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山一带,最近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说的是百刀盟的老祖与前九宫门掌门成亲之事。前九宫门掌门不提,单说那百刀老祖,可是在九连山乃至整个青州之内声名赫赫的人物。她要成亲,自然会请上不少青州名宿。据说,青州城中的几个世家的家主,都很给面子的来到了百刀盟。
第二件,说的是铭剑宗高手韩进第二次被袭击的事情。谣传说幕后凶手就是铭剑宗宗主叶轻寒。叶轻寒对韩进师徒恨之入骨,不杀韩进,绝对不肯轻易罢休。而铭剑宗中地位最为尊崇的传功、执法、祭天、掌印四大长老,对叶轻寒的行为极度不满,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好名正言顺的将叶轻寒的宗主罢黜。可暗中纷争,愈演愈烈。铭剑宗前途未卜。
第三件,算是最小的一件事,却又算是最让人惊讶的一件事——天废许放,凝脉了。
不过凝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下间每日凝脉之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并不稀奇。
可天废凝脉,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前段时间甚嚣尘上的《葵花宝典》又一次被人常常在茶余饭后提及。若非《葵花宝典》中“必先自宫”的苛刻条件,一定会有很多人会忍不住尝试一下。
有人不信传闻,专门去了一趟南山,亲眼看到了凝脉的许放,也看到了南山庭院中那棵死而复生的银霜树。
曾经枯死许多年的银霜树,竟然变得绿郁葱葱起来。
枯木逢春,非大能不能为之。
除此之外,许放身上那股奇特的合欢草的清香,也被人悉知,并且越传越离奇。
“你们是不知道,我那朋友,亲自去了南山,亲眼见到了许放。”酒桌上,一个食客喝的醉醺醺的,端着酒杯不喝,口中唾沫横飞。“那许放,嘶……万不可接近啊!”
“此话怎讲?”几个人围着那人,一脸的好奇。
“许放身上的合欢草香太过浓郁,一旦靠近,不分男女,必然会情.欲高涨,不能自已。我那朋友,便差点儿献身给许放。”
“过于夸张了吧?我也听人说了。那许放身上,确实有合欢草的香味,可却不至于像你说的这般。”有人不认同的说道:“区区合欢草,算得了什么,以修为压制即可。”
“你还别不信!”先前那人急了眼,“某什么时候胡说过?”
有人取笑道:“你胡说的次数还少吗?”
众人哄笑起来。
那人红了脸,灌一口酒,说道:“许放身上的香气与普通的合欢草不同。你们若是不信邪,大可去南山。到时候,失了心智,与许放做出些羞人的事情,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他哼哼一声,对旁人的质疑很是不悦,摆摆手,道:“不说这个。反正啊,那许放很是奇怪,或许有了什么奇遇,或是背后有高人……也未可知啊。”
“哎你们说那《葵花宝典》,是真的不成?合欢草有多厉害且不说,许放身上既有合欢草的香味儿,算是整日里被合欢草影响了吧?他若是没有情.欲高涨,足以说明他真的自宮了。”
“是啊,唯有自宫之人,方能在合欢草前泰然自若。可又如何?难不成你想挥刀自宫,练一下那《葵花宝典》?哈哈!你若是想练,我倒是有。早前心下好奇,从许放那里,花了一颗中品晶石买的……”
酒肆的角落里,一个男子侧耳倾听着这些食客们的胡言乱语,眉头紧蹙在一起。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回想着昔日里许放在铭剑宗的落魄,再想想此时许放“名扬天下”,心中竟是升起一丝压抑感来。
世事无常啊。
谁能想到,一个废物,一个注定了这辈子都无法修真的废物,竟然也凝脉了。
刘天良越想越是不痛快,愤愤然喝了杯中酒。又听到一旁几个人议论起许放身上的合欢草的香气,言语夸张离奇,不免苦笑。
真要是这般夸张,那整个铭剑宗的人,不分男女,还不都要被许放给睡——等等,三人成虎啊!若是旁人都以为许放身上的合欢草十分诡异,那应该也会怀疑铭剑宗人都被许放给睡了吧?
沉吟片刻,刘天良起身离开了酒肆。
一路郁郁不安的回了铭剑宗,刘天良正想去找韩进说说自己的担忧,半路上却遇到了一个师弟。那师弟叫住刘天良,脸上尽是不安。“刘师兄,您这是去哪?”
“去找韩师叔。”
“哦,有个事儿,您听说了吗?”
“什么?”
“许放,凝脉了。”
“嗯,知道。”
“这事儿……嗯……您说,咱们铭剑宗中,哪位愿意收许放为弟子?”
“这个……倒是不好说。”刘天良道,“若是以前,自是没有人愿意收一个天废为徒。可眼下,许放修为进境极快,怕是……”说着,刘天良看着眼前的师弟,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担心若是有身份不一般的长辈收了许放之后,许放会找你的麻烦?”
“呵……呵呵。”那师弟笑得很不自然。
刘天良苦笑,道:“此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是啊,没办法。”
刘天良又道:“不说了,我去找韩师叔,有点事情。”拱手离开,走到半路,却又改了主意。
似乎这事儿,轮不到自己操心。
真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自有宗中长辈去管。
防范被许放报复,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情。
不只是刘天良和那师弟二人忧心忡忡。铭剑宗中,不少人都欺辱过许放。此时许放凝脉,很多人都开始担心起来。在修真界中,曾经被欺负的菜鸟,有朝一日忽然得了势,伺机报复的事情,并不稀罕。铭剑宗中,更是有些纵容这种伺机报复。也正因此,一直以来,铭剑宗中欺负弱小的事情并不常见——许放是个例外。因为许放是个天废,注定了没前途。欺负他,不会有“后顾之忧”。
然而,世事难料。
许放凝脉,成为内门弟子本也无妨,就怕他被某些个脾气不好的长辈看中了。据说,很多年前,叶轻寒身为外门弟子的时候,也被人欺负过。后来叶轻寒拜了摇风真人为师。摇风真人竟然亲自带着叶轻寒,去找那人的麻烦。好在叶轻寒性子温和,并没有伤人。
许放会不会像叶轻寒一样性子温和呢?
这事儿就不好说了。
就在刘天良等人在担心中度日的时候,一个消息又传了出来:许放不会成为内门弟子,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收许放为徒。
具体原因么,似乎跟执法长老有关。
有传言说,执法长老亲自打了招呼,不允许许放成为内门弟子。
至于执法长老为何会这么做,就无人得知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
南山之上。
叶轻寒看着满树银花的银霜树,呆了呆,又看向堂屋里走出来的许放,迟疑着要不要抱拳见礼。如果许放真的是中州那个上古宗门之人,便算是自己的前辈了。对他见礼,也是应有之义。
“呵,轻寒啊,好久不见了。”许放背着一只手,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叶轻寒挤出一丝笑,见许放走过来,嗅到了合欢草的清香,赶紧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恭喜凝脉。”
“不过凝脉而已,有什么好恭喜的。”许放露出一抹苦笑,丝毫看不出凝脉的喜悦。
他是真的不觉得喜悦,甚至是满心的担忧。因为自凝脉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了体内初元和残魂的异动。只是这异动会怎么样,他还不是很清楚。
叶轻寒又看了许放一眼,道:“按照我铭剑宗的规矩,外门弟子一旦凝脉,就会成为内门弟子。只是……”顿了顿,叶轻寒道:“执法长老与人打了招呼,不准你成为内门弟子。却是不知你与执法长老……可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没有吧?”许放不解,想到传闻中执法长老的狠辣果决,思量片刻,心中暗骂着,脸上却是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说道:“这样也挺好,反正这铭剑宗中,也没什么人有资格成为我的师尊。至于内门弟子的名头……也没什么用处。”
——吃不到的葡萄,自然只能是酸的。
许放还是很眼馋内门弟子的待遇的。可执法长老是出了名的狠人,未必会被自己的“高手身份”震慑到。跟她对着干,很容易暴露!
所以,只能假装不屑了。
叶轻寒呼出一口气,道:“我也这么觉得。”
“呵,不提这个了。”许放装模作样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守元诀》修炼的如何了?”
“不敢有一日懈怠。”叶轻寒道:“不过收效甚微。”
“当有滴水穿石的心理准备。”
“明白。”叶轻寒应了一声,又道:“来这的路上,我遇到了林师叔。她原本修为尽废,如今竟然炼气二层了。真是神奇。”
许放笑了笑,并不惊讶。“嗯,意料中事。”
叶轻寒盯着许放,问:“此事,与……与阁下有关?她经脉俱损,如何能重新修真的?”
许放看向一旁的银霜树,脸上带着笑,说道:“枯木可逢春,人,又为何不可?”
叶轻寒抿了一下嘴唇,对许放多了一种“强者无所不能”的感慨。正待开口,却见脸上保持着笑容的许放,身形陡然消失。
她大瞪着眼睛,愣在当场。
瞬间移动?!
这……
即便他曾经是个超越往生境的高手,可如今不过凝脉境,又如何能使用瞬间移动?!
此人……
叶轻寒心中惊骇,倒吸了一口凉气。
猛然间嗅到空气中残留的合欢草的清香,叶轻寒又是心头一紧,赶紧运气调息,以免被合欢草的清香所影响。
作为涅槃高手,她其实并不惧怕普通的合欢草。
可是,许放太过诡异,他身上的合欢草香,怕也不是普通的合欢草可比。
还是小心为妙。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四下里看了看,叶轻寒有些狐疑。
正说着话呢,他怎么忽然瞬移而去?
又去了哪里?
……
南山秘境中。
许放脸上的笑容僵硬着,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怎么会忽然毫无征兆的进入秘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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