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答应了白恋双，所以绮梦走去厨房，搭把手。
虽然只是把昨晚的饭菜煮热，再炒一碟青菜而已，但姑且还是帮一帮忙。
看着白千冬劳动的背影，绮梦尝了一口放在电饭煲旁边，热气腾腾的咖哩鸡。
“嗯，热是热，但除了热之外，没有什么优点，咖哩汁都变成淡水，到底是怎样蒸才能变成这样？”
见此，绮梦拿出冰箱的咖哩砖，准备重新煮一遍。
然后，望向白千冬那方，摇了摇头。
“让开。”
“你这样仔细清洗，蔬菜的营养都被你洗走。”
“首先，要先浸泡，等农药出来。这点有好好做到，但你太早切菜，长时间浸泡下，水中的细菌都渗入去。”
“下次，不要这样，这些就给小双吃，反正吃不死她。”
“然后，用水冲洗，不用太仔细，营养和水溶性维生素都被洗去，要轻柔，给速度，再细心，最后……”
“饭，不用这么快盛出来，电饭煲煮完后放一会，不然会生，还黏。”
“真是，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整出新花样，且不带重複？”
“对不起。”白千冬在请教后十分沮丧，但她突兀地察觉了：“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我们以前有一起料理过吗？若然，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第一次。”
“……对…这是第一次，只不过，本小姐以前有从小双那裡听说。”
“原来如此。”
“不说这个，本小姐今天是前来宣战。”
“宣…战？”
“尼古斯特。”
“！？”白千冬记得这个名字，不，应该说是姓氏。那位让她吃尽苦头，同时也被她帮了一把，欠了她一个人情的女子，魔族之王。
“绮梦．尼古斯特，这才是本小姐的名字。”
“⋯⋯⋯”
被她诡谲豔丽的紫色眸子盯着，白千冬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甚至可以隐约看见，她的眼眸冒出了逆十字的瞳孔。
“本小姐说过，下次再见时会告诉你。如今，本小姐认为你有资格。”
“放心，本小姐今天不是以魔王的名义前来，而是作为小双的朋友，但是……”
“出于礼貌，别说本小姐没有警告。小双是本小姐的所有物。如果你能乖乖地放弃，只作为她的姐姐来见证，本小姐可以放你一马。”
“拒绝。”
“嗯，本小姐就猜到。即使处于混乱的状态，但唯独这点是毫不动摇。”
绮梦凝视着眼前的白千冬，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毕竟，本小姐除了自称外，其他都迥然不同，也难怪你察觉不到。”
“来说说故事吧，当是缓冲一下你的震惊，敌人竟然就在眼前，简直不可置信，本小姐能理解的。”
“故事的标题是——本小姐与小双的「第一次」相遇。”
########
七月时，正值暑假，那时的绮梦，一脸哀愁，淋着大雨，站在桥上，靠着栏杆，俯视着下方因大雨而汹涌澎湃的河水。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会这么大？
只不过是碰巧长了一张绞好的面容，有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会这么大？
本小姐纯粹是依赖着外表，不费吹灰之力便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怀，然而……
外表阴暗，蹲在角落，真正需要他人关注，期待他人伸出援手的男孩却无人问津，反而被人落井下石。
为什么…世界会如此不公平?
不，本小姐也不比他好多少吧……
即使表面上看似很受欢迎，但别人的心往往都是封闭，从不对本小姐敞开，那怕一次……
外表热情好客，内心人情纸薄，终究…本小姐无法成为「他人」，也纯粹是他人眼中的「他人」。
抑或是，被本小姐的内在所退却，真是…在认识前说什么不介意，最终不也是嫌弃本小姐外在与内在的反差……
说来也是，明明一早就知道，然而…为何本小姐会一次又一次被那些漂亮话欺骗……实在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本可以接受孤独，但在嚐过友情的甘甜后，已经…无法再回去啦……
俯视下方水流湍急，混杂了泥土与雨水的肮髒臭河，绮梦五味杂陈。
对于本小姐来说，说不定，这裡才是本小姐真正的归属。
正当绮梦把心一横，打算投河自尽时，听到了来自身旁的声音。
“一个人吗?我也是一个人。我挺喜欢淋雨。泪水是能把心中的负面感情一并排走的好东西。現在的话，就算偷偷哭也不会被人发现。”
话语来自身旁的灰发少女，她全身湿透，幽蓝色的眸子彷彿蒙上了一层阴霾，模糊不清。
“对我来说，能哭的地方有两个，一处是在厕所，另一处则是在下雨天，你呢?”
“……没哭，本小姐没哭!”
绮梦擦过噙在眼内的泪水，重新注视着灰发少女，随之……一声不吭。
“是吗?你真坚强……对啦，假若你有时间能否倾听一下我的烦恼?虽然眼泪是种好东西，但仍是有排不出的东西。”
见绮梦无声默许，少女再度开口了:“你会怎么看待…到了十八岁也学不会自由式，只懂狗爬式的人?”
“………蛤?”
“对，我就是那个跟朋友去游泳池，却只会狗爬式，拥有超前美貌，五亿年难得一遇的绝世美少女。”
“……最后那个是多余的。”
“听我说~明明能游泳便已经好棒的说，而且我狗爬式也游得很快，再说人类学习游泳，不就是为了防止遇溺吗?这不就是学游泳的初衷吗?为何…会被人耻笑……?”
“明明，狗爬式很容易学，狗爬式也能游泳，为何要遭到世人的鄙视?所以说，那些不注重内在，只重视外在的人……”
“说什么你索性在池底走算了，又或者是直接去儿童游泳池玩耍什么的，真希望你们回到诺亚方舟时期的大洪水裡去，来一个众生平等，看你们还游不游到……”
“……本小姐觉得，那时无论是狗爬式，还是自由式，甚至是背泳、蛙式、蝶式都没救，是毫无疑问的众生平等。”
“难道…你是想逗本小姐笑?”
“你看看我袋中的泳板和泳圈不就知道吗?”
“………”
“那个…既然本小姐倾听了你的烦恼，礼尚往来，本小姐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虽然我说完后心情依然是这样，但你问吧。”
“你注重一个人，是从外在出发，还是内在吗?”
“百分百是外在吧，什么蠢问题——”
“果然…连你也是(小声)……”
“——因为，除了别人的外貌和声音外，实在没有其他地方能让人在短短时间内印象深刻。”
“……啊!”
“你试想一下，若然你眼前是个容貌低于平均值，又胖，不爱乾淨，说话又大声，衣着打扮奇怪的人，又有谁愿意与他打交道?”
“不如说，从外表不爱乾淨这一点来看，或多或少能看出他的内在。外在留不住人，内在再好也无从得知，反之也是。”
“不过也有例外，世界是公平的，人的性癖千奇百怪，总会有人喜欢这类。顺带一提，我要求的外在是平均值，你呢?”
“……大概也是。”
“但是，人的心力和精神是有限，能从结识到交心的人非常稀少，于是颜值高和有钱的人通常都是有利者，会成为大家的结交对象。”
“………说得也是。”
“同时，也可以说是比较可怜。获得总是伴随着失去，那些人往往都找不到可以与他交心的人，被他的外在吸引而来的全都是表面朋友。”
“………”
“有得必有失，如果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也就是等价交换。”
“……莫非，真的没有，一个能在初次见面使人着眼内在，不介意外在的方法?”
“刚才不也说了吗?若你外在吸引不了人，谁会理你的内在……”
“………也是。”
“不，或许有，该说是有过一次经历，我有一个朋友，在前些日子相识的。”
“当时他拿着一本在国外贩卖，国内无卖无翻译，我很喜欢的轻小说，看得津津有味。我一时被迷住，死皮赖脸地贴过去，想一起看，聊聊小说的话题，回过神来，我们聊得像是幼年结识的青梅竹马般，无话不谈，彻底地把对方的外在和内在全都了解一遍。”
“等等，他手中的小说算是外在，但兴趣应该是内在，糟糕，混淆了，连我自己也分不清，嘛，总之就是这样。”
“………”
这时，雨停了，乌云开始出现散去的迹象。
“问题没有的话，那我就先行一步，毕竟雨停了。你也是，快点回家比较好，全身湿漉漉容易感冒。”
“……没有啦。”
眼见灰发少女的背影逐渐远离，绮梦也不知如何是好，下定的决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摇摆不定。
“还是，算了吧……”
她选择了离开河边，回家去。
只不过，走不够五分钟，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数个穿着校服的人影有说有笑，那是与绮梦同一班的同学。
见此，她连忙回避，躲去暗处。
霎时，心中的那些不快回忆再次涌入脑中，心中被孤独佔据，全身被绝望包围，那些片段一次又一次在脑海中重演，然后，她踏出了脚步。
回到她应该前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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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那裡也有一个人在等她。
她手撑栏栅，纵身一跃，只留下落水声，以及，一瞬映入绮梦瞳孔中，那反射着阳光的一缕闪耀灰发。
在意识到这个状况之前，身体早已比大脑先行动，跟随着她的身影，跳入河中。
………
………
一番苦战后，绮梦提着灰发少女的身体，走上河堤。此时的她，先前的郁闷荡然无存，有的则是对少女的怒意:“你在想什么吗?!竟然跳入河中，而且还是挑刚下完雨，水流仍是汹涌的时候，想自杀吗?!!”
“………不，只是单纯想起了朋友对我的嘲笑，倏然冒出了对抗心，想证明狗爬式也很了不起，然后…啊哈哈……”
“啊哈哈个鬼，你知不知到这是一件多么严峻的事?一条宝贵的生命即将在我眼前消逝。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要下黄泉啦!!!”
“………抱歉。”
“………”
“………”
过了一会，少女突兀地开口说道。
“溺水，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河水会不由分说地贯入鼻腔，气管不断挣扎，渴望吸入更多空气却无法满足的焦躁感;手脚明明不断划水，但无能为力，身体越来越重，逐渐下沉的无力感。”
“………”
“你叫什么名字?”
“白恋双。”
“本小姐是绮梦。”
“你不是说要早点回家吗?可是，本小姐因为一些事回不了家，加上为了救你，身体湿上加湿，连身上带的东西都湿了一遍。你说，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我家有点远。若然旅馆不介意，一起?”
“钱由你出。”
“当然。”
两人坐起身来，在鸟云散去后露出的彩虹桥下，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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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拔了一齿，睏了，过度精神又十分疲倦，还是赶不及周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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