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曲向前走了几步,看了下鱼塘,便问道:“胥夫子,请问这条鲤鱼放在水中多久了?”
胥夫子马上说道:“是本月初一放的,今天是初九。”
杜文曲向前走的时候突然踩到了一根长树枝,便捡起来看:“这是……”
胥夫子又说:“杜姑娘,你捡到的是你头上的那棵榆树断掉的树枝。”
杜文曲抬头看了头顶上那棵榆树一眼,然后又看到她手上的树枝开了四朵花。前面两朵很小,有被虫咬过;第三朵开的花很茂盛,但也正在枯萎;第四朵将要开花,其花蕾饱满,色泽鲜艳。
杜文曲便说:“从三月初一到现在,这条鲤鱼曾跳过三次龙门,但前两次都不成功,第三次跳成功了,明天还会再跳一次,也是成功的。”
胥夫子听后满脸惊讶,不禁说道:“杜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胥夫子,我说的对吗?”杜文曲说。
“哈哈……”胥夫子仰天大笑,然后说,“老夫就再等明天,看看你说的对不对!”
咕噜咕噜……
突然,胥夫子听到他们肚子响的声音,又问道:“两位吃了晚饭没有?”
雷珞玮说:“很抱歉,刚才忙于赶路,还没来得及吃饭。”
“如果二位不嫌弃,书院饭堂应该还有些残羹剩饭。”胥夫子说。
两人听后都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地跟着胥夫子去饭堂吃饭。胥夫子又安排了一名弟子,等二人吃完饭后就带他们去各自的房间休息。他们路过某个书房的时候,杜文曲看到房间门楣上写着“左辅右弼”四个字。
随后,两人入寝之前,雷珞玮又对杜文曲说:“潭州府离中天府比较近,不如明天我们先去中天府,然后从中天府去长安府也比较方便。”
杜文曲犹豫了一会,说道:“明天再说吧。”
当天晚上,杜文曲只是稍稍看了下玄女天书就入睡了,这也是她自从离家出走至今,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杜文曲起床后又路过昨天的书房,她便好奇地走进去看了下,发现书房里有一幅挂画,她一看就入了神。
雷珞玮路过发现她在书房,也跟着走进去。杜文曲不经意后退的时候碰到了雷珞玮,瞬间被吓了一跳。
“吓到你了?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雷珞玮说。
杜文曲看着墙上的挂画,说:“我在看那幅画。”
雷珞玮一脸疑惑地盯着那幅画,画中有一只老虎站在高山上,但背向自己,山下有一条路从左上角一直延伸到右下角,路的右边尽头是一个湖。
“这幅画有什么特别?”雷珞玮说。
“每一幅画都是一个奇门遁甲局。”杜文曲说。
“什么……你能看出什么来?”雷珞玮十分惊讶。
“这只老虎代表了敌人,它站在高处从北向南看,山下有一条路从东南方一直延伸到西北方,这就是我们现在走的路线。”杜文曲说。
“敌人对我们虎视眈眈?那怎么办?”雷珞玮说。
“老虎所在的位置,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指中天府。”杜文曲说。
“是朝廷里的人?东林党?!”
“我们绝对不能去中天府,但老虎在山上,我们在山下,所以不用太担心。”
“我们能去哪?”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湖,应该是……指洞庭湖,我们应该从洞庭湖的水路进入大江。”
“那我们现在就跟胥夫子告辞,然后马上出发吧。”
“嗯。”
两人与胥夫子告别,胥夫子却说:“两位可留步?”
“胥夫子,请问有什么事雷某可帮忙?”雷珞玮说。
“杜姑娘昨天说过,池中的鲤鱼今天会跳龙门,不如再等一会,看看杜姑娘所言是否为真?”胥夫子说。
“胥夫子,这不过是一场猜谜游戏,何必较真?”雷珞玮说。
“不,这可是老夫给弟子出的命题,如果杜姑娘答对了,老夫会赠送你们一份大礼。”胥夫子说。
“大礼?”雷珞玮说。
“阿玮,我们等过了中午再走吧。”杜文曲说。
“那就吃过午饭再走吧。”胥夫子说。
将近正午时,鱼塘中的金鲤鱼突然间从水中跃起,跨过了池中间的大圈。霎那间,鱼塘边一片沸腾。
“鲤鱼跳龙门了!”
“胥夫子,鲤鱼可高兴了!”
“快来看啊!”
弟子们都欢呼雀跃,胥夫子听见后大喜,连忙走来询问详细的过程。
“胥夫子,鲤鱼跳过去了,刚才跳龙门了!”
胥夫子立刻去找杜文曲和雷珞玮二人,不禁震惊道:“杜姑娘,你果然猜对了!真乃神人也!”
杜文曲脸红道:“胥夫子过奖了……”
“老夫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猜到的,难道你真的知道鲤鱼快不快乐?”
“我昨天捡到那根树枝的时候就知道了。”
“老夫愚昧,请杜姑娘赐教。”
“榆树的‘榆’即鲤鱼的‘鱼’,昨天捡到的树枝上开了四朵花,说明鲤鱼会跳四次龙门。前两朵花被虫咬过,说明前两次并不完美,会失败。第三朵花开得茂盛,说明第三次已经成功了。第四朵花虽然还没开,但也即将开了,而且看上去很美,所以也必定成功。我们准备今天就走,所以我就预测它今天会跳龙门成功。”杜文曲说。
胥夫子听后不由得惊叹道:“杜姑娘所言如醍醐灌顶,老夫佩服,佩服!不过……老夫实在想不明白,这……榆树和鲤鱼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这叫做外应。”杜文曲说。
“外应?!”
“没错,就是外应。万物之间都有对应的关系,这就是外应。”
胥夫子沉思了很久,愣是没想明白什么是外应。
然后,胥夫子又说道:“杜姑娘,这鲤鱼跳龙门是历年来我给弟子们出的考题,迄今为止岳麓书院只有两名弟子能猜对鲤鱼的想法,而你是第三个。”
“原来还有两人能猜对,我以为文曲是世上唯一能做到的人。”雷珞玮说。
“你们可不要小看这二人,他们是老夫见过的最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弟子。”胥夫子说。
“经天纬地之才?看来胥夫子对此二人的评价非常高,他们究竟是谁?”雷珞玮说。
“一个叫诸葛风,一个叫司马云,他们是老夫最得意的门生,我们都叫他俩左诸葛、右司马。”胥夫子说。
“左辅右弼?!”杜文曲突然想起了刚才书房门口上面题的字。
“呵呵……他们也的确配得上‘左辅右弼’的称号。”胥夫子说,“老夫答应过你们,会送你们一份大礼的,你们稍等一会。”
过了一会,胥夫子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一支书签交给他们,说道:“我们岳麓书院有个传统,凡是最优秀的弟子出师后,为了报答本院的培育,他们都会留下一支书签,为今后的师弟师妹们做一件事。这支书签叫做岳麓书签,这就是请他们帮忙的凭证,本来只有本院的弟子才能得到岳麓书签,但杜姑娘的表现让老夫十分敬佩,所以老夫决定把书签赠给你们。”
“‘左辅右弼’看到这书签就会帮忙?”雷珞玮说。
“没错,如果你们有幸遇到他们其中一人,拿着这支书签就能请他们帮忙,但是这书签只能用一次,他们也只会承诺帮其中一人做一件事。”胥夫子说。
“阿玮,这书签你拿着吧。”杜文曲说。
“不,这是你应该得到的,说不定以后会有用。”雷珞玮说。
“你们千万不要小看他们二人,若能得到他俩其中一人帮助,则万事可成!”胥夫子说。
“万事可成?!”雷珞玮感到不可思议。
随后,二人吃过午饭,便与胥夫子道谢告辞,并骑马离去。
杜文曲坐在雷珞玮身后,他们沿着湘水岸边往北走,一个时辰后就来到一片树林里。
“穿过这片树林应该就到洞庭湖了,然后过了江,可以从南阳府进入武关,这样就能以最快的时间去到关中的长安府了。”雷珞玮说。
雷珞玮放慢了马步,担心树林里隐藏着危险,杜文曲也静静地察看着四周。随着他们渐入丛林深处,马的步伐逐渐加快。
忽然间,看到前面地上有一片草堆,雷珞玮马上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于是喊道:“抱紧我!”
杜文曲还没反应过来,雷珞玮就脚下一蹬,马便高高跳起越过草堆。杜文曲在一瞬间抓紧他,连他的皮都抓破了。
雷珞玮忍着痛,又看到前面有一根长绳子绑在左右两棵大树脚下,正对着马脚。他又踩着马镫跨越过去,杜文曲便紧紧抱着他,不敢有一丝松懈。
随后,隐藏在密林道路两旁的弓箭手同时现身,他们纷纷拉起长弓,随即嗖嗖声响起而百箭齐发。霎那间,雷珞玮使劲鞭挞,马就突然加速躲过了两旁的雨箭,每一支箭都与他们擦身而过。
五虫会木鳞堂堂主邵一樊和他的手下们正在前面的树林里等待着他们。
雷珞玮发现前面还有埋伏,便喊道:“小心前面!”
“我要施法,你别加速!”杜文曲也大喊道。
“不能不加速!”雷珞玮咬紧牙关。
于是,杜文曲两臂搂着他,在他腹前做出手印,念着心诀施展出“阵法•草木皆兵”。
霎时间,邵一樊和其他射手们竟然看到周围的树木在移动,不禁深感震惊。
“怎么回事?”
“这树怎么会动起来?”
移动的树木扰乱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甚至感觉到树木要把他们围起来攻击,于是他们一顿乱砍,过了好久才发现是幻觉。
此时,雷珞玮和杜文曲早已逃远,他们马不停蹄地穿越树林,跑了好长的路终于冲出丛林,来到了空旷的大路上。
杜文曲问道:“刚才遇到的又是什么敌人?”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五虫会木鳞堂的人,他们擅长在丛林作战,善于埋伏。”雷珞玮说。
又跑了几里路,他们终于看到前面偌大的洞庭湖,湖面上水天一色,湖岸春色盎然,走近又见湖边水草丛生,鹤走鸽飞,远处青山环绕。
他们在岸上看见一个码头,旁边停靠着几艘帆船,于是他们过去跟船夫商量,先坐船穿过洞庭湖,然后再过江到江北岸上。二人把马匹也牵引到船上,一起过湖渡江。
此时正在刮微微的东南风,船夫开始调节桅杆,帆船便向着北面缓缓行驶。
倏忽间,从南面的岸上刮来了一阵强风,船夫便抱怨道:“怎会突然起南风了?风这么大,船不好驶!”
过了一会,此南风不但没有减弱,还越来越强,甚至感觉就像一场风暴。他们所坐的帆船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狂风吹倒。
雷珞玮感到此风不同寻常,不禁惊讶道:“难道是……五灵刺客的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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