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厅,一个偏僻的办公室。
幽暗,安静,走廊空荡,门牌上挂着一个治安厅厅长的牌子,有些陈旧,总之存在感很低。
庄辰之悠悠走到门前,随意敲了敲门。
“厅长,我来了。“他声音有点大,是为了让里面的老家伙听到。
“还敲门呢,直接进来吧。“
里面传来一道悠闲的的招呼,像是在招呼自己多年的老朋友。
少年也不废话,直接推开门,大摇大摆走进去。
厅长的办公室不大,特点是一块能看到室外全景的巨大落地窗,和一看就很舒服的几张座椅。
总之,没有办公用的东西。
座椅上,慵懒地靠着一位中年人,他闭着眼睛,摩梭身旁的玻璃杯。
杯子里装着酒,和外面夕阳的颜色如出一辙。
庄辰之熟练地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玻璃杯,倒了可乐,也跟着舒服地躺了上去。
“为什么是可乐是万事的?“
忽然,喝了几口可乐的少年冲着一旁的中年人幽怨道。
“你先看看窗外的风景,自然会找到答案。“
中年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深沉地指向落地窗外,似乎答案在那里。
在那里,天边轰霞,是夕阳如火,地上绿荫摇动,是清风吹过。
“难道说,我喝的其实是夕阳的味道吗?“
庄辰之若有所思,他摇晃杯子,可乐和夕阳的颜色慢慢接近。
“不,其实只是单纯的我买错了,想提醒自己下次买夕阳颜色包装的,而不是蓝色。“
中年人挠挠头。
这位中年人,便是花水市治安厅的厅长,宁云鹤。
虽然这位确实是治安厅的厅长,然而他在厅里面的威信其实很低,只比一个人稍微高那么一些。
至于那个倒霉的地位最低的人,便是庄辰之本人。
总之因为,这位厅长从来不插手案件,也不关心治安厅的具体事务,只会啊对对对,然后躺平。
如果需要什么支持,他会笑眯眯地两手一摊,像极了无中生有的图案。
主要也是因为厅长早已把治安厅的大小资源都交给了宋嘉俊。
在很多的时候,治安厅的众人也不会去管这位厅长,把他当成一位报纸茶水的吉祥物,只是名义上的厅长,而他本人也乐意如此。
厅长的形象,正符合外界对治安厅的看法形象。
庄辰之也好奇问过,为什么你治安厅厅长能够这么摆,都差点跟上我的脚步了。
整个治安厅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显得这位摸鱼的厅长格外地突出,可能还要多加包括一个庄辰之。
“如果我有能够治理整个花水市治安的能力,我会热火朝天,做最好的自己。“
”如果我没有,我就报纸茶水ing,同样做最好的自己。“
他的回答一贯地诚实。
不过与此同时,这位厅长还有一个很重大的作用。
那就是在公众媒体前鞠躬道歉,很有不远的岛国的私密马赛的味道,可以说是学到了精髓。
事实上,治安厅的案件许许多多都是以失败告终,或者无头无脑地结束。
如果没有庄辰之,凶枪案件同样也会沦落如此。
这个时候,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充当老实的背锅侠,挨舆论的毒打,做最好的自己。
这位厅长,就是挨毒打挨得最狠的那一位。
以至于除了兼职的时间,庄辰之偶尔见到这位厅长熟悉面容最多次数的地方,便是花水的电视台,然后是熟悉的鞠躬道歉。
总之,无论多么大的风波,在厅长一番操作之后,也就只能这样结束了,也算是变相地守护了治安厅吧,做最好的厅长了吧。
这么多年来没有提桶跑路,或许厅长已经算是抗压的神。
不过很多时候,厅长还是很靠谱的,比如他很关心一样东西,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治安厅的人员安全。
比如现在,他开始关心庄辰之。
“凶枪案件了不得啊,十分危险。“
靠在椅子上,宁云鹤忽然转身面向少年,细细劝道:
“逃犯还在跑路,辰之你要注意安全啊。“
“毕竟前段时间有容受伤,可把我吓得不轻。“
这位中年人回忆起来,很是叹息。
“厅长,你应该关心的是那些外出的队员,而不是我这个留守的信息人员。“
庄辰之摆摆手,显得并不在意。
“啊?是吗?“
宁云鹤却是摇摇头,轻笑几声,也不解释,而是换个话题,闲扯道:
“又被嘉俊那家伙逼来这里?“
晒着暖暖的夕色阳光,摇晃手中杯子,虽然是问句,厅长的语气却是肯定。
“他工作很专心,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就跑过来了呗。”
“不知道为什么,队长老是喜欢跑到我工位旁工作。“
庄辰之叹息一声,是的,今天队长跑来他身旁的现象其实并不少见。
宋嘉俊其实是有自己的一个小办公室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喜欢跑他工位来挨着,然后跟他聊天来试探。
少年还有所怀疑,会不会在聊天软件上,他的头像已经被队长设置为特殊关注。
一想到这一幕,总是不禁有些寒颤,庄辰之可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南通,他有清纯漂亮的青梅竹马可以抱抱贴贴的。
“他虽然表面上坚强可靠,心里也有大志向,很有勇气毅力。“
谈起宋嘉俊,宁云鹤很熟悉,娓娓道来:“但是总的来说,再坚强的人,内心也有脆弱和迷茫。“
“而解决这份脆弱迷茫的,恰好是一种安全感,是的,其实嘉俊也是一个普通人,难免也需要一个人慰藉自身嘛。“
厅长解析得很透彻,像是一位慈善的老父亲,对自己的孩子如数家珍,细细说出。
“慰藉……“
“嘶……“
倒吸一口冷气,少年忽然脸色大变。
经过宁云鹤一番操作解释,很好,现在庄辰之反而大惊失色。
因为他捕捉到关键词,这个关键词用得可以说是十分地惊人。
庄辰之不由得因此深深怀疑,可能这位队长真的不止是因为对他抱有试探和期待,还有一种拿他来作慰藉的意思。
两个男的彼此成为慰藉,怎么听都怎么奇怪好吧。
所以庄辰之当即有了想法,绝对要和这位队长拉开距离,不能再这样接触下去了,怕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毕竟对于厅长的分析言论,少年还算是觉得靠谱和相信的。
首先是厅长在治安厅多少年,和这位队长又认识多久,了解这么深,自然不在话下。
然后也是厅长言之有理,因为庄辰之在换位思考,觉得确实很对。
如果换做自己,少年知道,自己的内心不算是坚强,也有脆弱和迷茫的地方。
和队长不同的是,他有清纯可爱的青梅竹马可以抱抱贴贴,是绝佳的避风港。
所以,厅长的话,他信了。
厅长的话,正确的。
“哈哈。“
宁云鹤随意瞟了少年一眼,哪能不知道庄辰之在想些什么,当即哈哈大笑一声。
“你想歪了,不过可能也没想歪。“
然后厅长故意模棱两可,特别是他还悠哉游哉抿了一口红酒,很有气定神闲的气质。
这让庄辰之不免忧虑加深。
“不逗你玩了,免得说老夫欺负年轻人。“
挥挥手,宁云鹤忽然神秘道:“你就不好奇一下我们嘉俊队长的身份吗?说不定知道之后,你就不会拒绝队长的亲近了。“
“身份?“
少年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赶紧凑近耳朵,十分好奇。
治安厅厅长发言,可信度还是有点保障的。
当然,拒绝亲近之类的,则是被他直接忽略掉了。
“……“
然后自然是两条治安厅大小咸鱼贴着一番耳语。
“嘶……“
完毕后,庄辰之再度倒吸一口冷气,露出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怎么样?厉害吧。“厅长得意洋洋。
“不过,这可不能随便往外说,我好歹是看你是嘉俊的嫡系才这样说的。“他拍拍少年的肩膀,忽然严肃起来。
“我绝对会保密的。“庄辰之神情郑重。
他想过队长的背景可能不错,毕竟能够成为治安厅队长,应该有些支持;但他属实没有考虑到队长的背景这么大。
不过此时相反的是,少年细细考虑,觉得远离这样的人物远一些反而更好。
因为有这样背景的,往往要做大事,牵连很大风暴,庄辰之觉得自己不应该陷入到那种斗争之中。
没意思,没必要。
夜间行走,行侠仗义,实现正义的抱负,对这样的生活他其实还算是满意的。
对于那些高位或者利益之类的,少年并不想考虑。
“能够保密最好。“
面对窗外将落夕阳,宁云鹤这位普通中年人慈善地点点头,再度摇晃一手红酒,慢慢品下。
时间过得很快,愉快的兼职摸鱼时间就要结束了。
“叮……”
一大一小两位咸鱼几乎在时间快要到点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身子一动,彼此含笑对视,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到点了,该润了。
抓紧时间收拾收拾。
庄辰之离开厅长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很快回到工位上,灯已经打开,把隔间照得清楚,电脑和A4纸工作得很兢兢业业。
宋嘉俊还在专心处理文件,阴柔俊气的脸上,眉头时而皱起。
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少年。
一是他的工作状态十分投入认真,不会轻易被移走注意力;二是庄辰之的动静很小,不想打扰到队长的正事。
无声无息收拾好后,庄辰之也就离开了。
路过队长的办公室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门没有打开,应该是意外忘记了。
想起厅长说的话,庄辰之忍不住好奇往里面看一眼,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八卦属性蠢蠢欲动罢了。
但是这一眼,却是让他发现了什么可怕而难以形容的东西。
“不会吧。”
庄辰之心中翻江倒海,仿佛世界观被击碎了,这比之前听闻队长的身份可要更加可怕刺激。
毕竟办公室里面放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奇怪至极了。
一向正经严肃的粗糙嗓子的队长,长得有很阴柔,办公室里还放这些东西。
这谁敢乱想?
少年忽然回过神来,浑身一颤,左右看看,走得很匆忙。
只希望队长没有发现他发现了他办公室里放的这些东西,不然一怒之下,少年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杀人灭口。
“溜了溜了。”
庄辰之心中闪过这个想法,于是跑得很小声也很快,提桶跑路的都要略逊他一筹。
不久之后。
宋嘉俊从工作状态重脱离,仔细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那个家伙应该走了吧。”
虽然语气不定,他心中却是十分肯定。
不过这位帅气的队长并不着急,他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庄辰之的身份并不简单,他有着这样的自信。
然而等他走回办公室的时候,却是骤然发现,因为一时疏忽大意,门竟然没有关上。
“希望没人发现。”
宋嘉俊只好如此祈祷,甚至一张俊秀的脸都变得羞红起来,显得十分怪异。
因为如果真的曝光出去,他真的会不知所措的。
匆匆忙忙,他要把里面的东西赶紧收拾,不能再犯如此疏忽。
就在此时,窗外的天已经要完全地黑了,花水市的灯火也慢慢亮了起来,原来下午也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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