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入戏太深,导致其对一些编造的事情信以为真,这会导致什么?
在王册看来,这件事会直接导致自己的记录出错,所以她的“史册”一直都在更新,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错误。
齐思明的记录上一次更新是在三年前,因为齐思明过于不起眼,她没有把他的记录更新放在高优先级。若不是他和露莎莎这个第一个“蜕变”者有关联,她甚至会忘记这回事——怎么说雷击者都有超过二百人,她一个人要记录的东西可不会少到哪里去。
这一次她给齐思明看了这份未完待续的“初版”,才想起这已经是三年前写的了。而这些记录的来源,来自她对齐思明的父母的过去的窥探。
这种窥探的缺点就是必须保证记忆不会作假。
在代星禾三人在小区里转悠的时候,某地的一个湖心亭里,王册换上了一身古装,坐在里面看上去像是在闭目养神。
实际上她是在“整理史料”。
她在早上在另一座城市里找到了代星禾的父母,花了点时间收集和代星禾有关的过去。然而这一看她可以说是白忙活了,因为代星禾在他们的记忆里出镜的时候总有些地方感觉怪怪的,就是这些记忆里的代星禾和她自己亲眼见到的代星禾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一样。
所以她到现在都没有更新代星禾的记录。
她突然想起了齐思明,才注意到这个她之前没怎么放在眼里的“小人物”。齐思明当了三年的雷击者了,却只有一对有伪装能力的蓝翅,除此之外就是画画好,即便还未成年,身体综合素质也不及雷击者的平均线。这对翅膀要是没有伪装的效果,在她看来还不如露莎莎的位移能力——只要没有负担,位移一样也能达到飞行的效果。
潜意识下无视他,但这种情绪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带进“史官”这个身份里,所以她决定进行更新。
于是,她离开了湖心亭,不知在哪儿换上了前一天的休闲装,继续去阡阳市进行调查。当然,这一次的调查是齐思明。
齐思明和代星苒在同一个中学的同一个班,但她要收集的是齐思明的过去。而要想调查齐思明的过去,就要先去那个妇幼保健院调查——这是齐思明生命的开端。
她的调查能力看上去有点东西:只要是和记录历史有关的要求,她就能让“受访者”进入“我问你必须答”的机制。
所以她用这个能力进行了一番调查。
结果让她大吃一惊——
这妇幼保健院里根本没有齐思明出生的记录。
“怎么回事?”
王册发现自己的记录似乎站不住脚了。齐思明的父母的记忆不可靠?
她决定再去进行调查。
之前她调查齐思明的父母的时候用的“窥探”,而更可靠的方法是这个“我问你必须答”——“答”出来的东西就像吐真剂一样,只要不是完全被洗脑的人,不可能答出假话。
要找到齐思明的父母就不用像三年前那样麻烦了。她对雷击者是可以通过“远程直播”看到的,齐思明住在什么地方她早就知道了。她不需要一直盯着,可以用“录像”来回看,甚至直接存在“史册”上都没问题。但她一直都选择删繁就简,“录像”不能保证信息密度。
不过,当她看到齐思明家里的状况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大对劲。
现在的他们和她看到的记忆里的他们相对比,几乎是两种印象。
“喂……不会真有人为了瞒天过海给自己洗脑吧?”
王册有点不信邪,决定直接找上他们。
若是此时有人愿意抬头仰望上空,就会发现有人在做极限运动。王册在离齐思明家所在的小区最近的一个无人路过的小巷里贴着墙壁跑到了地面,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来。
随后,她进入了小区。
她径直来到齐思明家楼下,而此时代星禾三人在小区的另一侧,还在等待露莎莎的决定。
王册来到了齐思明家门口,拿出了一把钥匙。这钥匙竟然自动变形,她很轻松地把齐思明家门打开了。但这似乎是一次性的道具,用完就化成碎片消失了。
开门就是一股凉气漫出,客厅里的柜式空调在运作。
“你是谁?”齐父正坐在沙发上吹空调,注意到玄关的动静,惊愕地转回头来。
“史为实,可以史为明镜!”
王册没有慌张,很从容地念出这句话。
然后,齐父和在齐思明房间的齐母都像机器人停止运转了一样,身体都松懈了,随后自然站立,一前一后走到了王册身前两米左右的地方并排站着。
齐思明看到母亲突然像丧尸一样的行为,吓得缩在房里不敢出来,也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提问:齐思明到底是不是在阡阳市妇幼保健院出生的?”
王册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而齐父则是面色挣扎着说:
“不是。”
“果然是这样吗……”
王册顿时觉得和齐思明有关的记录都需要进行修正了。
“提问:齐思明到底是在哪儿出生的?”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回答。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两个人是真的不知道齐思明是哪儿来的。
“本来我以为齐思明并不算什么可怜人,现在看来是真的可怜人了……”
王册心里已经有数了。
在“我问你必须答”的状态下,她进行了“窥探”。在这两个人的记忆里仔细寻找齐思明,但越久远的记忆越模糊,就好比近期的记忆清晰度是1080P,但远到十几年前的记忆清晰度是360P。
但这360P也不是不能看,他还是看到了齐思明是怎么来的。
“可怜的娃……”王册看完后感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也没多说什么,离开齐思明家后就解除了自己施展的能力。
而恢复清醒的齐氏夫妻,似乎不记得刚才有什么人来过,只是对自己站在玄关前的状态感到莫名其妙。
齐父继续去吹空调了,齐母也回到房间“监督”齐思明。
可怜的齐思明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问自己的父母。
“喂,你怎么突然就跑了?”当王册再度回到湖心亭,换回那身古装的时候,袁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头一次看你这么急。”
“我的记载出现了错误,必须及时纠正。”
“你也有今天……你有这闲心还不如把我那蛋的那一段删了。”虽然嘴上不饶她,但袁晓还是很好奇,“所以到底出了什么错了?”
“第一百七十七位雷击者齐思明的记录要进行重置。”
“他?我记得他好像挺会画画来着?看他的身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至少没我们惨。”
“不,他也挺惨的。”
“他怎么了?”
“他现在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他是被人贩子卖给这对夫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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