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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纷至的悲伤

9.纷至的悲伤

尽管小小的插曲冲淡了些许的悲伤,但是队伍里实实在在地少了一个成员,气氛还是非常的低沉,不过和阿莱莎关系最亲密的塞恩都选择了继续前进,其他人也没有意见,于是在他伤势好转之后,众人再次踏上了宽敞大气的阶梯。

塞恩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其他人也识趣地跟在他后面,观察周围的情况,尤其是悬崖之外。

“抱歉,因为之前从未有过会飞翔的兽的观测记录,我疏忽了来自天空中的威胁,这是我身为队长的失职。”艾尔琳娅自责地说道。

塞恩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不怪你,没有人能想到。”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们还是不要再提起这个话题了,保持警戒就好。”

本来是想安慰一下他的话语,似乎起了反作用,少女有些不安地嚅嗫着嘴唇,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就连翅膀都能生出,不愧是传说中的夜族么。牧师暗自心惊,他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前方肯定还有更加超乎想象的强敌,而且,他总感觉眼下的事态有一点违和感,却暂时还没理清楚。

“呃啊啊!!”

前方有嘶哑的吼声传来,小队众人连忙拔出武器,骑士和圣女跃到前方,将塞恩护在身后。待看清敌人之后,她们皆是瞳孔震颤,失去战意——一个体型非常弱小,一看便是婴儿化作的兽从上方的阶梯慢慢爬了过来,一副毫无威胁的模样。

充满正义感的骑士眼睛都因愤怒而变红了:“该死的黑雾,连孩子都……”

艾尔琳娅则是见惯了这种场景,她过去致力于在黑雾侵占区救援幸存者,这种惨状数不胜数,所以她虽然也愤怒也悲伤,但还是决定给这位可怜的孩子一个安息。

意外的,塞恩拦住了她:“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毕竟这是我的族人。况且,在解决了黑雾之后,我也……所以还是我动手最合适。”有一些话他刻意抹去了,但是肯定不会是好事。

艾尔琳娅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圣剑:“塞恩,解决完黑雾之后和我一起回教廷吧,好吗。”她有点担心塞恩的状态。

“抱歉,过一段时间会去的,但是解决黑雾后的短时间内我不能去。”

她盯着塞恩的眼睛,没有看出一丁点的心虚:“我相信你,希望你也不要欺骗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代表他暂时还没有心存死志。

“我从不说谎。”他转过头,对剑士说道,“大叔,借你的剑一用。”

“哼,拿去吧。”剑士把他的大剑抛了过去,因为重量太大,塞恩差点没接住,稍微踉跄了一下才成功把剑握在手里。然后他走到年幼的兽面前,闭着眼睛,用大剑斩了下去。

没有理智的兽不知死期将至,依旧伸出短小的手臂抓向塞恩的小腿,却只能堪堪挠破他的裤子,在皮肤上划出一道红印。

吼声渐消,又一个绝望的灵魂回归天际。

牧师习惯性地施展了祝福术:“愿时空……”

异变再次陡生,几道石墙拔地而起,将牧师围困在内。

“法术?!为什么?”艾尔琳娅惊呼一声,立刻抽剑砍向石牢,但是这石牢坚硬无比,她带上金色剑气的全力挥剑,才能砍下零星碎石,而且瞬间便被修复。

剑士和骑士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有石牢出现,加入破坏石牢的行动之中,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牧师沉闷的声音从石牢内传出:“不要浪费力气了,这是我没见过的术法单元结构,大概率是夜族独有的法术,光靠蛮力是破坏不了的,现在,听我的。”众人停下了动作,听牧师的指挥,“继续前进,黑雾再过不久就要重新聚拢了,必须赶在那之前到达神庙,我在这里破解法术,之后会……”

头上巨大的崩塌声掩盖了牧师接下来的话语,众人正上方,本属于山体的一部分突然瓦解,一块遮天蔽日的巨石向着他们砸下。

“糟了!圣女大人,必须离开这里!”骑士焦急地喊道。

“可是牧师还在里面!”

剑士也愤怒地朝着圣女吼道:“快走,不然我们得团灭在这里!”说罢,拎着塞恩逃离了巨石的范围。

虽然被困在石牢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牧师光靠听已然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也焦急地劝说道:“圣女阁下,先离开吧,我不会死在这里的。”

艾尔琳娅下定决心,决不能让牧师也离去,之前阿莱莎的事她已经非常自责了,如果牧师再出事,她这队长也太失职了。

如果这石头想要他们的性命,那自己就将这命运粉碎!

“圣女大人,您的力量还没恢复!无法应对这种情况,快走吧!”骑士看穿了圣女的念头,依旧劝说着,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骑士却没有移动过一分,她是圣女的守护骑士,圣女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哈,真是倒霉,本大爷怎么会遇到你们这种队友?!”扭头一看,居然是剑士去而复返,也站到了她们身边,她扫了一眼,塞恩没在,心中闪过一丝庆幸,情况太过危机,她心里其实也没有太大底气。

“谢谢你,剑士。”

“嘁,先活下去再说吧。”

艾尔琳娅积蓄起力量,准备尝试将巨石打碎。

巨岩即将落下,石牢也恰到好处的解除,二者精密的配合,无疑是一套早已设计好的连环杀招,牧师看到几人傻傻的不肯走,无奈地摇了摇头。

幸好自己还有办法……

“各位,顶住它!!!”

强化术,巨力术,固定术,石化术。多重法术瞬间释放,牧师他以高大的钢铁身躯,直面巨石的冲击!

其余三人也选择相信牧师,变换了动作。

“喝啊啊啊啊啊!!!”

在牧师首当其冲之后,圣女三人也一齐发力,居然真的将巨石顶在了半空中。

艾尔琳娅兴奋得脸色潮红,太好了,这次终于没有让队友出事,她高喝一声:“各位,一起用力,把石头甩到山下!”

“抱歉,我可能做不到了……”耳边传来牧师苦笑的声音,圣女扭头看去,才发现,牧师的身躯基本已经被石化了,“对不起,为了顶住冲击……石化术是必须的……而且我现在没有余力取消法术了……等我彻底石化之后……其他法术也会消失……到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快走吧,趁我还能顶住……放心……我会赶上来的。”牧师安慰着艾尔琳娅,但是颤抖的声音,体现了他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况且石化即将蔓延到头部,几乎宣判了牧师的死刑。

“不……不会这样的……我会想办法……”希望再次从眼前溜走,艾尔琳娅再也无法抑制悲伤,眼泪汹涌地溢出眼眶。

她并不是没有如此悲伤的哭过,在黑雾肆虐的地方,她因为见证了无数惨状而多次哭泣,但是,那都只是因为同情别人的苦难而流泪,这次则是确确实实因为自身遭受了无法抑制的苦痛。

原来,当不幸降临在自身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吗。

最后还是剑士当机立断,拉着骑士和艾尔琳娅逃了出去。

看到几人离开,牧师长舒一口气,对不起,我骗了你,圣女阁下。

巨石轰然落地。

一阵飞沙走石之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艾尔琳娅知道,小队又失去了一名队员,那个外形令人倍感压力,却总是习惯道歉的牧师;在队伍里当调和气氛,治疗伤员不遗余力的牧师;知识渊博,却依然对未知的法术充满好奇心的牧师,离开了。

就像活泼开朗,善良纯真的阿莱莎的一样。

她再也忍不住,扑到塞恩的怀里,轻轻抽泣着。

塞恩有些不知所措,他错愕地看着骑士,不知此时该做什么。

骑士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倒是剑士把双手交错在胸前,示意塞恩把艾尔琳娅抱住,随后被骑士死死瞪住,干咳一声开始假装看风景。

所幸,艾尔琳娅没有让塞恩难堪太久,她很快调整好心情,抹去泪水,晶莹的眼睛再次充满了决心:“我们已经失去了许多,但是此刻我们要做的是背负他……的信念,将黑雾封印,才不会辜负牧师对我们的期望和牺牲。”

好险,差点把“们”字脱口而出,再次戳到他的伤口。

骑士握紧了拳头,这才是圣女殿下,也许会因为暂时的悲伤而停下脚步,但是她必定能站起来,勇敢地跨越绝望,带领大家走向光明。

剑士走上前,拍了拍圣女的肩膀:“唉,你也别太伤心了,在战场上总是充满生离死别,看开点吧。在漫长的佣兵生涯里我学到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你可以因为失去战友而流泪,但是一定要挺值背脊站到最后,放弃的话,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谢谢你,剑士,我之前对你有诸多错误的看法,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战友,是我可以将背后彻底托付之人。”

“嘁,现在才发现么,不过也不晚就是了……哈哈哈,其实,我最怕的还是你们没了,我领不到赏金。”

现在不流行傲娇大叔了,不要突然在这里立这样的人设啊!塞恩在内心吐槽。

“还要谢谢你,骑士,直到最后也守护在我身边,你也是让我能以性命托付的存在。”

“圣女大人过奖了,这是身为守护骑士的在下应该做的。”骑士单膝跪下,自谦道,但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此刻激动的内心。

“最后是塞恩,谢谢你。我在你身上见到了足以战胜任何悲伤的勇气,还有强大坚韧的内心。我在你身上学到了许多,你是我……憧憬之人。”艾尔琳娅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塞恩心中哀嚎,不会吧,圣女阁下……我们真的不适合……

但是他表面还是非常云淡风轻地答道:“您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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