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走向了世界的另一端。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恢复了行动力的水馨，缓缓跟在高阁的身后前进。
人类的夜视能力远不如食尸鬼，所以在这种毫无光源的野地里，水馨必须依靠高阁的带路，才能重新回到医院。
“小心，这里有石头，不要被绊倒了……啊，该死的树枝，先等我拨开它……”
高阁十分耐心地引领着水馨，他刻意延缓了自己的步伐，替她将道路上那些难以察觉的障碍物给清除。
水馨紧紧握住缠绕在手腕处的锁链末端，小心翼翼地落下每一次的脚步。
锁链就是之前项圈上的，现在项圈被扯开，那么水馨便很自然地想到了，将其作为武器。
不管怎样，无论是什么武器在手，总比赤手空拳要多一分安全感。
尽管这锁链很轻很短，中间是空心的，用来绑人完全不够，但它也绝非人类力量能够扯断，而且嘛，勒脖子是没有问题的。
她会潜行，绕背刺杀这种技巧，玩过某些游戏大作的她，当然很熟悉。
当然，她并不希望自己会亲手做出这种事情。
她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做出这种违背准则的、被称之为“恶”的事情，肯定有不小的心理负担。
然而，她不是愚痴之人。
她的敌人，是邪教徒，而且这些邪教徒还有着能将人改造成食尸鬼的邪恶能力。
面对这样已经超出人类常识的敌人，她自然要做好心理准备。
也许，总会有那一刻。
哪怕自己再不能接受将一个生命处刑，哪怕再害怕做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与阴影，她也必须在不得不做的时候，果断下手！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自己所关切之人的残忍！
只不过，心理建设是可以用一种自我提醒的方式来做，但先天的身体差距就没那么好说了。
她很担心，万一自己力量不够，被反抓了怎么办？
现在不好想这个问题，她只能打算尽量避免冲突。
那奖励的一个数值点，被她加到了力量上。
现在的力量数值到了3，总体判定也由最低等变成了低等。
虽然低等看起来也不咋样，但是少了个最字，就显得好了很多。
其实，她本来是抱着“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的理念，打算把这一点数值分配给敏捷的。
但是她收到了提示。
敏捷数值必须是力量数值的一半，且只取整数部分。
有了这个限制，意味着加上两点力量，才有加一点敏捷的可能。
她很无奈，只能选择力量。
毕竟精神有着高达12点的数值，暂时不需要管。
前进的速度很慢，但终究在时间的缓缓流逝中，水馨和高阁来到了公路旁。
公路对面，就是医院大门。
在写着“暮霭市第三精神病院”的牌匾旁，那盏散发着惨白光芒的电灯被小飞虫来来回回地撞击着。
“好了，小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再过去我就会被医院的人发现，发现了我，他们一定会来消灭我……为了你的计划，我想我现在不能出事……”
“是的，高阁先生，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自己来办吧！”
“可是我看医院是关着门的，那个传达室的门似乎也关上了，你力气不大，能翻过去吗……不然，你就在野外过一夜，我守护着你，你白天再进去吧……”
“没事的，高阁先生。你也知道我身体弱，要是在外面睡一晚，说不定就生病了，我还是得进去医院，至少能有个挡风的地方。现在翻是翻不过去，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相信我吧！”
“好吧，那你去吧，要小心，那些邪教徒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遇到危险，记得呼唤我……”
“嗯，好。”
水馨点了点头。
“去吧，去吧。”
高阁挥了挥爪子，示意水馨离开。
水馨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半跪下来，伸手握住了高阁的爪子前端。
“你这是……”
高阁愣了下，却看见水馨笑着。
“高阁先生，我们现在是战友了！我也知道这件事很危险，为此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去做。”
“这一次的见面，我无法保证会不会就是最后一次，所以，我想用‘握手’这样一个仪式，来进行一个告别，我不敢谈论太久远的未来，但我希望我们能有第二次的见面。”
“高阁先生，你很善良，我本是想和你以一个拥抱的方式来告别，但真的对不起，你的身体确实有些难以让人接受，我能忍住这些味道已经很不容易，所以抱歉，我不敢拥抱你。”
高阁呆滞着，过了一阵，才笑了几声。
“嘿嘿，你愿意与我交谈，愿意与我握手，我已经很满足了……拥抱，哈哈，我可不想让我这一身的腐败玷污你光洁的肌肤……好了，小姑娘，去吧，我祝福你，也祝福我自己，我们会成功的。”
“是的，一定会的！”
水馨这才松开了手。
她站了起来，看向了医院大门，心跳忽然加快。
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她目光坚定，向前踏出了一步。
“高阁先生，回见。”
说完，潜行发动。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
——
医院传达室中，值夜班的安保人员吴生，正坐在小书桌前，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里的家庭剧，一边拿着水果刀在削苹果。
屋外的黑暗是燥热的，但室内那白色的长方形机器正散发着冰凉的魔力，令人舒爽。
他削完皮，便先将苹果放在陶瓷杯上，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和刀后，就将刀收进了鞘中。
再度拿起苹果，就在些许分泌的唾液将要沾上果肉的清甜之时，传达室的大门外却传来了敲打声。
咚咚咚！
三声，很清脆，很响亮。
他一时没咬苹果，而是看向了关闭着的门。
他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这么偏僻的地方，这大晚上的谁来敲门啊？
就算是要进医院，也该是来敲窗口找自己说话，怎么还来敲传达室的门？
冷风吹得他后背发凉，他一时没敢动。
“谁啊？”
他喊了一声。
门外传来了甜甜的声音。
“那个，能请你开下门吗，我是放假回来的护士，回来晚了，对不起，麻烦了！”
“哦，可以，那我开门，你出示证件，然后进来登记下名字。”
这医院女护士不少，所以吴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对方来窗口登记，然后打开伸缩门，放人进去，并不需要打开传达室的门。
但他是单身，而且很想处对象，这种渴望，可以用饥不择食来形容。
只不过，他不是很有机会能认识到谁，所以，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丝丝可以和陌生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
哪怕仅仅是像现在这样，简单在传达室里登个记的机会。
苹果被重新放下，他站起身，准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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