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沫凝视着碗中紫黑色的液体，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咕咚~
她有些下不去口。
但思量了片刻，宋梓沫咬了咬牙，还是端起了盛满的海碗。
旁边的榕兰还在看着她呢，她宋梓沫怎么可以那么怂！
张嘴，同过去喝药一般，宋梓沫将碗中的液体灌入嘴中。
一种诡异的味道瞬间溢满宋梓沫的口腔，像是某种死去螺类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酸苦中带着几分油臭。汤药有些粘稠，带着几分滑腻之感。
接着汤液淌过宋梓沫的食道，落入胃中。
腹中传来阵阵饱胀的感觉，宋梓沫感觉自己的胃似乎变成了一个小暖炉，向外释放着一股股热意，身体也变得暖洋洋了起来。
但眨眼间，饱胀的感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嘴里某种酸涩滑腻的余味依旧未曾消除之外，宋梓沫好像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区别。
“好难喝啊。”
宋梓沫晃了晃脑袋，将海碗放回柜台上，苦着脸吐槽道。
“习惯就好了。”榕兰淡淡的说到。
汤婆乐呵呵地一挥手，桌上的碗便消失不见。
“呵呵，所有人第一次喝都是这样，想当初榕兰第一次喝的时候，那可是……”
“汤婆！”榕兰皱起了眉头，瞪了眼柜台里的老人。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免得打破你的美好形象，哈哈哈。”汤婆笑着，再度拾起汤勺，向着锅中搅动了几下，“对了，最近万妖集里有点不太平，你们进去的时候小心点。”
“恰巧是这妖考临近之时，难道说是鄙兽作乱？”榕兰问到。
宋梓沫当即支楞起耳朵听两人的谈话。
“老婆子我也不知道。”汤婆婆叹了口气，“只是听闻万妖集里发生了几起命案，唉，现在都没有抓到人。”
“好的，那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榕兰点了点头，拉起一旁的宋梓沫，“多谢汤婆了，我就先走了。”
“嗯，慢走。”
汤婆挥手，随后转身拾起木勺朝锅中的汤液搅动了几下，倏忽间便有如泉的烟气自锅中喷涌而出，如活物一般迅速扩散，再度将柜台之内的景象遮掩起来。
宋梓沫转过头向着烟雾笼罩的柜台投去最后一眼，便踏出了房门。
*
马车继续在密林间的小道上不急不徐地前行。
抱着刀匣的宋梓沫盯着榕兰，眨了眨眼。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榕兰看着宋梓沫可怜巴巴的模样，笑了笑，“算啦，你就问吧。”
“所以那个汤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宋梓沫急忙将心底的疑问托出。
“那个啊……”榕兰沉吟了片刻，“这件事要从万妖集的本质说起了。”
“万妖集的真身其实是一个镜妖的本体，这位镜妖用自己的本体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小世界的地方，我们进入万妖集实际上就是进入那位镜妖的本体之中，这碗汤药实际上就是让万妖集识别到我们的凭证。”
“哦，原来如此。”宋梓沫虽然有些惊奇，但是连穿越都经历过的她其实还是很能接受这件事的。
“那汤婆到底是什么妖啊？”白毛团子想了想，再度发问到。
榕兰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汤婆活得比我还久得多，自我小时候第一次进万妖集开始汤婆就一直在那里了，我也一直没有问她的本体是什么。”
“这样啊。”宋梓沫有些失落，旋即脸上又挂上了一副贼兮兮的笑容，“榕兰啊，话说你第一次喝那汤到底怎么样了？”
榕兰眨了眨眼，当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直接喝下去了啊。”
“真的？”
宋梓沫放下怀中的刀匣，凑到榕兰的面前，两只大眼睛眨呀眨地盯着榕兰。
车厢外有风掠过，抚开窗前的帘子，吹动狐娘雪白的长发。
看着宋梓沫瞪大的眼瞳，榕兰突然感觉心底涌上奇怪的情愫，她好像没有决心继续说谎了。
“真的。”榕兰的目光躲闪着，没敢直视宋梓沫的眼神，“当初一口就下去了，其实没什么感觉啊。”
“那汤婆刚才怎么说……”宋梓沫不依不挠，继续发问，赤色的眼瞳瞪得更大了。
“你别听她瞎说，凭空污人清白！”榕兰涨红了脸，“汤婆就喜欢乱说一些东西，你不要被她骗了。”
“哇，你脸红了！”宋梓沫指了指榕兰的脸，笑道。
“你！”
榕兰恼羞成怒地盯着宋梓沫，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说不过宋梓沫。
榕兰孤独太久了，很少与人说话，此番遇上久混江湖的宋梓沫，斗嘴自然落了下风。
榕兰的眼珠子转了转，思索了片刻，嘴角浮现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少女忽然伸手朝宋梓沫的嘴上一点。
“唔！”
宋梓沫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地闭上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毛团子瞪大了眼睛，不满地瞅着眼前的龙娘。
她明明就是想开个玩笑嘛，至于动用禁言吗？别这么玩不起啊！
“好了，你该安静一点了。”榕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微红的脸，“待会到地方了我再解开。”
宋梓沫鼓了鼓小嘴，却说不出什么东西，只能气呼呼地坐回了座椅上，拉开窗前的帘子，赌气般看着窗外的风景，眼角的视线却总是在有意无意间瞟向榕兰。
榕兰却再也没说什么，只是红着小脸，看向窗外向后略去的树木。
*
在一阵阵的颠簸之中，马车终于驶出了密林，阳光照射之下，原本浮动于四周的阴冷之感眨眼间就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烈阳带来的几分躁意。
在村落的簇拥之下，一座高大的城池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隔着遥远的距离，宋梓沫就能看见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武装，猩红色的旌旗在城头飘扬。
宋梓沫能清晰地感知到城墙之上的恐怖压迫力，一股肃杀的气息飘荡在城墙的上空。
城池之下，零散的村落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宋梓沫依稀可以望见村中的道路上有不少的车辆往来其间。
宋梓沫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又可以开口说话了。
“所以万妖集怎么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啊？”
宋梓沫来不及计较方才禁言的事，就急冲冲地问到。
对于宋梓沫来说，妖族的世界才是更有趣的存在？
“你待会就知道啦。”
榕兰却依旧是一副谜语人的模样，死活不肯说出什么细节。
马车渐渐地靠近了城门，周围的车辆也慢慢地多了起来，有破旧的牛车，华贵的马车，以及许多往来的行人。
担着扁担的老人，骑马的书生，推车的商贩……形形色.色的人在此汇聚，向着高耸的城门进发。
诸多嘈杂的声响汇聚在一处，营造出了菜市般的喧嚣。
宋梓沫扒着窗户，看向眼前的城门，城门头上的巨大牌匾映入了少女的眼眸。
白毛团子瞄见牌匾上的字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
紧接着车厢里便传出宋梓沫的惊呼。
“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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