会越来越好。”

母亲轻声将这个故事收尾,露出淡淡的笑意。

是的,这也是她发自内心的认同。

不要以为花水的治安差仅仅是那些肆无忌惮的杀人犯,在这些更底层更普通的人们里,抢劫偷窃赌博等各种事情,层出不穷。

这些虽然算不上杀人这么可怕,但是却最能将花水的普通人们贴近。

因为太多太多。

很容易,就会遇上。

家暴、赌博等不幸,就确实发生在这个单亲家庭之中;而这,或许并不算是稀有。

新的基因武者缔造了一个黑暗世界,对那些一事无成的普通人同样拥有极大的吸引力。

所以,整个花水,其实都在黑暗之中有些沉沦。

就在今天,一位新的英雄出现了。

他,被称之为花水的光。

为什么他能够一下子受人追捧,成为花水所有人都期盼的光辉人物?

那是因为,所有市民都希望这位神秘的面具英雄能够自上而下,将整个花水的黑暗尽数扫除。

那是因为,确确实实,有很多小的黑暗,同样给普通人造成许许多多的不幸。

或许不是杀人,或许不是更多滔天大案。

只是钱包被偷,只是财物被抢,只是挨打,只是威胁,只是因为稍微懦弱了那么一点。

只是稍微,平凡了那么一点,就要受到欺凌……

这些,切切实实沉重地关于到每一个普通人身上。

这,同样是犯罪率的更重要的表现。

这才是更加广阔的人间。

如果那些黑色帮派能够被尽数毁灭,如果那个上层的黑暗世界被摧毁——

那么如同以前那般平和美好的时代那般,仅仅需要治安厅,就可以去将这些小的事情尽数解决。

这些小的,关乎于每一个普通人身边的小事。

所以,神秘面具人一出,就立刻成为了花水的希望。

所有的市民,都对这位英雄给予热烈的期望。

期望,期望他可以做点什么。

可以改变点什么。

大家不想道德绑架,也不愿贪婪,只是想——

只是想自己的生活能够过得好一点。

也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安安稳稳的,大家就会很幸福了。

只是想要微末的平常之中,寻求到那么一点平安幸福。

想,每天都能笑一笑。

思绪回到现实。

“妈妈,等以后思思也要成为像面具英雄那样的英雄。”

“这样,思思就可以保护妈妈了。”

小可爱还在上幼儿园哦,但说话已经可以很连贯了。

思思的白嫩小脸上,满是好奇向往,也很有孩子的志气。

酷酷的小女孩,似乎也很不错。

只要阳光成长,就行了。

“嗯,妈妈一定会等到这一刻的。”

这位母亲不由得开心地笑了笑,忍不住亲了亲思思的额头。

以后,你一定会成为妈妈的英雄。

妈妈相信。

“不过要睡觉了哦,故事已经说完了,明天还要继续上课哦。”

母亲用温暖的大手不断轻抚思思的小脑袋。

等待着,小女孩的眼睛慢慢地合上。

等待着,她的女儿有一个美梦。

然而,异变陡生。

“咚咚咚……”

极度不协调的敲门声,极度暴烈且没有耐心地响起,仿佛是猛兽在冲撞着。

一种不祥的气氛,忽然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蔓延。

仿佛雷暴的雨天,和从前的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这一切一切痛苦的回忆。

不妙。

小女孩渐渐合上的眼睛,又慢慢睁开,轻轻皱起眉头。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在敲门啊?”

“好吵啊。”

“没事哦,思思继续睡,妈妈去看看究竟是谁。”

安抚了一会女儿,母亲微笑着起身。

转身的那刻,她心中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突然置身危险的丛林,时间恰是黑夜。

应该不会她的前夫,他早已经入狱了。

那会是谁?

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台灯光芒亮着,显得有些昏暗。

因为生活窘迫,要尽量节省电费,要更好地活着。

那道依旧瘦弱的身影,慢慢走到门槛。

“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忽然叫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母亲的背影渐渐离去,突然就有不舍,就忍不住喊了。

好像,不能让母亲就这样离开自己。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稚嫩的心灵,如此敏感。

“没事哦。”

“记住,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开门哦。”

母亲只是回以温柔的笑意,最终还是跨出了门槛。

细心地将门合上,房门的锁也上好。

走出一步后,她忽然回头。

眼神,是深深的不舍和留恋。

其实,她也不想出去,但是她,必须出去。

所以最终——也只是再检查了房门的锁。

做完一切之后,这时候这位母亲的神色,忽然间无比坚定。

一切的风雨,她仿佛都不会害怕。

客厅的灯没有开,她是在摸黑走路,瘦弱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之中。

“咚咚咚……”

敲门声依旧狂躁,已经可以说是撞门声了。

野兽,在逼近。

终于,母亲走到了门前,透过门眼。

一道高大的身影,仿佛猛兽般对她的房门进行冲撞。

这个身影是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十分陌生,并不认识。

他的眼里,遍布血丝。

忽然,似乎察觉到什么。

冲撞的力气变得更加恐怖,噪音越来越大。

整个居民楼,都被如此的噪音震动。

越来越多人不满着醒来。

“轰……”

不久之后。

这道原本就脆弱不堪的门,终于被撞烂。

终于,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你……你是谁?”

手中已经准备好菜刀,指向这道陌生的中年身影,母亲颤抖着身子。

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并不答话,只是渐渐逼近。

嘴角渐渐残忍地掀起弧度。

然而那道瘦弱的身影,却是始终倔强地不愿意退一步。

……

事实上,在门被破之前,治安厅的电话就已经被这位母亲打通。

她,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尽了。

特别是,整个居民楼听到动静的,都悄悄来看了一眼,结果吓得魂飞魄散。

紧接着,又是无数个电话往治安厅催去。

治安厅的反应很快。

这是又一起人命的案件,在黑帮收敛的如今,算是一件大案。

情况紧急。

但是无论如何,治安厅的警车速度,永远不够快。

轰鸣的警车,还在路上。

然而——

有人,远比治安厅快,快得太多了。

这是光速。

准确来说,这是不断飞绕整个东华路的星光。

在接下战书之后,庄辰之就几乎没有放开过身光状态,一直消耗自己的星光,只为了围绕着整个东华路不断地光速飞行。

哪里有惊人的异动,他就会去探查一番。

犹如一个看守自己偌大羊圈的牧羊人,时刻忧虑着有狼的进入。

纵然如此,现在有狼披着羊皮,动作还是发生了。

在他抵达的前一刻发生了。

因为就算他再快,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监视到所有发生的动静。

这也是为什么林钟君要算计到一条街道上的原因。

太详细,悲剧无法发生;太模糊,所谓的英雄就无法感受到那种深刻的无力。

那种明明知道地点,自己也强大得惊人,却依旧难以阻止的无力。

这就是攻心的阳谋。

整个居民楼的动静发生后,很快惊扰到了星光状态下的庄辰之。

毫不犹豫,星光遁入。

然而他还是来迟一步。

五楼,单亲母女的房间。

当庄辰之显化身影的时候,那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就这样随意坐在沙发上,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

面前有一摊惨不忍睹的血泊,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一般人看了,瞬间就会恶心得吐出来;谁都不敢相信,会有如此恶劣残酷的手段,将人凌迟至此。

很惨,很恐怖。

除此之外,整个房子都有惊心动魄的血迹,仿佛整场杀戮遍布每处。

这间房子,早已化为修罗地狱。

处处,都令人不忍直视。

处处,都是在拍恐怖片。

就连庄辰之,他踏上星辰之子的路已经很久,见识足够多,对黑暗也认识很深。

现在,他同样忍不住心中极度悲痛。

“你来了,我们花水的大英雄。”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并不意外庄辰之的到来,他居高临下打量着庄辰之的黑夜星辰袍,竟然很有肆无忌惮的意味。

仿佛这场猫鼠游戏,他才是猫。

这时候,庄辰之阴沉的目光才往这位中年人身上投去。

果然,黑曜门的标志。

不过,并不是基因武者;基因武者不是什么大白菜,上一次,黑曜门或许损失极大。

“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庄辰之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中年人,心中怒意滔天,已经决定将其视为一个死人。

如此残忍,罪恶滔天,诛灭万次都不够。

“哦?死?”

中年人却是摊开双手,哈哈大笑一声:“我早已准备好赴死。”

“我根本不怕死。”

“而且就算我必死,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因为杀死我——而内心好过那么一点点。”

“面具人,在我们堂主宣战的那一刻,你的下场只有无穷无尽的心灵之痛。”

“这也是我的任务。”

他拍了拍沙发,缓缓站起来,轻笑道:

“你知道吗?这个房子里可不仅只有这个女人啊。”

他冲着庄辰之,露出甚至有些癫狂的笑意:“她还有一个女儿,应该是刚刚上幼儿园的年纪。”

“当我发现这一点之后,你猜猜我做了什么?”

中年人的脸庞有些扭曲。

庄辰之的手,却是死死握紧,沁出血来。

牙齿,甚至要咬得崩断。

“我把她母亲拖到房门前,一刀又一刀,让她的女儿,去细细地听她母亲的惨叫。”

“一开始还不愿意呢,一副很坚强的样子。”

“可是呢,那肯定还是因为不够痛,我就加大力度……总算好在,她开始叫了。”

“叫得我好开心啊。”

“不过。”

中年男人还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只可惜每次只能杀一个人,不然还能有更多乐子。”

庄辰之猛然回首那个还紧锁的房间。

此时,那个房间毫无动静。

一个小女孩,隔着门,就这样将整场悲剧听完下来。

对于一个幼小的心灵来说,这究竟是多么残忍恐怖的事情啊。

“放心,我还有话要说。”

“等我说完,你再把我宰了也不迟。”

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中年人嘿嘿一笑:“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怕死吗?”

“很简单啊。”

“堂主给了我家人一大笔钱,足够他们幸福地生活下去很久很久。”

“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你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就算这笔钱再脏。”

“只要我完成了这个任务,这笔钱就到账了。”

“而且,我是有性病的,早就在等死了。”

“杀了我,对我来说没啥损失,对我家人来说还赚了,对堂主来说任务也完成了。”

“你的名声,也能再涨一波。”

“我们的花水大英雄,这波啊,可是多赢的局面啊。”

“赶紧杀了我,不要不识好歹。”

中年人愉悦地伸出了脖子,并不畏惧死亡,反而将其视为一个不错的结局。

“来,杀了我吧。”

他露出如此挑衅,甚至还主动做出抹自己脖子的动作。

就在这个仿佛修罗地狱的血迹斑斑的房间。

在这栋窗户渐次亮起的被惊扰到的居民楼。

在这个死寂却寻常的夜晚,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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