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愣了一下,酒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背后溢出丝丝冷汗,他陡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古怪。
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的咽了进去。
清脆的摩擦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在少年身边,身材纤细的浮光早已握住剑柄,然后轻轻的向上拉住半截,森森寒光让他的眼角生疼。
“滚。”
清冷的嗓音,让老二向后退了退。
浮光握着剑,目光冰冷,那股视线几乎要将他贯穿,直觉告诉二爷,这两个人不好惹,于是嘻嘻哈哈的喝了口茶,连那袋金石都不要了,连忙离开。
顾司没忍住笑了一声,最为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是吧。
浮光瞪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声“无聊。”然后将剑送进剑鞘,他们声音很小,在这片嘈杂的会场上几乎没做出什么动静。
两个人吃了些酒和菜,等到午夜的时候,本暗沉的蜡烛燃起火光,每个人在这一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目光灼热的盯着最前沿,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舞台,像是戏坊,拉着鲜红的布。
顾司放下筷子,投去目光。
布帘被缓缓的拉开,火苗左右摇摆,在那片舞台下,站着一个少女,点点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皮肤细滑白嫩,面容姣好。
她垂着头,目光呆滞,毫无一点点的生气。
一身简单破旧的衣服搭在她瘦小的身上。
随后,一个男人走了上去,顾司来的时候见过他,是这间酒楼的掌柜,名王喜三。
“今儿就不客气了,此女来自红绸缎,夜都的女人大家都懂,都已经调教好了,起价三百两银子。”
“三百五。”
“四百!”
“四百五。”
“五百!”
“五百还有吗?好咧,五百成交!”王喜三摸着胡须,看得出来他挺满意的,于是拍了拍那名少女的背部,对着她念道。
“惯例,说点什么,毕竟是你最后一次的发言权。”
少女的瞳孔微微张开,她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嗯?别浪费时间呀,说点什么,对于你的新主子。”
“……”少女的视线逐渐焦距,她张了张嘴,那双毫无光泽的眼眸定格,嘴角向上扬起,却有一行清泪从她的脸颊两侧无声的滑落。
“请您..随意的使用我。”
“好的感谢!”
台下,顾司传出无声的叹息,他虽早对鬼寒派这块地方有些了解,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公然拉出这些少女来贩卖,像是菜品一样被筛选。
顾司刚刚视线在她身上环绕了一圈,隐藏在破布下的肌肤全是陈年的伤痕,精血都吸食的差不多了,脚步虚浮无力,脸色苍白,体质像是崖底,甚至连身子都被玩儿坏了,找不出任何干净的地方,顾司不知道这少女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只从她麻木的眼神上看出,她只想解脱。
浮光默默的拔出剑,顾司一手按在她的剑柄口。
“那女孩活不过两年,身体贫弱,而且像是被牲口一样的贩卖,结局不会太好。”
“为什么?”浮光难得低沉问了一句。
“因为她们习惯了啊,没有反抗,也没有求救。”顾司耸了耸肩,“虽然这些人是渣滓,但我们也不是路见不平的正义使者,哪怕救下她们,这些少女也无法在鬼寒派里生存。”
浮光微微撇起眉梢,却没有反驳,将剑送了进去。
其实顾司大体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他只不过想看看能不能遇见纶音所说的那个小狐狸。
好几个少女被拉出,但都不是顾司要找的人,她们的价格都在三百两至五百两,和最开头的女孩一样,精血都被吸食的差不多,体质薄弱,身体被玩坏,活不过三年。
但那些少女统一的,在最后发言权上,都是眼含热泪,乞求新主人能对待她们温柔一些。
顾司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
直到最后一名少女出来,她和那些少女不同,是被推出来的,顾司仅仅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姑娘比之前那几个都要严重,她长得很清秀,明明皮肤红润起来会很好看,可她的脸蛋如同病态一般的苍白,两眼无神,头发凌乱,身材很纤细,几乎一扭就会断裂。
有的人会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她也不是顾司要找的那个人,顾司站起身,不打算待在这了。
这名少女因为病态体弱,只拍出了三百两碎银,仅仅的三百两就能决定她的人生。
“这是你最后的发言权,说些什么。”
最后的少女躺在地上,却久久没有说话,她的目光盯着天花板,炙热的温度在她脸上作响,或许此时此刻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浮光。”顾司牵着浮光的手,就这么站了起来。
直到走到门口。
少女才发出轻微的声音,很小很小,却清晰的环绕在这片不算小的空间里。
“有谁..能救救我。”
“救救我..”
顾司停下了脚步,长舒一口气,祭出了殷缺借给他的那把影虚剑,他回过头,抬起步伐走了过去,沉重的脚步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剑上。
他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有人在求救。
所以他拔剑了。
王喜三注意到这个步步而来的年轻人,他看到了顾司手里的黑剑,皱起眉梢,“这里不能带兵器,你是怎么——”
还没等他说完,在场的一些家丁已经气势汹汹的拿捏住顾司的肩膀,他默默地撇过头,看了这些家丁一眼,然后挥出了那把剑。
炙热的鲜血,撒了一地。
整个现场瞬间乱成一团,王喜三脸色骤变,连忙拿家丁护卫,很快,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拿着寒光四射的刀。
顾司却没有回头,一步又一步的向王西三紧.逼,周围的那些人满脸恐惧的盯着他,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
王喜三看着顾司手里的黑剑,上面还不断的流淌着点点血液,恐惧瞬间点燃了他心里的每个角落,这是许久许久都没有体会到了,他不断的后退,脸上溢出汗水,冲着那些护卫嚷嚷。
但浮光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抱着剑。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那些普通的护卫便不敢上前,其中一个胆肥的向前走了几步,浮光拔出剑,挑飞了他手心上的刀。
她的眸子冷冷的,宛如高耸入云山峰上不会融化的寒冰。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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