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顾涵还是没有再对宋梓沫动手动脚。毕竟，她们俩刚才的一通闹腾已经引来了不少的目光，若是再折腾下去，白毛团子指定是要发怒的。
两人慢悠悠地漫步在略显清冷的街道上。
兴许是昨夜一场雨的缘故，小城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但沿路的小店却是依旧支起了摊子，滚滚的热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
“对了，师姐，你到底是怎么变得这么可爱的？”顾涵凑近宋梓沫的狐耳，低声问到。
宋梓沫闷哼一声，没有回答。
偷龙钰结果把自己变成狐娘这种蠢事……她才不会告诉别人咧！
顾涵看着宋梓沫恼羞的模样，嘿嘿一笑，却也没再问。
两人逛了莫约一个时辰，终于在一间小店中停了下来。
宋梓沫左右看了看，向着摊主喊道：
“老板，来两碗千张包。”
摊主应了一声，转过身忙活开来，腾腾的热气从锅中升起，带来一丝暖意。
顾涵好奇地看着宋梓沫，问到：
“师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千张包啊？”
“我以前为了做任务到处跑，自然知晓各地有哪些好吃的，以前带不回宗门，现在刚好你下山了，也可以带你来尝点鲜。”宋梓沫淡淡地说到。
“当然，我不会告诉你这是扬城附近地区才有的小吃。”宋梓沫在心中暗暗补充道。
目前可以确定，现在她与顾涵是在扬城附近的一座小城中。这就意味着，宋梓沫将来若是想要从顾涵身边逃走，成功的概率会高上许多。
扬城是东夏最为繁华的商贸之城，其周边的地区有大量的商贩往来，天下四方的商贾都在这里汇聚。到时候宋梓沫只要混在商贩的队伍中，便可以让顾涵彻底找不到自己。
不多时，两碗点缀着青叶的千张包便已端上了桌子，诱人的鲜香当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哇，师姐，这个真的好好吃啊。”
顾涵狼吞虎咽地吃着碗中的千张包，脸颊都被塞得鼓鼓的，活像一只将要过冬的田鼠。
宋梓沫笑了笑。
小师妹不闹腾的时候，看起来还是蛮可爱的。
虽然闹腾起来谁都扛不住。
忽然，宋梓沫察觉到从身侧飘来的目光，她回首望去，发现那个摊主正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宋梓沫停下筷子，奇怪地望着摊主。她突然发现那位摊主有些眼熟，像是从前见过的一位故人。
眼见宋梓沫停下了动作，顾涵好奇地望着摊主，也不吃了。
“顾涵，我去与那摊主聊几句。”
宋梓沫对顾涵说到。
“那个……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啊。”顾涵察觉出宋梓沫神色有些异样。
想了想，少女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啊，不许逃跑哟~”
“不会离开你的。”宋梓沫挥了挥手，站起身，向着摊主走去。
摊主眼见宋梓沫向他走来，遂起身，与宋梓沫一同走到屋外。
“你是那位河伯？”宋梓沫开门见山问到。
宋梓沫记得当初在万妖集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位在万妖集中开面馆的河伯摊主。他的孙子在被万象玲珑利用，变成了失控的怪物，最后被宋梓沫他们杀死。
“正是老朽。不想我换了一张皮，宋姑娘还能看出来。”摊主叹息着，伸手到后脑勺，将外表的一层人皮撕扯下来，露出熟悉的面孔。
宋梓沫摇摇头，说到：
“你身上有一股河鲜的味道，在我所认识的人中，只有你才有那样的味道。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了万妖集的？”
“大概就是在万妖集的战争结束后吧。”老者眼神黯淡，“孙子死了，我也没有留在那里的理由了，所以就回来了。待在这里，我还能再多活一段时间。”
“抱歉。”宋梓沫垂眸。
当初河伯的孙子是她参与击杀的。
河伯勉强笑了笑，说到：
“宋姑娘不必如此，老朽差不多也已经看开了。妖族千载，终究是走向了衰末，这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事情啊。”
“老伯……”宋梓沫神色复杂地看着老者。
她知道，老者没有放下，就像她一样，从来都没有放下。
老者似乎压抑了很久，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其实啊，我们这些妖族，真心不想要什么妖族复兴之类的东西，我们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求得家人平安罢了。”
宋梓沫默默地听着。
在一个多月前，她与老人相遇的时候，老人在等待孙子通过妖考，而她正与榕兰漫游万妖集。而一个多月的时光转瞬即逝，榕兰已经不在了，老人也失去了他的孙子。
只有她宋梓沫还站在这里，看着这悠悠岁月。
“师姐？”
身后传来顾涵的声音。
宋梓沫深吸了一口气，摁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向河伯挥了挥手：
“老人家，我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管未吃完的午饭了，转身拉起顾涵的手便走。
身后，老者还在轻声念叨着，不曾停歇。
“喂喂喂，师姐，你午饭还没吃完啊！”
“不吃了。”宋梓沫冷声说到，“我想回家了。”
嗯，回“家”。
*
入夜，宋梓沫静静地躺在床上。
今天顾涵不知为何没有过来，只留她一人躺在床上，也没有将她锁起来。
“但现在不是逃跑的时候，伤还没好，得再等等。”宋梓沫想着，叹了口气，缓缓合上眼眸。
意识下沉。
朱红的巨树出现，宋梓沫晓得自己再度回到了意识深处。
纯白色的空间中，太阳权柄知识所凝结的符文已经消失不见了。在数日前，于青丘赤木的帮助下，宋梓沫将那些字符尽数导入岁月长河的虚影中存储起来。繁复的知识在长河的表面上凝结成一轮太阳的虚影。
尽管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只要宋梓沫不再去接触太阳的权柄，这些沉睡的知识就不会被唤醒。所以，宋梓沫目前暂时处于安全的状态。
但若是宋梓沫再碰触太阳权柄，可能发生的事情连青丘赤木都说不好。青丘一族对岁月长河的虚影研究也比较有限，始终无法洞悉岁月长河虚影的本质。
宋梓沫压下思绪，抬腿向青丘木走去。她要继续从过往的历史中学习妖术，为自己实力做提升。
然而，她很快就停下了脚步。
宋梓沫发现，青丘木的树下已经空空荡荡，没有往日那道熟悉的身影。
青丘赤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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