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琪那边沉默了很久。可以听得出来,她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呼吸。
“监狱?”
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这不太好,还没有人想过去监狱创业的。”
“就是因为没人做过,所以我才要选啊。”
杨昊那自信满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就是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然怎么能叫创业呢?创业创业,创的就是前人所不能做的事业!”
我看你是脑子被创了吧!
如果不是多年养成的良好涵养,她肯定会直接骂出声。可饶是如此,她也难以抑制自己心里的怒气:“你这根本不是创业,你这是犯罪!景杨市根本没有私人建立的监狱!”
“哎呀,万事开头难嘛。”
杨昊的语气依然轻松愉快:“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咱们现在先把监狱建起来,再想办法去打通那些关节嘛。只要咱们监狱建的好,不愁没识货的人是吧。”
“你……”
啪嗒一声,电话被她挂断了。
杨昊也不着急,继续坦然自若地抽pocky。他甚至闲着没事干,找了个店买了个韭菜盒子然后慢慢地啃,蹲在马路边见谁都乐。
有个妈妈带着女儿路过,小女孩轻轻扯了扯她妈妈的手:“妈妈你看,那个哥哥在对我们笑诶。”
“不要用手指,这不礼貌。”
这位妈妈将女儿的手放下来,然后带着孩子走到了杨昊的面前,亲切地问道:“小弟,你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一直在傻笑的杨昊猛地一愣,慌张地站了起来:“额……那个,没什么事啊。怎么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位妈妈温柔地笑了笑:“有什么麻烦也不用怕,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好心人也很多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大家能帮的都会帮一帮,不用着急。”
“嗯……嗯。”
杨昊愣愣地点头,随后才逐渐理解过来。这位妈妈可能是把他当成是受到挫折的小青年了,毕竟他这一身穿的也算规规矩矩,明显不是长时间穷困潦倒的人,更有可能是创业失败或者失恋什么的。
不过他明显是笑着的啊,难道对方是以为他已经被打击到崩溃,连哭和笑都分不清了?
他摸了摸衣兜,发现盒子里还剩下一根,于是他将这根pocky放到小女孩手里,然后对她妈妈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姐姐,我没什么事的。我只是在等人来电话而已。”
“没事就好。”
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那我就先回去做饭了。我家就在这附近,有时间的话过来坐坐,我家那位也挺欢迎的。”
“……嗯。”
“蕊蕊,和哥哥说谢谢和再见,我们要回去了。”
听到妈妈的话,正在高兴地吃着pocky的蕊蕊立刻挥起了小手:“谢谢哥哥!哥哥再见!记得来我家玩啊!”
“嗯。”
得到回应的小女孩高兴地又挥了挥手,然后一蹦一跳地跟着妈妈慢慢朝家里走去。
眼看她们就要走远,他杨昊思考了一下,突然追了上去,在她们背后大声喊道:“假如遇到什么事情,朝第四人民医院那边走!我在那边上班。”
但他只看到蕊蕊挥了挥手,随后两人就进了小区,也不知道她们记住了没有。
他慢慢走回自己的小电驴旁边,坐了回去。
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忽然发觉,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身后的老树也抽芽了,嫩绿嫩绿的,很可爱,但不怎么鲜艳。
林书琪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他接起电话:“喂?怎么样?”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林书琪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怨念,这在她身上可是很少见的,因为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带着情绪工作的人:“要建监狱就建监狱。你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出来吧。”
“不急,不急。”
杨昊感觉自己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和,他说道:“我们约个地方好好谈一下吧,有些事情在电话里比较难说清楚。”
“……好吧。”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对面传来的声音里充满了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要建监狱,一定要选个好地段。五环以外的地界就不要考虑了,太偏僻,根本不方便我们接送客人。但是三环以内的地段呢,又有点太贵,咱们买不起。综上所述,四环是最好的。正好,第四人民医院也在四环,我们就建在它旁边嘛,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立刻就能就医,多方便。”
“而为了给我们监狱的客人提供最优质的教化服务呢,我们的各种设备一定要齐全。因此,我们监狱的地盘一定要大,够大才能放下这么多的机器和设备。我准备在监狱里放下一个养殖场、一个食品加工厂和一个成衣厂,这样,既提供了足够的工作岗位,为他们提前适应出狱后的劳动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又能让他们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价值,可谓一举多得。”
“监狱本身的设施也一定要过硬,这样才能给客人们提供最舒适的环境。一旦地盘到手,立刻进行彻底的消杀。所有的草必须全拔了,再拿百草枯往死里灌。每个角落都要除虫,什么敌敌畏百虫灵都给它用上,里三层外三层地来,地下三米以内的虫子都得给我闻着药味儿过日子。这样一来,既根除了病虫害,减少我们在防治虫媒传染病上的投入,又能帮我们的租客远离虫子,有利于他们的心身健康。”
在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杨昊对着满屋子的高级精英侃侃而谈,详细地介绍着自己对“日天监狱”的完美规划。
可以看出,他们都被这个鬼斧神工般的计划惊到了。十几个人没一个在记笔记的,都在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其中有个小姑娘甚至连笔掉地上了都不知道。
而在最前方,林书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脸色已经快黑成煤炭了。
杨昊扫视了一眼,微笑着说道:“我可以看出来,你们都有很多问题,毕竟我还远远没有把我伟大的规划讲清楚。来来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大家畅所欲言不用拘束。”
台下的精英面面相觑,大家都从对方脸上读出来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不过他们毕竟是精英,即便是这样也不会让这场“会议”陷入僵死。
很快,一个哥们站了起来。他瞄了一眼前方的林书琪,努力装作严肃的样子问道:“对于这个计划,我了解不多不作评价。但是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成本怎么办?照这么规划,光买地的投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其实他主要是想说,谁家会把这么大的监狱建在市里啊!
“问得好!”
杨昊对这个问题表示了高度的赞扬,他一边鼓掌,一边满意地说道:“这个小兄弟说的好啊,成本是我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不愧是精英,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那哥们听到杨昊对他的称呼,差点没坐稳摔一跟头。小兄弟?不是,我怎么也得你比大一轮吧,你怎么敢的啊!
不过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他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当了一回“小兄弟”。
而台上的杨昊还在慷慨陈词:“成本确实要注意,毕竟我们是来创业的,又不是来做慈善的,怎么可能干不挣钱的事呢?可是刚才我又说了,这些都是硬件设施,是建监狱必须要的,绝对不能少。”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欸,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在软件上,啊动动手脚。”
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他大手一挥,写下了又大又丑的“软件”两个字。
“所谓软件,就是超出一个监狱正常需求的东西。监狱嘛,除了用来关人,还需要别的什么作用吗?不需要,所以其实很多地方都可以省下来。”
“首先就是这个住房。四环的地确实很贵,没有开发的荒地少之又少,四院旁边更是一块都没有。如果我们要买下这么大一片区域,将其清空修建我们的日天监狱,成本一定是划不来的。”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们不修了,直接买成品的房子。”
他调出景杨市的地图,指着那一片区域说道:“我已经调查好了,四院旁边的这一块是烂尾楼,占地面积又大,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多,跟块牛皮癣一样又臭又硬。只要咱们买下这一块地,稍微改造改造,监狱的主体就有了!”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一顿骚动,有人立刻就问了:“拿烂尾楼改监狱,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杨昊毫不在乎:“又不是不能遮风挡雨。而且你们看,我们这样做,既解决了自己的成本问题,也替景杨市解决了牛皮癣问题,一举多得啊!”
下面一片死寂。林书琪眯着眼睛盯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然后就是设施问题。”
见没有人说话,他就继续讲了下去:“在设施方面,最大的那头就是工厂里的机器。而这个机器呢,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这机器我有要求,先进的绝对不要,就得要那种几十年前的破烂儿。动静大不大效率高不高无所谓,咱看中的就是那种皮实耐艹的特质,出了问题不需要什么维修踹两脚就能好,实在不行弄根铁条拴住还能再挺半年,这种咱是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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