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基地外。
按照和黑野签署的合同,在打跑那群袭击他们的难民后,移动突击组经过一番的简单修整,众人便轻车熟路的开着车辆来到基地附近,与基地外的黑野守卫交接,将队友的尸体上交上去。
在那些守卫防备到不正常的眼神中,卡穆几人驾驶着车队,一踩油门扬长离去,本就因为被那群游民袭击而难受的心情愈发不舒服起来。
虽然是正规部队,但很多人都是没有太多战斗经验的新兵,不少人甚至都是第一次与同类发生枪战,第一次主动杀人。
车队最终停在距离地面基地周围不是太远的地方,抬头望天,太阳已然西斜,头顶上那圆日已经开始逐渐从橘红向深红色转变。
过不了多久便要天黑了,众人也没有继续前进的打算,就停在这里准备安营扎寨,毕竟离基地不算太远的地方也比较安全些,晚上再分批次轮流守夜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近两个月以来,他们都是这样过的。
捣鼓完毕后,一部分人握着枪械在周边巡逻,其余的便一起坐在外面,或打开车门坐车上,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能加入黑野的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们自然不是因为杀了一些游民而感到后悔。
“几个兄弟就这样白死了。”一人叹道。
因为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与人类交火,一时的错愣导致他们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再加上他们还要保护车辆,就有几人当场被那些游民给乱抢打死。
“是啊,要不是卡穆这贼小子反应快,悄悄摸过去一刀把那游民头头给劈死,说不定我们的损失还会更大。”一名微胖的男子擦拭着枪械,脸上神情复杂,咬牙切齿和激动的表情揉杂在一起。
“草他莱莱的,抢东西居然抢到老子们头上了,不过能看到那家伙被一刀砍成两半截还真够解气啊哈哈哈哈……shit!”
因为动作幅度稍大拉扯到伤口,微胖男子五官柠作一团,疼痛依旧堵不住他的嘴,他一边痛哼一边骂咧上两句。
“行了,闭上嘴消停一会儿吧,别到时候因为嘴贱把伤口给崩开。”卡穆没好气说道。
他站起身,拍两下裤子上的尘土,向身旁的队友摆手打着招呼道:“我去方便一下。”
身穿黑色战斗服的身影渐渐走远。
距离地面基地不是太远的地方几乎都是空地,或许这里曾经有着高耸的建筑,但经过人类与感染体的战争、炮火的洗礼,这里已然成为一片荒凉废墟。
卡穆从一片已经不能被称作房屋的碎水泥堆后走出来,他手抚着隐隐作痛的腹部,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最近这段时间,体内总是隔三差五出现痛感,可身体并未受伤,难不成是内脏出了问题?
还没等他思考下去,一道毫不掩饰的脚步声回荡在他耳边,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冽的招呼:
“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
“但我还是来了。”
卡穆转过身,流月那纤细的身体毫不意外的出现在他眼前,虽然瘦弱,但那背脊挺得笔直。
“你是怎么过来的?”卡穆问。
“怎么过来,用脚走过来的啊。”流月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卡穆。
“……”
卡穆扶额,咱就不能来点正常的对话吗。
“我是问你怎么从基地里出来的。”
“怎么说呢,我前几天在我最近经常去的地方附近一个隐蔽角落里发现一个洞,我从那里钻过去的。”
两人聊着天,肩并着肩朝向营地处走去。
“这才近两个月没见,怎么感觉卡穆你像是苍老了五年八年似的。”流月打趣道。
“是啊,你试试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外面闯荡,执行任务,天天遇上感染体,晚上抱着武器睡觉还是提心吊胆,你也会苍老个七八岁。”卡穆皱巴巴回道。
流月突然想到一个黄金时代的笑话。
虽然抱着枪睡觉还提心吊胆,但能天天在基地外溜达,你们至少获得了自由啊。
你们虽然失去了生命,但获得了自由.jpg
“对了,你那边有神威的消息了吗?”
“还是没有。”说到这里,卡穆也有些头疼,“因为一直都在基地外执行任务,我也没办法帮你在基地里找人。
在成功加入黑野,并入这个体系后,我曾以‘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兄弟’这理由请求过上面的负责人,基地里有没有一个叫神威或者和我长得像的人,得到的结果是没有。”
“嘶——”倒吸一口凉气,这特喵神威的意识世界里什么都有,就是没神威是吧。
流月有些头大:“神威,你根本没在黑野,你躲哪儿去了!”
卡穆也头大:“我不道啊!”
两个头一起大,不对,流月现在是三个头了。
草,不管了(走)!忽略!
不一会儿,两人便回到了营地。
一帮人看着卡穆上个厕所还带回来个女性,一个个挤眉弄眼,脸上表情丰富的像是川剧变脸,还一同发出怪叫。
“去去去,眼睛瞪的像个牛蛋似的,鬼叫什么。”卡穆一脸严肃的说道。
虽然卡穆这种队伍连个职位高级点的队长都没有,但打遍全队,可以说没多少败记、还出手果断的卡穆已经隐隐约约算是队伍里的半个队长了。
“不坦诚啊小老弟,像兄弟们介绍介绍这位美女是什么来头呗,这都跑到这么危险的基地外来找你了,啧啧啧。”一名身板不弱于卡穆的壮汉站起身,挑着眉道。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流月都清楚,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这样误会。
卡穆(刘海柱脸):“我‘爱’你妈。”
“草,卡穆你这家伙,走,出去单挑!”
“行啊,这就和你比划比划,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黑手(物理)。”
“不过先说好,不许用你那把大砍刀啊。”
见卡穆和壮汉摩拳擦掌着,其他人又不甘寂寞的加入进来。
“不能打架,金坷垃好处都有啥,谁说对了就给他。”
“哎呀,你俩还是先把打架放一边吧,别把感染体引过来。”
“就是,先不久才和一群游民经历一场恶战,我可不想待会儿再和感染体打上一仗,我现在只想摸鱼。”
很明显,众人之间的吵闹已经是这支队伍的家常便饭了,没多少火药味,在几人一番劝阻后又立马恢复成和和气气的氛围。
也是,众人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又一起出生入死接近两个月,除非性格实在恶劣,不然关系怎么也不会差。
一群人就围坐在一起吹牛打屁,流月也闲着无聊加入其中,聊着聊着话题就从先前与游民的战斗偏到了“杀人”这个话题上。
“不得不说,拖卡穆你的福,我现在都还有点反胃。”微胖男子说道。
确实,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一分为二”,这画面也太过血腥残暴,流月当时通过车上的设备监视时也是看的眼皮直跳。
“好家伙,你刚才还说我砍得真够解气呢。”卡穆笑骂着,轻轻一拳打在他身上。
“哈哈哈,两码事,两码事……哦,mother发克!”牵扯到伤口,微胖男子痛的直咧嘴。
咚!
皮鞋再一次踢到伤处,一名中年微胖男子脸色痛的涨成猪肝色,倒在地上。
没过几秒,他挣扎着爬起身跪在地上,猪肝色的脸向面前的卡博特·累斯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大爷,能不能再宽恕几天,我一定会…我……”
卡博特·累斯端着血红色的高脚杯,也是一脸微笑的审视着男子,可他的视线却冰冷的让男子打颤。
比起肺叶来说,卡博特·累斯更喜欢肝脏,特别是那种有着一层脂肪,却不会显得太过肥腻那种。
在经过高温后,那层脂肪能够吸收足够的香料,不需要太多加工,便会外层酥脆可口,内部柔软劲道。
就比如眼前这个,正合适。
卡博特·累斯突然笑出声来,他根本就没听男子说的话,满意的点点头。
男子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喜出望外的不停说着谢谢。
卡博特·累斯却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他偏过头,注意力好似放在了终端上——那里正监听着流月和卡穆众人的唠嗑。
“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不是吗。”他嘴角勾着一丝弧度,忽然说到。
“啊?”男子不明所以,下意识一个劲点头说啊对对对对。
“……”
“大概在西北方向吧,那里有个洞,我就从那儿转出来的。”
“谢谢,那样有机会我就可以回基地去见我妹妹了。”一名士兵喃喃道。
聊了一会儿,流月抬头看了看天色,朝卡穆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向各位打声招呼:“那我走了,各位有缘再见。”
“再见。”
“慢走。”
“我去方便一下。”卡穆起身,明明是去送流月,他偏偏说是去上厕所。
又引得众人发出阵阵怪叫。
路上。
二人一起走了好一会儿,卡穆正想开口问流月,却见流月用食指抵着红唇,轻嘘了一声。
她从身上摸出一个奇形怪状的装置,捣鼓一会儿后,流月吐出一口浊气。
“呼——现在可以说话了,我想我应该也被监视了。”
流月语出惊人,紧接着,她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做的事告诉给了卡穆。
“……”卡穆沉默。
脑海中回想起那群守卫看他们的颜色,他也没想明白,黑野这么防备着他们是在干什么。
“总之这件事很奇怪,我不放心你的队友里还有没有类似我这样亲身监视着你们的人,所以我只在这里,和你一个人说。”
“我明白了。”卡穆回道。
“对了卡穆,你能告诉我,在你加入黑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流月问。
卡穆思索了数秒,将当时自己和一群人被注入血清,在意识还没被痛晕前还记得的事都告诉了流月。
和黑野签署的合同中,也包涵了不准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但卡穆还是和流月说了。
“血清……”流月把握到这个关键字,“能给我一瓶吗?”
反正血清足够,卡穆没多想便将血清递给流月。
这瓶血清与流月见过的几个版本血清的颜色都不一样,是深褐色,直觉告诉她,这玩意儿绝对有问题。
等有时间再搞明白这东西吧。
“你要小心,不知道那些人在谋划着什么,反正我已经故意将洞的位置透露出去了,就看后面会发生什么……唉,可真够艹蛋的,这世道不仅要防着感染体,更要防着人类。”
流月苦笑着,她抬头望向天空,远方的地平线上,如血般的残阳已经将小半身子埋入大地,暮色的晚霞将日落前的最后余光照在大地上。
“我们活在一个暮光的世界。”流月忽然说到。
卡穆:“emmm……”
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了,这样会显得我除了吃啥也不知道。
不过在记忆中他还真听过有人说过这句话。
“且黄昏时……“他绞尽脑汁的憋出一句。
“还有着朋友。”
转过身,流月笑吟吟的拍着卡穆的肩膀,向前方走去。
卡穆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
却没想到,这差点成为永远的绝别。
………
(本章完)
2022.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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