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小姐”,西尔维娅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她仅六岁,在经历了无数的折磨与完成了各种对于少女来说,堪称地狱难度的任务,她第一次得到了名字,“武器小姐”。这是他们给她的名字,即使是现在已经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她,也不忍再次回顾那段炼狱的经历。
她曾无数次徘徊与生与死的边缘,不知几次的喋血与绝望使她的感知愈发麻木,她的精神几近崩溃,而在绝望与鲜血的无尽漩涡之中,她宛若一漂泊无依的浮木,游离与生死之间,他们妄图抹除她的感情,想把这个孱弱的小女孩打造成为一柄称手的兵器。
在此一段时间,小女孩成为了少女,她无数次完美地完成了他们所要求完成的任务,她逐渐成为他们的王牌,但那群人,依旧称呼她为,“武器小姐”。
他们有时也会怀疑,为什么在如此强度,堪称不可能完成的历练任务中,少女能够一次又一次,出色的完成,尽管无数次濒临死亡,无数次意志破碎,但他们不在乎,只要“武器小姐”能够作为一柄出色的“武器”,那便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少女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那群自大的无情残酷的牲口,根本不知道少女心中所想,少女心中的情感已经所剩无几,不得不说他们是成功的,但少女心中仍然记得一个名字“伦琴”,这是一种称呼,一种象征,一种荣誉,那是铭刻与少女血脉源头,骨髓深处的,不可磨灭的感情。那是她的家。
她给自己取名为“西尔维娅”,一个倔强,独立,甚至偏执,的少女名字,少女心中名为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家族的荣耀与印记是她心中永存的信念,那种名为“活下去”的真实信念。
她从来不是什么“武器小姐”,她有名字,属于自己的名字,西尔维娅·伦琴。
剑尖微挑,宛若浮光乍现,刹那间,漫天霜华覆盖已然剑身之上,回转的剑柄打出一个个绝美的冰蓝剑花,而在那瑰丽外貌之下的,只有肆意迸发的杀意。似一位高端的美艳杀手,优雅且致命,这便是伦琴家族的剑术,堪称艺术的杀招。
黑袍人看着那致命的剑招,心中不禁升起丝丝寒意,即使是它,也不敢在毫无防备的前提下,接下这来自“武器小姐”的杀招。
黑袍人看着那绚烂至极的冰花,如此境地,他已经无处躲藏,只得强行接下。他手中浮现淡淡黄光,黄色光芒覆盖与双臂之上,形成一连串的黄色圆环,一种厚重的气息从中释放,手中的光环径直迎上那冰蓝剑花。
顿时一股刺耳的轰鸣声从双环内部传出,那厚重敦实的光环似是承受不住这锐意至极的公式,竟从内部开始缓缓撕裂,那黄色的光泽显得愈发虚幻,黑袍人眼神一凝,直勾勾地看着那面无表情的“武器小姐”,眼中除了惊讶还有怨毒。
“你怎么敢?”黑袍人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歇斯底里,他不明白,这个武器难道失控了?
回应它的,是西尔维娅手中的骑士长剑,那裹挟着森然寒意的冰蓝长剑狠狠挥向黑袍人,黑袍人此时正与那杀机四溢的剑花相互僵持,哪有办法来招架那几乎要冻结空间的锐利剑刃?
黑袍人心中暗骂一声,心中一横,猛咬舌尖,一点黝黑的鲜血从中迸出,那黝黑鲜血宛若一小型黑洞一般,将周边一切都吸引了过去,西尔维娅手中的剑刃也好似不受控制般,直径朝那黑洞而去,西尔维娅眉目一横,只觉那黑血有古怪。
眼看手中的冰刃已不受使唤,西尔维娅面若幽潭,手中浮现出一道天蓝纹印,那纹印宛若八芒雪花瓣一般,雪花之间相互切合,构成一朵瑰丽冷艳的冰蓝花朵,而这正是伦琴家族的族纹,蓝色妖姬。
黑袍人见此一幕,心中似掀起了万丈波涛,那隐藏在袍子底下的阴冷眸子中首次闪过一丝恐惧,那个印记,怎么可能?
黑袍人急忙开口道:“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语气中尽是惊恐,而西尔维娅面沉如水,宛若雪中傲梅般的娇艳唇瓣缓缓开口,说道:“当然知道,我再完成我的任务。”
听到这句话,黑袍人眼中的惊骇之色几乎溢出,他干涩的开口:“之前是我的错,你不能杀了我,你不能!”
他知道,当“武器小姐”说出“完成任务”这几个字眼之时,必有一人死亡,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疯女人突然发癫要杀了自己,他不理解,这家伙不就是个“武器”吗?
手中的长剑再度闪过淡蓝色光泽,那是纯净至极的颜色,蓝得深入心底,寒得深入骨髓。那滴黑血也随之受到影响,它本沸腾的姿态开始缓缓沉寂,随之周遭的环境一起,失去知觉,而黑袍人神色愈发慌乱,但他看向身后的诡异阵法,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怨恨。那冰蓝剑尖似高高垂落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而在这之下的黑袍人心中一横,他竟然进入了那诡异阵法之中!
西尔维娅看着远遁阵法之中的黑袍人,再度挽起一个剑花,剑意如霜,剑身如冰,漫天飞雪随之而下,但那黑袍人见此场景竟然浑然不动,他手中捏起一诡异印诀,如果格蕾与艾莉克希亚在场,定会发现黑袍人与极乐城主所捏那诡异印记正是同一个。
在那诡异印诀的激活下,那黑与红的阵法开始紊乱,诡异邪石所散发的黑色缓缓蔓延至整个血红阵法的周边,将其掩盖,或者说是,吞噬。一层血色薄膜随之产生,将黑袍人裹挟在阵法之中,而那血色薄膜之上也再度浮现黝黑的色泽,那锐意无双的剑锋似天穹所降临的流星雨一般,裹挟着漫天风雪轰击在这层薄膜之上。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西尔维娅宛若亘古寒冰的面容之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眉目间也带上了一丝不适与不解。
那诡异的血色薄膜之上,面对来自冰雪世界的攻势,它似一团充满柔韧的软体生物一般,所有轰击在其表层的攻击全部以一种怪异的姿态落在其上,那本充满寒意与锐意的攻势似乎在落在那薄膜之上时,已经消散殆尽。为什么说它是生物呢?那些位于攻击之下的柔软表层缓缓凹陷,但西尔维娅知道,那绝不是她的攻击所导致的,因为那凹陷位置之中,那些由序能化作的剑花与寒霜都被它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吞噬进去,它将那些序能尽素包裹,在西尔维娅愕然的眼神中缓缓吞没于体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样?是不是出人意料呢?”黑袍人好似预料到这结果一般,张狂嘶哑的笑声从袍底中肆意传出,宛若夜枭嘶哑,令西尔维娅不禁皱眉。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黑袍人的笑声突然停止,他那阴冷的目光愈发癫狂,直勾勾注视着西尔维娅,“你是不是你以为那个小子能带你复兴家族吧?”
西尔维娅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那层血色薄膜愈发深邃,红得发黑,而那之上的黝黑纹路也宛若藤蔓一般恣意生长。
见西尔维娅无视自己,黑袍人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怨毒的目光注视着西尔维娅,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生吞一般。
“无知的家伙,你那自以为是的价值在我们面前根本一无是处。”黑袍人于阵法之中,宛若一个疯子,将西尔维娅的价值狠狠践踏,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笑话。
“你能做的,就是成为一柄武器,成为我们执政的工具,你的情感本就是多余的,你就是武器!”
而西尔维娅看着这愈发疯狂的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好像有点疯过头了。她对于他怨毒的言语置若罔闻,她目光游离在阵法周围,那诡异的黝黑纹路几乎已经将整层薄膜覆盖,而其中的黑袍人对此视而不见,他依旧诉说着他对于西尔维娅的恨意与怨恨。
“区区一柄武器,竟敢,竟敢将我逼至如此境地。”
“可恶,可恶!”
那黑袍人手中再度出现了几枚邪石,他将那诡异黑色石块随意洒在阵法之上,那黑袍人的神色愈发魔怔,阴冷的眸子似乎变得血红,他口中不断念叨着。
“杀了她,杀了这个该死的卑贱家伙,这个低级生物!”
那几枚邪意鬼魅的黝黑石块缓缓溶解在阵法之中,那层薄膜之上最后的血色也缓缓被如墨的黑斑所吞噬,而就在那阵法彻底转化为黑色之时,西尔维娅敏锐的感知感受到了周边空气中的序能因子在不断朝着极乐城枢纽处汇聚,更为准确来说,是朝这漆黑阵法而去,西尔维娅手中的利刃化为一副冰霜盔甲,将其庇护其中,与此同时,那漆黑阵法中的黑袍人凭空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引力,将其狠狠地固定在这阵法中心,似乎一只魔神的巨脚将其踩在这漆黑牢狱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黑袍人感觉体内的序能在不断流失,不,不只是序能,还有生命!身体内的一切机能都在消散,在黑袍之下的身影不断萎缩,整个袍子都耷拉塌陷下去。
黑袍人眼中的疯狂终于消散,有的只是惊恐,他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如此出离的愤怒,他刚刚再说什么?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会死,他会死的,怎么办?对,那个女人!
“救救,救救我。”本就沙哑的声音已经显得衰老无比,甚至已经再难出声。
西尔维娅冷眼注视这狼狈不堪,生命已经是风中残烛的黑袍人。
“你该死,放心,在组织中我会如实汇报的。”西尔维娅淡淡开口,她心中早已有断绝,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疯狂蔓延,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向这个世界复仇的机会。
“你,你不能这样,我是,我是,亨……”
话音未落,阵法之中仅剩下一破碎的黑色袍子,西尔维娅冷眼注视着那诡异阵法,她知道这不是她能解决的,她得去找格蕾他们。
在城主宫殿中,那个魁梧的黑袍人眼神一冷,看着正与格蕾对峙的极乐城主,说道:“他死了。”
极乐城主闻此似乎好不惊讶,说道:“这不挺好吗,对你挺有利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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