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宋梓沫艰难地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映入她眼眸的，是一张长满青翠色藤蔓的脸。藤蔓上的嫩芽随着脸的移动，在空中轻轻地晃动着。
“吓到了？”
藤蔓扭动着，竟组合成一副狰狞的鬼面。随着低沉话语，由枝条充当的獠牙上下挪动着，仿佛是真正的牙齿。
“没……”
宋梓沫摇摇头。去过万妖集后，她已经对妖族们千奇百怪的长相感到见怪不怪了。就算哪天遇见长着百十来个头颅的妖族，她也只会默默吐槽一声这家伙长得真是不拘一格。
“对了，是千面……救了我吗？”
宋梓沫猛然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下意识低头，看着她那没有一丝伤口的身体，不禁问到。
“嗯，昨夜是千面小姐把你送回来的。”青藤面孔的医师淡然地回答道，“你昨夜被送我这里的时候，都快死了。”
“那武者打断了你五根肋骨，其中至少三根插入你的肺部。此外，你的器官也因内劲的冲击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
“诶，那我现在……”宋梓沫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我给你修补好了。”
医师站起身，狰狞的鬼面蠕动着，缓缓说到：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便出来吧，千面小姐还在等着你呢。”
“不必，我已经来了。”
如同清风一般的声音响起，虚空之中，无数纸页浮现，彼此聚合，折叠，最终化作少女的身形。
千面翘着腿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命令道：“青藤，你先下去吧，我和她谈些事情。”
“是。”
千面转过头，看着宋梓沫，关切地问到：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会疼吗？”
宋梓沫摇摇头：“没事了。”
“那就好。”千面回头望着鬼面医师离去的身影，轻声说到，“青藤是我们杀生客最好的医师，若是连他都救不回你，你也就完蛋了。”
“对了。”宋梓沫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到，“那昨天那位武者呢？她去哪了？”
“伤成这样了还关心你的敌人？”千面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宋梓沫的脸颊，“我忙着带你俩跑路，压根就没管她。咋了，那是你的老相好？”
老相好……
宋梓沫恍然间又想起了昨夜顾涵的告白，小脸忍不住一红：“才没有的事呢！我和她才不是那种关系呢。”
“嘶——原来你们还真有关系啊？”千面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她只是来杀你换赏金的武者呢。”
宋梓沫瞪了千面一眼，抓了抓脑门前垂落的白发，叹道：“悬赏已经被顾清影撤销了，哪里还会有人拿我换赏金啊？还是别聊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来说点正经事吧。昨天夜里，杀生客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顾清影来了？”
千面脸上露出一丝异色，随后面色阴沉地说到：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刚问了墨竹，她也什么都不了解。只知道玄武部的武者突然间就把整座杏花听雨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就直接打起来了。”
“那你昨夜去哪了？为啥老半天都不见你的踪影啊？”宋梓沫略有些疑惑地问到。
千面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我昨天去调查监狱了。据监狱里的犯人交代，那个司狱平日里做福做威惯了，经常打骂囚犯。不过，最近的一次出事，是他五天前把一名犯人打死了。”
“我用了【询心】，从那些囚犯中了解到，那被打死的犯人是一位神偷的小弟，那个神偷曾放出风声，要去找那个司狱的麻烦。”
“然后，我就去追查那位神偷的下落。借助杀生客的情报网，我找到了神偷曾经的住所，但却发现那里是一个陷阱。”
“陷阱？”宋梓沫疑惑地问到。
“是的，陷阱。”千面顿了顿，继续说到，“那里被安置了妖族的阵法，在我踏入的瞬间隔绝了我与天地的联系，我甚至无法用分身从其中脱离出来。”
“一直到了晚上，我才强行破解了阵法。但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
宋梓沫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问到：
“你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知道。按道理来说，玄武部不可能会与妖族联手，这两件事看起来应该毫不相干。不过，也不排除玄武部被某些妖族所利用的可能。”千面皱着眉头说到。
宋梓沫点点头。
玄武部作为武者的管理部门，天生就与妖族的存在水火不容，更何况现在这种紧张时刻，他们与妖族合作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但这两件事合起来，很明显是针对杀生客而来的，世间很难存在如此巧合的事情。
忽然，宋梓沫灵光一闪，说到：
“诶，千面，既然顾清影都在扬城了，那我们去问问她不就好了？”
纸妖愣了一下，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
清冷的庭院中，顾清影坐在亭子里，捧着一卷竹简细细地读着。
忽然，她似是察觉到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虚空之处。
在那里，数张白纸喷薄而出，折叠翻转后，拼接成门的模样。随后纸门打开，千面与宋梓沫一同走了出来。
“嗯，是你们？”顾清影有些惊奇地看着俩人，“你们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千面不客气地坐到顾清影对面的椅子上，“听说你是昨天早上到的？”
“嗯，怎么了？”顾清影疑惑地放下手中的竹简，轻声问到。
宋梓沫站在一旁，默不出声地看着两人。
她隐隐察觉到空气弥散着火药味儿。
“那你知道昨夜玄武部袭击了杀生客的总部吗？”千面冷声问到。
顾清影眨了眨眼，一脸惊愕道：“啊？你说啥？”
一炷香时间过去后，三人终于把昨日的事情解释清楚了。
“所以说，玄武部根本没有与你汇报？”千面问到。
顾清影叹气道：“扬城玄武部那群老家伙，压根就不对官职感兴趣。他们原本都是江湖中人，只有纯粹的武力才能镇得住他们。我现在身旁也没跟随武者，压根指挥不动他们。”
“不过，对于宋梓沫所说的红字，我倒是有了点头绪了。”
“哦，说来听听？”千面说到。
“你们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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