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声音不大,但说出的内容却将众女和周围人们的心思全都拉了过去。
“如果前线很缺人的话,上面已经大规模召集人们过去了吧,怎么会轮到大叔你来单独找我们。”
流月眯眼,过渡劳作的小脸通红,额头上很快又密密麻麻布满一层薄薄的汗珠,粘着凌乱的头发。
很明显,这大叔根本就没说实话,又或者是没把话说完。
“娘的……你这丫头,太过聪明有时候也不好啊。”大叔苦恼挠着自己杂乱无章的头发,“算了,我也不和你卖关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走吧。”
“行。”流月点头,她对这大叔还是挺有好感的,无论是他的行事作风,还是给她的那把关键匕首。
丽芙倒是乖巧的站在一旁,没有插嘴。
待二人准备迈开脚步离去时,她转过头,小声的像那几名同组的女孩说道:“那个……等会儿能帮我们向导师道个别吗?”
“嗯,我会的,你们放心去吧!……”
“谢谢。”
“那…那个——!”
就在丽芙转身准备离去的一瞬间,女孩们忽然叫住她。
“上前线的话…请加油!要活着回来啊!”
哪怕习惯了鲜血,但让她们上前线战场的话,女孩们仍然没有那个勇气。
“谢……谢谢!”
丽芙受宠若惊,眼眶微红。
“……”
二女被大叔带到一处幽静的杂物间中。
“坐吗。”大叔从杂物堆里面找出几个木箱,也不看脏不脏,一屁股坐了上去。
流月也毫不客气,一直劳作着的她们可没有多少休息时间,现在她能坐着的话绝不想站着。
“大叔,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流月问道。
“前线缺人的事我的确没有骗你们。”大叔语气低沉,那已经拧成“川”字眉头表现出他内心的烦躁。
他叹了口气:“战线得后撤,前线……要失守了。”
后撤,又要后撤……人类和感染体征战这么多年,几乎都是输多赢少,再多后撤几次后人们还能撤往哪里?
所以说大叔刚才才没有说实话,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要失守,这和扰乱军心有何异?
“失守吗……”
丽芙咬着粉唇,就连她也明白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流月皱着眉头,最近几天的伤员数量急速增长,她确实大概猜测到一些,但没想到竟然已经快失守了。
于是她便问道:“前线快要失守的话不是要准备撤退吗,那你还叫我们来做什么。”
“是啊,是要准备撤退了,但在撤退之前我们还要做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大叔低沉道,眼神中充斥着痛苦,“在前线死战的这么多天里,我们发现感染体根本杀不完……不,不是杀不完,而是数量一直在上涨!”
“为了探明真像,我们派遣一队敢死队驾驶飞行载具前往前方那被感染体占领的城市中。
而后根据最后传回的消息,在那城市里有一座巨大的工厂被帕弥什感染…那里面,无时无刻都在生产着感染体……”
“所以在撤离前,要选出一只队伍,在其他前线人员的掩护下潜入那所被感染体占领的城市,炸毁里面被感染的工厂!绝对不能让那东西继续生产感染体下去了!”
“当然,为了保证这次行动成功,上面也派来构造体部队前来增援。”
“进入一座被感染体占领的城市炸毁里面的工厂?这么危险的行动你觉得我会愿意让丽……自愿过去吗?而且我也不认为我们能胜任这样重要的行动。”
“那几名女孩不是自己‘逃’的吧。”大叔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一句。
“……”流月沉默。
但她猛然微缩的瞳孔和下意识捏住衣襟的举动无疑不证明她内心的不平静。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大叔很是贴心的察觉到流月的异样,转头对着丽芙说道:“那个丽芙小姑娘,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情想和你姐姐谈谈。”
“哦…好的。”丽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那晚的事她也知道,所以当这“凶恶大叔”说出来时,她也吓了一跳。
咔擦——
丽芙乖乖走出去,杂物间的门再次关上。
“你是在威胁我啊大叔,你都知道了?”流月沉吟道,她十指相扣,盯着大叔,眼神复杂。
“那天下午突然‘闲逛’过去的士兵就是我派去的。”大叔淡淡道,那满是不平整胡须的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可怖微笑。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谢谢。”流月低下头,充满诚意的向大叔道谢。那天,如果士兵没有‘闲逛’过来,那三人继续向丽芙施暴的话,她绝对会忍不住的……
流月也明白,大叔说这句话是在向自己示好。
因为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流月来此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丽芙,所以对这里除丽芙相关的一切她并无多少感觉,所以她才能如此冷静点第一次“杀人”。
流月对这里的感觉就像是在玩一款非常拟真的虚拟游戏,所以她对这里的“NPC”们的心态或多或少都有些漠不关心和轻视,可没想到,这从一开始见到的大叔竟然将自己拉了过来。
“说实话,我感觉你和我很像……”大叔语出惊人,但从他严肃的表情看出,他没有在开玩笑。
“我没有在瞎几巴乱说,也不是找话题泡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我说的是实话。”
说着,他吐出一口浊气,从内包中摸出半根皱巴巴的烟卷,“允许我抽烟吗?”
“抽吧。”
咔吧…
小火苗轻轻跳动,用华丽的舞姿将烟卷燃烧。
大叔嘴角叼着烟,脸上带着怀念与苦涩,回忆着过去,“不怕你笑话,虽然老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军人,反而像个土匪。但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啊,就是看书,看小说,看旧时代的武侠小说。”
“我特别喜欢里面的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正好,我的爷爷在黄金时代曾是一名缉毒警察,所以,我不顾我从事科研工作父亲的阻拦,自愿参军训练,奔向这注定死亡的战场……
那是我也没想那么多,脑海中回想着爷爷临终前的话,以及他曾经在我枕边讲述着黄金时代辉煌美好的故事……我脑袋一热,拍拍屁股就这么去了。
当时啊,我觉得自己可威风啦,我感觉自己踏上了成为大侠之路,我会和一起战斗的兄弟们战胜帕弥什,让我们的后代享受真正黄金时代的辉煌,向我父亲和弟弟证明我的选择是没错。
我会像真正的大侠那样,守护家人,守护人民,守护国家,守护整个世界……”
“到后面我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
“守护世界,成为大侠……那只是我中二的想法,为了满足心中的虚荣。我想守护的……只有我的家人啊!我不想我父亲整天在外工作,研究那什么抵御帕弥什的方法…我不想弟弟再问我妈妈去哪儿了,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可是待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家乡的城市被感染体攻破,父亲弟弟失去联络。家人……战友……兄弟……我谁也守护不了。”
大叔语气平淡,像是在说着他一个朋友的故事,但他眼角的晶莹却也将流月感染。
“是真的……我感觉你和我很像,自从我看到你陪着那名叫做丽芙的小姑娘出来时,这一路上,训练营里,这里,甚至是车上发生的一切……我都悄悄留意了。
哪怕你平时表现的再过冷漠,与她保持距离,对她漫不经心……”
“你在守护她。”大叔语气坚定,斩钉截铁。
“在上车前我将匕首交给你,除了觉得你很有趣以外,还有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可那把刀,你用来干什么了?”
语气一变,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三个姑娘啊,虽然她们的做法实在恶劣,让我枪毙她们的话我闭上眼也能勉强下得去这个狠心。所以我不做动作,想看你会做些什么。
你当时动作的模样我看到了,那利落的就像是在砍柴,看的我都有些后怕。”
“——你太危险了。”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身边的人为了达成什么一不小心伤害了你的丽芙……你会不会将屠刀落到我身边的人身上。”
“你有你想守护的东西,我也有我想守护的东西,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丽芙那小姑娘我不会强迫他,尊重她的意愿。但这次的任务,我必须把你带过去——”
“必须!”
“你这个大叔还真是不简单啊……你也知道我有我想守护的东西,我这么说吧,丽芙不去的话我怎么也不可能过去,不过还是谢谢……”
“你都拒绝了还谢老子什么啊?!”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不能抱有一丝一毫轻视、傲慢的心,哪怕那些对象并不是真正的人。”
“草,你这丫头片子还骂老子不是人??”
…………
(本章完)
2021.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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