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倒下者既有生者亦有尸骸,已经扭曲的诗人可不会心慈手软,唯一留下这群人性命的原因也不过是一旁半精灵祭司的阻拦。
安吉拉也把那杆金属的笛子放了下来,她的衣摆上沾上了一些污秽——因错乱而导致的呕吐、以及哭喊的唾沫眼泪、流出的鲜血,被这一切笼罩的少女,走下台来,默默为已死者合上双目,为生者在束缚的同时给予治疗。
她身上的光芒柔和,与苍白之龙的火焰截然不同。
“精灵,你的友人在路上正在前行,她拿走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导致了回路的错乱。”
诗人转过身,深蓝的瞳孔盯着这位不分敌我地进行着仪式的半精灵祭司,他语调平淡,失却了对着之前一切人一视同仁的冷嘲热讽,呢喃:
“她找到了调动黑龙力量的仪式,明明已坠入比沉眠更深沉的迷失,却还是被人类如此撕扯出来为一己所用……姑且算莫提法斯这次的确稍有好意吧,你的友人将我的部分分割覆盖到了阵法关联处,不过,似乎有些问题。”
“如何?远古传说中的诗人啊,您可曾发觉何物?”
“那聒噪的阵法正临于一处有着那白龙气息场所的头顶,隔绝二者的唯有一处薄弱大地,若是他人凭借记忆寻路,因着这期间管道的错综复杂,可能有所迷失,但我的血肉正呼唤着我。”
召唤的法阵正在伊泽德拉气息处的头顶……?
怎么思考也觉得这不是巧合,于是,安吉拉点点头,从诸倒下者之间站了起来,她身上那长长的衣角在肮脏的大地上拖行着,杵着手杖,一只手做祈祷式,诗人尾随着她的脚步,像一名审视其虔诚的使者,而她本人则像是一名正在前往朝圣地的苦行者。
光从她身上淡淡渗透,照亮了地下。
少女缓慢的脚步朝着基地中最中心的地区走去。
“……”
血。
越来越多的血在地上蔓延着,但却并非如之前一样,从某种尸体中滴落,相反,那是通过管道一点点聚集,从四面八方被传递而来的液体,像是生物血管朝心脉处聚集时一样。
不……真的是血吗?
一瞬间被那如血般赤红的颜色所蒙骗,待到仔细思考时,安吉拉却突然升起了这么一个念头,透过那管道而传递的液体仅仅只是颜色与血相似而已,而气息、触感,全然被管道所隔绝,于是,她俯下身,将一截管道端到身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诗人!你可能找到这管道的中心?”
“很快。”
发出急促命令的祭司甚至没有再以敬语称呼,被如此点到的浦克也并不在意,而是在匆匆一语后便迅速化为了许多肉泥一般的身影,然后便分散着,沿着那错综管道而前行。
安吉拉的表情瞬间严肃了不少,她稍微一顿步,直接朝身后众人晕倒之地释放了一记庇佑法术,便立刻又踏足深处,而不一会儿,一抹血肉便有意识地朝她飞来。
那血肉低语:
“跟我走。”
真像一副恶魔蛊惑祭司堕落的画面。
不过,安吉拉可丝毫不在意这一点,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跟随着那血肉……然后,在一次次踩过传递的管道之后,在半精灵祭司的面前,所展现而出的是一颗巨大的、脉动的、鼓胀的“心脏”。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心脏。
就如那液体也不是真正的血液一般。
“诗人,你能感到其中的脉动吧。”
“激烈的爆炸物……这个东西爆炸开的话,这一片地面都会塌陷呢。”
“除了爆炸,这个东西还有任何其他的意义吗……”
“不,是最纯粹的火元素压缩魔导器,完全的自爆装置,和某个人的心脏连接在一起,以此进行节奏的疏导。”
……直接劈砍凯这些管道只会让这些液体更加不稳定而爆炸,若是以魔法强解的话,安吉拉当然可以做到,但那耗时却不一定赶得上。
诗人也逐渐在她的身边恢复为人形,捏着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忽然开口:
“不行呢,这个东西,并不是只有损坏才会爆炸来着,感觉到了吗?这个东西正在跳得越来越快,元素的循环也在越来越不稳定,恐怕,与它连接者的心情与思考,也能引发爆裂,真是方便的机器啊。”
说到这个,浦克有些神经质地笑出几声,诗人向头顶望去,眼前是一片深厚的土地,但在有如火山爆发的高浓度火元素席卷下,也脆弱得犹如一片纸张。
癫狂的诗人是几乎不在意地上生灵的存亡的。
但安吉拉则完全相反。
一直以来多少显出些许柔弱的祭司,将手杖摆在身前,然后,高声吟唱起赞颂龙神的祷词,随着棕发少女那清亮的声音,巨大的光芒也显现,层层叠叠地在这房间的空间内形成无数的包裹。
锁链。
薄纱。
光剑与盾。
像是以棉花与沙砾将一颗威力巨大的炸药掩埋,看到她这一举动的诗人挑了一下眉,摇摇头。
“你这是不可能成功的,精灵,你的魔力很旺盛,犹如天中的浮云,但即便再厚实的浮云,也无法完全掩盖太阳的灼烧。”
几乎把自己的一切掏空而去,精致的面容上渗出些许汗水的半精灵祭司,闭着眼睛,朝着并无任何协助之意的浦克开口,仍是恭敬的请求语调:
“诗人啊,您能知晓我友人的举动并告知我,那么,反而将这里的事告知给对方,也一定是能做到的。”
“……”
一声不吭地挥了一下手,浦克并没有给予回答。
而安吉拉则端坐在这巨大的炸药前,一遍遍低声吟唱着咒语,伴随着一点点扩散的光元素魔法。
……
“魔法师。”
正在不断奔忙中的艾卡听到了细密的呼唤。
说实话简直如攀附于背后的怨灵一样,又细又缥缈又宛如窃窃私语的话语,但魔法师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于是她稍微远离了一些嘈杂人群,也不回话,而是等待着口袋中的不可思议之物开口。
很快噩耗就传来。
“在这里之外约有20千米的一处市区,是一处小贵族与市民混居之处,下方乃是一处实验室,现在实验室之中埋伏了炸药,随着有一人的心脏而作响,正在爆炸的边缘。”
漫不经心乃至颇带有戏剧化的措辞,却蕴含着无比紧促的消息。
艾卡把因惊讶而从嗓子中冒出的气咽下去,二十千米,根本不是短时间可以到达的地方……这边解决了那边也一样要出事,是吗,这就是那个人的盘算吗……
不让急促影响到自己的步伐,她把头顶的帽子稍微调整一下,深呼吸。
现在她已经黏附了三处了。
剩下的两处,其中一处也十分接近,按理说差点就要完成,然而现在的状况,实在不是什么可以轻举妄动的时刻……
“……您是如何得知?”
“精灵找到了这一处嫌隙,他们种族,有着一如既往的细致。”
“您和我的同伴在一起?”
“算是,怎么。”
“我希望您能向她传递我所在的地方……和完全一丝不能移动的我相比,她应当稍微要能活动些。”
“真是懒惰啊,把拯救自己种族城市的使命托付给他人。”
嘲讽地张口说出这句话,肋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艾卡则转头看向从刚才起就越发心不在焉的“萨里”。
“差不多快到吃饭的时候了,我可不想因为注意力下降导致错误。”
维持住平静,魔法师少女杵着手杖,一点点朝着那人走去,杏仁般的眼眸现在因强烈阳光而微微眯起,显出一丝隐约的坚毅与绝对的平静。
没关系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小女孩了。
“啊,说的是呢。”
那个人被唤醒般一下子抬起头,马上又露出富有欺诈性的温和笑容,似乎想要接近,但忽地他又顿了一下,拐过身,朝着一处餐厅直接前行了。
还是老样子的变化无常,艾卡紧跟他的脚步,一起坐入一家看起来十分平常的餐厅。
老板是一名貌似质朴的中年人,那人热情向老板打招呼,排出几个铜币和一枚银币,拿着菜单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然后点出几个菜,颇为礼帽地给老板招呼了,店家就上了两杯冷水,转身去后厨忙碌。
借着这个时间,艾卡飞速思考着接下来的可能。
即便安吉拉联系上了王室,能做到的也只有快速疏散了,既然这里有那个人的眼线,想也不用想对面也是必然具有的。
“上面还真是和下面完全不一样,给了钱大多情况都会乖乖给出要求的货物,不用打着交易的旗再抢一番了呢。”
“那才是正常的吧。”
“是吗?”
在思考期间,店家已经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那个人的面前被放上一盘热乎乎的肉馅饼,有些笨拙地操作着刀叉,装模作样地互相摩擦了一下,感到有趣似地笑了一下,但马上他看向还在思考而脸色紧绷的艾卡,便稍微也收起了一下笑容。
不过,马上他就似乎为了维持不冷场一样继续往下,自顾自地开口了:
“只是以前我没接触过?还挺新鲜的,你也知道,我是从那边逃过来的呢。”
“嗯。”
“蛇鼠乡,是个又冷又潮湿的国家,没有阳光,又到处都是沼泽,种的庄稼也全死掉了,稍微有点钱的人都朝外跑了呢……不是走不出去的话,基本没有人想呆在那,结果最好的方式就是互相杀,杀死就不用受苦,被杀死也不用受苦了,那边,连这边这样的光辉过去都没有,完全是一群垃圾出生的地方啊。”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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