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砂糖过来，卡尔突然冷不防地站起身，椅子被撞歪向后倒去。
他一改粗犷形象，急忙抹去嘴角残留的面包渣，顿时变乖巧了许多，跟单独在玛尔斯面前的饿死鬼模样截然不同。
少女有些担心地询问。
“你这是多少天没吃饭了喵？”
“四天而已，砂糖大小姐。”
“别叫我大小姐，怪别扭的。”
“呃……”
从外表来看，注满湛蓝光彩、比拟小猫般圆滚滚的双瞳，温柔笑容对谁都一视同仁，加上还在成长阶段的娇弱体魄——
平民哪里可能具备此等气质，岂止是惹人怜爱，甚至连一般贵族都模仿不出来。
若说她非高贵之人，那属实是会惹来别人嘲笑没眼光的程度。
“既然填饱肚子了，那是不是该好好讲讲，你为什么要偷偷跟着我们了吧？”
“对不起，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少年支支吾吾，犹豫了半天也没正面回答提问，这种反应不禁让玛尔斯警戒地眯起双眼。
“有个忠告先提醒你，之前是看在你被恶人欺负才出手相助，如果想对她动歪脑筋可别怪我饶不了你。”
卡尔没有感受到敌意，但还是马上绷紧了神经。
“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有自知之明就好。”
“……”
恰逢希蕾娜也在此刻处理完杂务，返回时刚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便横插一嘴说道。
“我劝你最好说清楚，否则就只能把你交给治安官调查了。”
“等等，我是为了妹妹才不得已这样做的，请不要叫来治安官。”
“为了妹妹？”
“嗯，她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再不想办法弄到食物就撑不下去了。”
砂糖表示疑惑不解，跟踪她与获得食物之间能有什么关联，于是反问卡尔。
“不是有冒险者委托么，赚点生活费应该不难吧。”
但听了这番言论的希蕾娜立马反驳道。
“笨蛋，没有注册登记的冒险者是接不了委托的，素材也不允许在公会交易。”
“那么严格的嘛？”
“当然了，这是公会为避免无知的家伙乱来、造成不必要牺牲而采取的措施。”
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没有力量、没有地位、没有权利，有的只是对现实的无可奈何。
卡尔也继续向砂糖解释。
“我知道自己很弱，一直是靠捡其他冒险者丢弃的东西来换吃的。”
“所以就盯上了我么。”
“嗯，因为你们看上去都很厉害的样子，另外——砂糖大小姐和我妹妹很像，是个好人。”
最近发生了魔兽暴动事件，城镇进入管制状态，想要出城变得更加麻烦和危险。
冒险者活动急剧减少，间接导致卡尔失去了收入来源。
也正好在这个时候，遇上了砂糖等人。
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接着虔诚地向众人道歉并表示了感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不容易喵。”
砂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在衣服的口袋里上下翻找，从中掏出了某样由方巾包裹好的物品递给卡尔
“看在你没有恶意的份上，就原谅你好了。”
卡尔用双手接住，上面还带着少女的体温和芬芳，在少女眼神示意下拆开包装，发现里面是几块精制的曲奇饼干。
虽然算不上非常昂贵的食物，但也不是普通人愿意去消费的东西，手掌大小的饼干价钱足够买两份黑面包了。
“这是？”
“饼干嘛，难道认不出来喵？”
“不，我不是指这个，明明已经受到了很多恩惠，怎么还能拿你的东西。”
“你是当哥哥的对吧。”
“嗯。”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点点回忆浮现脑海，砂糖转生前也曾有一个妹妹，所以能懂卡尔想要保护家人的心情。
至于饼干来源，其实是出发之前薇莉娅送给她的，当时还叮嘱了：随身携带干粮是冒险者的常识。
貌似并没有准备希蕾娜的份，所以是特殊对待。
“剩下的面包也带回去吧，不然就浪费了。”
“谢谢砂糖大小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
苍穹的东边，有一块常年被白雾所笼罩的孤城。
银鸦嘶喊，尖塔上闪耀的雪白与暮光交相辉映，宛如冰冻天地里一座金色的岛屿。
人类世界里绝对欣赏不到这壮丽景色。
玉座下跪着一群人，他们身披光洁铠甲，同样都生长着白色羽翼，是被赐予荣耀的象征。
只不过，现在这些人的眼睛里却透出深深恐惧。
聚焦宫殿正中央，大厅放着一个纯金打造的巨大鸟笼，上面雕刻有精美纹理，是本不属于世间的艺术品。
穷尽奢华的笼子里关押着一个黑发女子。
她仅仅只穿了单薄内衣，肌肤上遍布血痕，双翼无力地垂在地上，四周散落有从翅膀上落下的黑羽。
胸口呼之欲出的浑圆勾勒住完美身段，更显出一丝别样的滋味。
终于，玉座上的王动了，下面正在跪拜的人们身体一颤，立刻集中精神等待那个男人的命令，生怕听漏一个字。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黑色棋子，慵懒地开口说道。
“白色的国王被骑士保护着，胜利的迹象缓缓浮动。不过，黑色的城堡介入其中，棋盘开始发生变化——”
下位天使们相互对视，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到半晌后，有人打破寂静向王报告。
“主人，请问要怎样处置人造天使【伊卡洛斯】。”
男人没有理会，目光瞥向黄金鸟笼里的那个女孩，一脸不屑地冲她问道。
“伊卡洛斯，回答我，什么是正义？”
只见锁住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面无表情抬起脸庞，一双刻着魔法阵列的眸子隔绝了任何感情。
无时无刻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寒风朔雪也只是她的陪衬。
“回禀主人，您的命令就是正义。”
男人将左手向后一挥，女子脖颈处的无形锁链同样受到力量拉扯，使她狼狈地扑倒在地上。
身上沾染的血污与不净气息令王颇感不悦，金色竖瞳掩盖不住嫌弃之情。
“够了，真是无趣，没用的玩具丢掉就行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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