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故事讲完了。”坐在床前,轻轻合上书本,中年人看着他那正听得入神的小女孩儿,微微一笑
“啊?后来呢?维波利亚怎么样了?”女孩有些不满地噘起小嘴,追问道。
“哦……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呢。”中年人忽而望向窗外,此时正值初春,哪怕是在夜晚,也能看见几片花瓣舞落。
春风拂花,淡淡的芬芳沁人心脾。
“或许,我们的小晴雨可以把故事续写下去吧。”从思绪中走出,中年人不禁温柔地笑道。
“爸爸,你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啊?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女孩儿眨了眨眼睛,问道。
中年人愣了愣,随即站起身来,摸了摸女孩的头:“随时都可以哦。”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十年后,花都。
百岁桃树,十年后再次绽放。大街小巷都是飘舞于空的桃瓣。
今日是花都十年一次的桃花庆典——红雨节。
街道上的行人很多。不少人都是慕名来赏花的。其中不乏一些怀有许些期盼的女孩子,带着许愿签来许愿的。
当然,许愿签也算得上是红雨节的老传统了,至于是否相信那些神妙的传说故事,那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桃瓣飞舞于空,最后零落于地,别像一场红色的春雨。人们沐浴于红雨之中,沐浴于春光。
……
深沉而悠扬的琴声从屋内传来。那不是纯粹的重音,而是深沉而从容的回响,如同低声细语一般,如同撒娇一般,诉说。
肖邦,第一叙事曲
此时,一名少女,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正端坐于钢琴前,脚轻踩踏板,手指灵动于琴键间。一头大波浪长发披于脑后,一双明眸带着许些忧伤,在一袭淡绿色的长裙的衬托下,她显得更加清丽动人。
无疑,正在演奏的人便是她了。
她的演奏,悲伤地,充满着色彩。
下一刻,旋律加速,变得急躁、动荡,好似宣泄;再下一刻,又变得温和忧伤,如春风轻拂。
窗外的红雨,也仿佛随着音乐,随着春风轻舞。
渐渐地,重音变为了高音华彩,最终的高潮来临了,在极度的混乱与狂躁交替的世界里,扑面而来的气势宛若惊涛拍岸,压迫着周围的一切。生动,而鲜明。
但就在下一瞬,琴音戛然而止,但却并不让人感到突兀。先前这些音律从人间蒸发,仿佛未存在过一样。
曲罢,少女的眼角湿润了,但泪水终究没有流下来。她就这么呆呆的坐在钢琴面前,双眼有些失神。
风,杂糅着淡淡的桃花香味,吹拂着少女的面颊,青丝也随风飘扬。
——————
“晴雨,晴雨你在家吗?”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呼喊声。
“宇辰吗…”空晴雨微微一愣,有些慌张地跑了过去。
打开门来,只见外头站着一个男孩儿,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身着洁白的衬衫,黑色的中腿运动裤。此时,他挺直端正的鼻梁上,一对似是装载着星河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空晴雨。
“那个……宇辰你有什么事吗?”空晴雨愣了愣,问道。
谁知道,夏宇辰的身后突然长出一只小手,上来就是给空晴雨头上来上一记毛栗子:“还傻呆在家里干什么啊?快快,赶紧出来!”一道充满阳光般活力的言语,在夏宇辰身后响起。
一只小可爱突然出现,从夏宇辰身后蹦了出来。 一头充满阳光气息的短发,衬显出一种少女独有的英气,却也不失可爱的气息。淡粉色短衫,纯白色的五分阔腿裤,简约而不失时尚,与少女那白皙胜雪的肌肤相得益彰。此时,她那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恶狠狠地盯着晴雨。
“呜…桃子!出来干什么?”空晴雨吃痛,捂着脑袋没好气地问道。
“笨蛋,你爽约了。许愿啊,还没有反应过来,十年未必有一次机会呢。快走快走,许愿签都帮你买好了。”说着,还没等空晴雨答复,沐桃子就直接把她拉了出来。
“喂,等等啊……”空晴雨有些无奈地说。
一旁的夏宇辰也挠了挠头,忍俊不禁
…….
走在街头,空晴雨只觉得心神舒畅。果然,时而出来走走,也是有必要的。
心中这么想,这时沐桃子打趣道:“嘿嘿,你看吧,好漂亮的红雨啊!你要是没出来,还真是一大损失。”
红雨吗……空晴雨望着于空飘舞的桃瓣,心头不由一颤。
是啊,虽然看不到颜色,但是这些花瓣上,确确实实有着很漂亮的,和往常都不一样的旋律。
不知从何时起,空晴雨就看不到颜色了。
纵使出生在以花卉而远近闻名的花都,在她的眼里,那锦簇的繁花,也不过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罢了。
就像五线谱一样的颜色呢…
不过,不知是否称得上幸运。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却也打开了另一扇窗。
正因为一切“都像五线谱一样”,在空晴雨的眼里,“花朵”,是可以用来演奏的。
只要开始演奏,即便看不到颜色,也能用自己的双手,绘制出只属于自己的,色彩斑斓的小小世界。
此刻的晴雨,双眼里逐渐泛起微微涟漪,也同行人们一般,迷失于眼前如梦般的红色大雨之中。
“喂喂,想什么呢,到了哦。”桃子的声音把晴雨唤回了现实。
“啊?没什么……”赶忙回应了一声,空晴雨这时才发现,自己身前,伫立着一颗高达百米,满树绯红的桃树。落英缤纷,将这棵百年老树装扮得古朴、典雅。
夏宇辰瞥了一眼呆呆的空晴雨,无奈,把许愿签再她眼前晃了晃。
空晴雨一愣,赶忙接过许愿签,心想:“这真的灵验吗…”
“走吧,三个人一起。”夏宇辰朝着两人展颜一笑。
好在相处的久了,晴雨和桃子也算是对他那“对少女特攻武器”一般的笑颜基本免疫了。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归无奈,但也都回以如花般的笑靥。
“走吧!”
三人一起,一如往常。
—————
“若这一切都是梦境,那便再好不过了。”
“可惜,即便真是梦境,我也没有苏醒的权利啊…”
这是我失去意识之前,心中最后所想,却又深深埋藏在心里的话语。也是我睁开眼睛后,唯一所能想起的话语。
是的,除了这两句话,我唯一能够记起来的事情是…我…大概是一个国王。
阳光暖融融地倾泻在大地上,躺在地上的我也能够闻到身边泥土的芬芳以及花香。今天的天气很好——不过准确来说,现在正在下雨。
桃红色的花瓣缓缓飘落。此刻的它们随着微微春风,缓缓起舞。或许把她们比做是随风起舞的桃色舞者更为合适。可是一眼望过去,却又让人难堪了起来——这花瓣的数目实在是多的过于离谱,简直就像一场桃红色的大雨。
缓缓起身。虽然感觉到自己已经躺下了很久,很久,可是起身后,却意外的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想要抬起手来,留住这些落红,然而当我望向前方时,愣住了。
那是一颗怎样的桃花树啊。她长的很高,很高。高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把我头上的天空,全部染成了桃红色。枝干很粗壮,却也流露出一种慈爱的柔和。桃花树的周围,也铺满了飘落的花瓣。
“这是一个由桃花组成的世界。”我不禁感叹出声,而下一刻却又愣住了。
我的声音何时变得如此纤细了?
看着自己抬起的手,比之前更加白皙的手腕,轻抚着发质好的不像话的柔顺长发,又感受到了胸前绝对不可能属于自己的温软…
我人傻了。
“喂!晴雨!许愿签挂好了吗?许好愿了我们就走啦!你下午不是还有钢琴课吗?”
“再不出来就把你丢下咯?”
突然间,耳边响起了两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唤。
“啊!宇辰、桃子!我马上就来,等等我啊!”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两个名字我明明不记得,却又脱口而出。
当下似乎也顾不了那么多,于是,我也就迈开了那许久没有迈开的双腿,向前奔跑。
——————
来到俩人身边,明明还在撑着膝盖平稳着紊乱的呼吸,我却下意识的出口道歉:“不好意思,我耽搁了一些时间,我们走吧。”
再看向两人的脸后,我微微愣了愣,熟悉和陌生两种感觉混杂在一起,在心中荡起小小的涟漪。
“晴雨,可以不用这么卖力地跑过来啦,不要紧吧?”
看着喘着气的我,桃子脸上似乎有一丝忧虑,好像担心我的身体。
“没,没事的,只是这么一段路而已,不要紧。”
心里不想看见同伴担心的脸,但我不太清楚为什么。
桃子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不禁撅起了小嘴:“明明身体也不算不好,在这种地方可以不用逞强哦。”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脸上笑一笑。
原来…我的身体不好吗?
双手环胸,稍微抱了抱自己。纤细娇柔的身体,在一袭淡绿色连衣裙的勾勒下,曲线曼妙而柔美。白净细嫩的肌肤吹弹可破,散发着少女独有的芬芳。
这样的身体,外表上看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大脑里还在思考问题,不过耳畔又响起了呼唤声,将我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晴雨,你在许愿签上都写些什么?”说话的是宇辰,他轻笑着,言语间流露着阳光般的温和与亲近。
“你去挂签的时间好久啊。”
“啊,这个…”我心里出现一丝疑惑。
对啊,我…在许愿签写了什么?
明明是自己亲手写上去的,现在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桃子好像也感兴趣我在许愿签上写了什么,所以一直注意着我的脸。不过看见我脸上的困惑之色后,她好像又误会了什么,现在在开口说教宇辰。
“宇辰,女孩子的小秘密不要去问,没看见晴雨有些困扰吗?”沐桃子没好气的瞪了夏宇辰一眼。
“而且,现在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那个,我只是好奇…”
“好奇也不能!”
“那个…”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
宇辰似乎有点窘迫,但自己心里却不想帮他解围,不过我的嘴角却扬起微笑,好像看俩人拌嘴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为什么…我会记不起来呢?
心中仍然有些疑惑,但我却不知为何又转过身来,面向背后那棵满树绯红的桃花树,她的上面挂着许许多多的许愿签,迎风飘扬。
拌嘴的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状况。 而我的目光不自觉的被最下面的那一张许愿签所吸引住,明明隔的很远,我却仿佛看见了上面写的东西。
——“希望xxxxxxxxxxx(愿望的内容)”
顿时,我的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意识再一次模糊。
而眼前本是色彩斑斓的世界,也在分崩离析中,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
……
“晴雨,你说呢?”x2
夏宇辰和沐桃子似乎争执不下,一起转过头来,向空晴雨问道。
“诶…?”
空晴雨呆了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又变回来了吗?
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一时间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晴雨嘴角却微微扬起,转过身来,食指轻碰着嘴唇,露出了小恶魔般狡黠而俏皮的笑容。
“这…是个秘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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