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反被将军,被怼得心塞了好一会儿,甚觉没意思,摆摆手,说道:“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回头你在那账上给我划掉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你可真够黑的!”
姜衍炸毛了,“你不黑?!你不黑你勒索我一万两?!小姑娘,你对一万两有概念吗?我爹累死累活干几年县太爷都搜刮……不是,都赚不到一万两!”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原主那个二百五以及原主身边的二百五们传染了。
白意嗤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穆朝县令的俸银是一年一百二十两,禄米二十石,一万两,连搜带刮吧?”
姜衍干咳一声,眯起眼眸,以一副凌厉目光审视白意,“就澜城这个情况,搜刮恐怕都弄不出来一万两!白意,我倒是奇怪了,你一个十五年未出山沟被白三泡夫妇虐养大的女子,是怎么说出来一万两的?又是怎么会那么高强的武功的?!”
他语气陡然变厉。
白意一手抱着杪夏,一手扒在粗壮的木栅上,手心内力运转,姜衍眼睁睁看着那碗口粗的圆木被无形的锯子锯过似的,齐茬断裂。
白意勾着嘴角,笑容很邪恶:“我是千年的狐狸修炼成精,附在了白家那女娃的身上。”
姜衍:?
我信你个邪!
白意继续邪恶地笑,一双眸子似乎能穿透姜衍的身体看见他的灵魂一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既然你我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就别在我面前演大戏了!”
姜衍急忙要捂她的嘴,“你别瞎说!传出去可是要被当成妖怪给烧死的!”
白意后退了一步,鄙夷一笑。
姜衍疑惑,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往后看,才发现两名狱卒都倒在地上,呼吸绵长。
白意讥笑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姜公子,说话的时候,先看看后面。”
白意的笑里,藏了几分悲凉与恨意。
生前,她就败在这短短一句话上。
姜衍却是下意识舔了一下干涩的唇。
陌生的时空,陌生的世界,他其实只想做条咸鱼,没要求太多。
所以他来的这几日,都是散漫无羁的,没有什么危机意识。
但他还想狡辩一下:“话说得漂亮。不过,你就不怕我会害你?”
白意眉梢挑起,嘴角的笑意更邪恶了,“那你是想体验一下死亡的滋味?”
“不必。”姜衍干笑着摆手,“我只想过点有滋有味的闲散日子,不想沾染血腥。”
白意瞧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和她一样,体味过死亡的滋味。
也许他没有什么遗憾,所以只想过平淡日子。可是她不能。她身上还背着滔天的血债!
白意吐出一口浊气,“姜衍,看样子狗官们也不打算审理我这个案子了,我得离开这里。你帮我开一下牢门,你放心,我不会白让你开的……十两银子,怎么样?”
姜衍眉心直跳,“狗官们?也包括我爹吧?”
“他不狗吗?”
姜衍:“……那为什么你一勒索就是一万两,我冒着巨险帮你,才得十两银子?”
“十两就不错了,知足吧你。要知道,我一掌下去,这破门一样不保,只不过,那样的话你爹就要辛苦一点了,可能很长时间里都要和一个他根本就抓不到的逃犯纠缠不休。”
姜衍苦涩地舔了一下嘴唇,“合着,我不但要给你开门,还要管售后,把锅扣我自己头上。”
白意囫囵听懂了他的意思,表示他说的对。
“十两太少了,我要背锅,你得再给我加点!”
“你再啰嗦我就自己出去了!”
姜衍一边磨牙一边从牢头身上取了钥匙开门,等白意出来,他又嘱了一句:“连那药,一共要划掉二十两!”
白意早没了影子。
姜衍捏着钥匙片,又咔咔磨了磨牙。
他是穿越没看黄道吉日吧?
怎么遇上这么一位不要脸又暴力狂的祖宗?
不过,目前看,祖宗对他没起杀心。
啧,他是不是得感念天地?
*
白意回南城门找到了三个小崽儿。
白虹三人已经出过气了,把栓子和二狗子打得鼻青脸肿。
小孩子没什么力气,净是一些皮外伤,白意对着没有伤的地方又补了几脚,这几脚足矣让他们再躺个几天。
“要不是狗官们不作为,我必然要送你们去衙门挨上个几十板子!再蹲几年大牢!”
栓子和二狗子唯唯诺诺答应,“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女侠饶命!”
“饶命可以。伤好以后,我会去找你们的,到时候,你们给我做工还债!”
回到城中,白意去馒头摊上买了一大包馒头,又去宝意兴酒楼买了些酱菜和酱牛肉,拿回到家中,看着崽子们吃完,道:“白虹,你照顾弟弟妹妹,剩下的吃食我放在灶屋里,饿了你们就热着吃。”
白虹皱眉:“你要出去吗?天都黑了。”
白意囫囵圆道:“啊……不是。你是老大,你应该帮我分担点的,不是吗?去,烧洗澡水去!”
白虹深深看她一眼,扭头烧水去了。
白意放下杪夏,抬头却看见了昨晚忘记喝的避子汤。
草,姜衍,你个狗崽子!
刚熄灭的火气又腾腾烧了起来!
白意端起凉透的药,灌了下去。
却没想到那药本就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又是放了一天一夜的凉药,喝下去不到两刻钟,白意就开始腹痛不止。
姜衍,你我梁子结大了!给姑奶奶等着!
白意脸色苍白,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抱着肚子蜷缩起来。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白纯均慌慌张张去喊白虹,白承影也赶紧拿棉巾给她擦汗。
白虹拿着烧火棍冲进来,“姑姑,你怎么了?”
白意摆摆手,“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你去干你的活。”
白虹半信半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一碗热水进来,送到白意面前,“姑姑,先喝点热水,回床上躺一躺,我这就去请大夫。”
“用不着请大夫,我喝点热水就好。”
白虹又气又无措:“生病了怎么能不看大夫?”
“不是生病。”
白虹想到了什么,脸忽然就红了,“那……那你喝热水吧。我……我娘亲每个月……我爹都会给她喝红糖水,可我们没红糖,你将就一下吧。”
白纯均睁着大眼睛:“大哥,娘亲生的啥病你知道?”
白虹白他一眼,“你去帮哥哥看看灶屋的火!”
白纯均吓得吐舌头,赶紧出去了。
白杪夏依偎在白意身边,跟白意贴贴脸,“娘亲不怕疼,夏夏陪着娘亲。”
白意运内力向小肚子,不过片刻,腹部就暖暖的,疼痛轻了些。
其实最让她感到温暖的,还是这几个孩子。
“我没事,现在好多了。”
白意休息了一会儿,好多了,柔声跟几个崽说了几句,就撵他们去洗澡睡觉。
等杪夏睡下,她悄悄下地,轻手轻脚出门。
西厢,装睡的白虹听到了门响。
他没起来,只是把一根棍子握在手中。他知道她今晚会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他得守好这个家。
澜城驿馆。
按照穆王朝礼制,钦差到地方上履行公务,不能住县衙,只能住驿馆。
白意矫捷如小豹子,在驿馆的房顶上起起落落,来到主屋上面,一个倒挂金钩,倒悬在屋檐。
看看下面只有两个守兵,白意两缕指风射出,点了两个守兵的穴道。
白意刚想下去,房檐有轻微动静,她还没来得及翻身上去,就被人捉住了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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