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疼。
蔓延四肢百骸的疼。
如果是因为坠楼,别说五脏碎裂,估计现在早已面目全非了吧。
眼前逐渐聚焦的白炽灯照得她有些眩晕。登水子花了几分钟恢复知觉,看清楚那些刺痛的来源:
有些杂乱的一个小房间。
细小的透明导管插在她的手腕上,缓慢而安静地用血液填充那些看起来刚接上不久的塑料包,相反,几袋无色液体的水平面下降。
看起来像场有备而来的采血行动。
她本人穿着一件病号服,仰面躺在一张插满了粗细电线的病床上。
心电监护仪正常运行,规律地发出“滴”、“滴”声。
病床边小推车上放了几支手术刀、止血钳,装着无色液体的小针管。
登水子手忙脚乱地扯去身上连接着的那些不祥之物,几支手术刀被她藏在身后当防卫。
走下病床,她看见不远处的手术台上挂着几张监控画面:
登水子记忆中,朝阳中学的“教学楼”下。
那里,血红的湖泊正从她身下缓缓溢出,“登水子”目光凝滞,楼上自习的学生听到刚才的巨响,这时正在护栏边上议论纷纷,涌下楼的不敢贸然接近。
登水子再看向另一张屏幕:几分钟前她还“在”的天台上,已经没了安淇和班主任的身影。
她没想再继续看下去。
心说荒唐,低头却见桌上一张名单,结尾“成品”端端正正地写着“登水子”三字;
而在名字上方,安淇、同班同学、老师们那栏写着“正常运行”。
她恐惧着翻开下页,那里还写着她的所有亲人…唯独没有班主任和林教授。
这时,监控上的画面骤然切为浸泡于淡绿色液体、朽烂的“人”,类同于她昏迷前发现的“自己”。
登水子挪开名单,原来她不小心按到键盘上的电源键,这才改变了画面场景。
铭牌上的标识表明,几乎所有她穿越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其中。
唯独那个“自己”像被排除了,没有出现在画面上。
“系统待机时间过长,已关机。”
女声提示音再度响起,画面熄灭。
随着提示音一同出现的,还有“林教授”。
不如说是因为穿着同一件灰色工装才如此称呼。面上的长相则完全换了个样。
一个戴着单边眼镜、留着紫色长发和胡须的白眼男人,正用戏谑的目光瞧着一脸惊恐的少女,手指在手术台上敲打。
“可惜…你的好朋友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本来她可以成为一名有前途的助手。”
边说着,他拾起方才从她手中飘落在地的名单,轻轻吹去尘灰,又放回桌上。
“不过没关系,明天你的同学们就会完全忘掉这事了。”
“你是谁?”
登水子大声质问,
“错了,要这样说:”
白眼男人故意压低声音: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里德曼博士?”
不等这个“博士”洋洋得意地说完,登水子就试图朝他身后的出口跑去。没想到将要碰到门把手的那一瞬间,再次被一种相比之下大得多的力道拉回。
里德曼掐着登水子的头,死死摁在铺满名单的桌面上,强迫她看向那些浸泡在溶液中腐烂的人形: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没有我们,你还不知将要沉眠多久,你的那些所谓重要的人、真正的人类在四千年前的那场灾难中已经灭亡了!”
登水子哪还听得进他说的这些,一时之间的信息量令她脑中像爆炸后的空白,除了荒诞再想不到别的。
眼见少女没再挣扎下去,里德曼的语气稍稍镇定些,处在濒临癫狂的边缘:
“你凭空出现在风车镇上,起初我也是怎么说怎么不信,直到看见那段录像才如梦初醒:
“一般的摄像技术都不承认你的存在,更加证明了你是我们实验产物这个事实。你想要的幸福生活都已经看到了,剩下的只是配合我们做点小小的贡献。”
里德曼希望这位成品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去到外面,你只是个不属于这世界的幽灵…”
“咳!”
一支手术刀扎中了他,里德曼痛得嗷嗷大叫。
登水子从手术室落荒而逃。
【2】
她果然又被带回实验室了。
登水子避开那些刚刚睡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实验工作者,急切地找寻方才通往更深一层的小隔间。
“要命,被上锁了。”
通向容器储备室的房间有着一层厚实的防盗玻璃窗。里德曼从手术室走出来,登水子站在上锁的门前,颤巍巍地举着手术刀对准他。
被扎中的只是嘴角,此时已经缠上了一层浸着酒精的绷带。
即使被刺,里德曼似乎心情不错,而不打算再和眼前刺伤他的“凶手”追究得失。
“你不觉得人生本来就充满荒谬吗,”
“现实往往出乎我们意料,布满了失败陷阱。”
里德曼不带威胁地打量着几米开外满脸惶恐的粉发少女;
“让你回到家人身边,抑或成为甜品店的主人。”
“只要愿意留下来,我可以给予一切你想要的结局。”
“反正人生来就在一场连他自己也难以控制、分辨不清的幻觉中。”
里德曼少有的态度诚恳。
登水子不合时宜地想到,他说的没错,自己从出现在异世界开始,榕树发现不了她,水团子看不见她,她是偷渡犯,她的认知不在异世界,亲人也不在,她来异世界有何意义?
与其这样不计后果地苟且偷生,还不如回到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去陪伴重要的…
她还没作出决定,觉得有些恍惚起来。
想来是可疑针管的问题,她沿着门边滑落下去,手上的刀片 “哐当”一声掉落。
思绪陷入无尽深渊的前一秒,登水子觉得有一双手还算稳当地接住了她。
【3】
“怎么是你?”
出现状况外,“里德曼”露出了极其不悦的神情,他眼前是一位白色卷发青年,不知是刚好还是怎样,总之是撬开那扇被锁上的门,托住了将要倒下的登水子。
“看来你的那些小弟还不如嗅觉灵敏的狗好使。”
青年觉得遗憾,无视着单片眼镜复杂的目光,将乍看之下像因为疲惫睡着的少女缓缓放进一旁乱糟糟的工作台办公椅。
“谁能想到,远近闻名的科学怪人会将秘密基地出口设在繁华街市的井盖下面。”
“不是前几天才在实验保密合作协议上签了名吗,警察先生。”
里德曼有些不耐烦地讥讽道,
“现在又来私人领地管什么私事…”
还未说完,青年从身上摸出一只手枪,瞄准了里德曼的眉心。
里德曼刑似害怕地举起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步步倒退,青年动作不变地逐步前进着。
“里德曼博士,”
“是时候详细解释一下为什么您的尊照会出现在通缉名单上了。”
气氛沉寂下来。
他们一前一后地僵持,来到那间四面环绕着未知电波图的实验室中心。
“米迦,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里德曼的嘴唇翕动几下,像看见了什么,朝米迦身后挤眉弄眼。他只当里德曼在耍小伎俩,没放在心上。
哪知下一秒,“里德曼”朝地上滑去,扣动扳机的同时,米迦被埋伏在身后的实验工作者勒住脖颈,他挣扎着将枪托朝后方砸去。余下工作者各自拿着趁手工具汽油桶、拖把一拥而上。
几人打成一团,里德曼仓皇逃去,装腔作势地惊呼:
“不得了,警察打人啦!”
漫长的几分钟流逝,才将那些不断朝这边支援来的工作者撂倒在地,米迦的素色围巾脏得不行了,深咖色上衣沾满了污点和血迹。
他踉跄地从人堆里站起身,绕着“客厅”走了一圈,确认没有蓄机偷袭的工作者。
登水子来时的正门关着,没有再被动过的痕迹。
米迦发现了桌底下一个来不及离开,瑟瑟发抖的眼镜女,胸前铭牌上写着“林瑟”。
“你们的博士去哪了,”
林瑟拼命地摇了摇头,
“这我们真的不知道,”
枪口抵在她的额头上。
“不过里德曼博士很喜欢没事在这闲庭信步,说不定附近有他的私人房间。”
青年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性,
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林瑟小心翼翼地从桌底下抬起头,看见米迦正若有所思地沿着方形客厅边缘走着。
走到面对着里德曼座位的那堵墙,米迦又侧头看了一眼桌上那台蓝屏的显示仪,电波图边上那个显得有点多余的壁灯开关:
标注着空心灯泡的那端向里凹去,是关灯状态。黄绿色的光从刚才起却一直充斥着这个密不透风的实验室。
那这个开关应该是…
米迦从桌上键盘谨慎采下一枚指纹,在林瑟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翻身跃进那张电波图被移去而裸露出来的漆黑通道。
【4】
一路向前。
与之前实验室中心的布景截然不同,赤色的墙纸,明亮而温暖的白色灯光下依稀可见两旁陈列着些品味不错的油画和动物头部标本,它们的主人似乎对其怎么排列费了不少心思。
走到尽头那扇虚掩着偌大空间的网格门外,米迦深吸一口气,举着枪冲进门内。
等他意识到究竟来了什么地方,身后的网格门已再度合上。
像迎接嘉宾那样,空间里的壁灯逐一亮起,呈现在青年面前的,是一滩足有一个操场那么大的墨色池塘和一个体育馆高度的弧形墙面。
池塘边上前前后后像散落的拼图那样分布着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生物遗骸,空气里处处是蛆虫嗜咬残骸组织的恶臭味。
里德曼换了一套正式社交场合上穿的西装,从池塘对岸的办公桌前站起,拍着手朝米迦这边走来。
“你没预想到,我们不仅仅是你们所说毒药的研究者,邻坊镇传言能吞下很多野兽的分解者还在我这,而且每次都是饥不择食。现在已经饿了将近三天…”
科学怪人里德曼的单片眼镜里闪烁出怪异的、神采奕奕的光芒,用一种嘲弄傻子的目光瞧着有些“鲁莽”的青年;
不想听过多废话,米迦跨过尸骸朝里德曼的方向冲去。
没走几步,水池里突然探出什么,米迦被激起的巨大浪花逼得后退一步。
眼睛。
许多只眼睛。
眼前这只勉强能用池塘装下,圆头圆脑的褐色斑纹生物,正撑起两只粘糊油滑的手臂,遍布头部的漆黑眼瞳飞快攒动,注视着这位私闯者;
口腔几乎占了颈部一半圈以上,里面密集而锋利的牙齿盘踞着。
至于那些溅到米迦身上的“水珠”,有生命力地从他身上撕下一片片,然后蠕动着融入斑纹生物体表。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身上就出现了好几道血口子,本人也明显对此感到震惊。
“科学怪人”坐回办公椅,弯着眼睛欣赏起眼前一幕:
米迦上蹿下跳地避开斑纹生物,它闻声而来,在水面上激起一道道浪潮。发现手上枪支无法伤及生物分毫,米迦狠狠一甩,手枪陷进生物的一只眼眶。
这个行为激怒了它,抬起手往米迦的方向扇去…
玩味片刻,里德曼打开电脑,专心致志地研究起从斑纹生物那边传递来的血样数据。
看清一串串代码打出的最终结论,里德曼怔了怔,对照手中的种族基因序位表。
尔后颤抖着手将单片镜取下,反复确认荧幕上的信息,开始激动地大笑起来,眼角也挤出令人反胃的褶皱:
“没想到啊!”
“如此优秀的你!竟然也和我珍贵的成品一样,不存在变异风险!”
胜负还是在一分钟后面揭晓,米迦不出意外地落进了斑纹生物膨胀而黏糊的爪子。
里德曼心里打好算盘,等这位警察吓得痛哭求饶,再及时出面“解围”,劝说他和登水子一道加入被试者阵营,提供研制毒药的血液样本。
然而,等看清米迦的神情,即使见多识广如“科学怪人”里德曼也愠怒起来:
他的表情很平淡。
面上并没有至少因伤口过多该有的皱眉,只是平淡地看向斑纹生物,它似乎也对这位警察很感兴趣,饶有兴致。
里德曼心下一横。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001,吃掉他。”
诡谲的一幕出现了。
长相狰狞而不可一世的斑纹怪物,从与米迦的对视中知道某些信息,转过头用无数只眼睛冷冷地盯着这边因期待看到下一幕而得意忘形的“主人”。
随后悄声接近,用不可名状的语言俯下身和里德曼说了句什么。
里德曼的脸上再现了一种称作笑容逐渐消失的变化,嘴角懊丧地耷拉下来。
“什么…这不可能,连你都要背叛我吗!”
他嘶声尖叫起来,
这近乎狂怒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天花板之间循环往复,像要将这位毕生心血都抛空的中年人抛进一个更加进退两难的逆转境地。
“001”像捧着什么珍贵事物似地,将米迦放到池塘岸边,歉意地歪下脑袋,转身翻进水池深处。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不!不!”
终于明白响声远去意味着背叛,里德曼失去理智,从墨色水池“扑通”一声一跃而下。
斑纹生物半路游回来,将它的主人一把揪住。
以为这只宠物终于回心转意,里德曼脸上最后定格起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米迦无力地瘫倒在动物尸骸身上。
休息片刻,沾满血痕的手从上衣口袋里小心翻出一本小巧精致、封面衬着金色法阵的笔记。
他轻声念起咒语,伤口以不算太快也不慢的速度缝合起来。
再抬眼望向池塘那边,水面逐渐翻涌起淡红色。
米迦拨通了电话的“未接来电”:
“怎样,老头子的事办好了吗?”
电话那头的男声期待地试探。
“…他走了。”
米迦沉默片刻。
电话那头迟疑了下,为这位资质不可限量的大佬扼腕叹息:
“自杀?真不像这疯子一贯作风…”
“对了,等下回去向上级邀功怎样?”
【5】
登水子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那些格外亲切的人逐一跟她挥手作别,然后扬长而去。
她不停追着、赶着,想去拉住那些纷纷离开人的手。
“别走…”
想说下去,却猛然发现,没有一个人的名字是她记得起来的。
那些人的身影也同纸片一般逐渐飞去,像注定无法会面、背道而驰的车辆。
登水子被淹没于呼啸而来的黑暗前,那无限远光芒的尽头,她的亲人,她的朋友,还有无数学生、教师模样的人,微笑着向拼命奔跑的她挥了挥手。
他们转身走进盈满光明的门,随后倏地关上。
登水子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切都陷入杳然无声的黑暗。
【6】
米迦草草打理完衣物,顺着登水子来时的方向转身走出民居,来到邻坊镇街上。
迎面袭来的眩目光线令他不由得抬手遮住双眼:
一大早的商业中心还是如往常那样人满为患,
孩童聚集在行道上嬉闹,
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正从马车上挎着手提包走下来。
看见白发青年几乎完好无损地走出来,蹲在井盖旁随时恭候着科学怪人现身的图文和桑弥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声称有诱拐儿童案迹的人供出他们的背后主使了,传销员头目和里德曼先生达成合作协议,而现在头目正在去警局自首的路上…哎,实验室里安全了?”
图文和桑弥异口同声地问。
“还有些同谋者在里面,”
桑弥松了一口气,
“这次还多亏了您和科学怪人签的假合同,我们才能找出详细的地址。”
“小事,”
小小寒暄完,图文和桑弥带着一众手下朝实验室冲去,
一位灰发少女从商业中心的人堆中赶来,差点迎面撞上米迦,
缇娅意外地瞧了他一眼,后者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实验室的方向。
“该不会被斯宾罗塞先生所说的诅咒陷害了吧,”
缇娅暗骂一句,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一张办公椅前面,毫无生气地耷拉着的粉色呆毛。
意料中的伤势没有,使劲摇晃几下,登水子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你没事吧?”
登水子记得眼前的缇娅,没睡醒似的揉揉眼睛。
“唔…我这是在哪里?”
“…唉?!”
“我的名字叫登水子。”
“现在在的地方叫莫尔城。”
“唔,我应该是从莫尔城外来的。”
“我是一名偷渡犯,上次任务是去邻坊镇调查失踪儿童案,我从推销员手中拉回一个叫尤加利的小男孩,又碰到一位面熟的推销员,然后我坐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下室,缇娅带我出来了。”
“你还记得那位推销员的长相吗?”
“不记得。”
“为什么眼熟?”
“忘了。中间发生了什么还是想不起来…”
“停,可以了。”
斯宾罗塞先生噼地放下钢笔,脸上写着“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在审讯单末尾写下“创伤性失忆”这一结论。
伊凡坐在桌上打量字条。只是换了个外表,穿着黄卫衣的布娃娃,
登水子一来审讯室,它就在她脑海里表明了身份。
尼尔科夫立在斯宾罗塞先生侧面,脸色愈发难看,
“不该是这样的…”
他回忆起下午出门找到面色阴霾的弟弟,结果晚上得到占卜结果的缇娅就找到他,对登水子失忆的形容不甚乐观。
登水子疑惑地打量着这些老熟人,只觉得斯宾罗塞先生这位鱼人队长真是越来越古板了,问的问题都和例行公事没什么两样。
但她同时也在想,明明记得最后一刻是昏倒的,却对昏迷前的念想和种种成因、场景、人事印象模糊。
缇娅说她应该是被科学怪人抓进实验室的,只是还没得手。实验室听起来不像个正经的地方…
科学怪人是谁?
实验室是用来做啥事的?
…
最后,对面三人,缇娅、尼尔科夫和斯宾罗塞先生就意见达成了一致,伊凡照样不会说话,只能旁观,继续对登水子进行精神安慰:
*没关系、
*只是审问。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登水子在脑海里打出小字,询问伊凡。
*因为被扔水里了
*我的三角体身躯被溶解,水里有许多像你这样的膨胀的人。
*哪里的水?
*不知道
*水里沉着一个填棉花的玩偶 可以试试 我就进去了。
*你从哪里过来的?
*不知道,自称图文的叔叔带我过来了
*没办法,他们又不肯向我们透露实验室的信息
这是否又是调查局的另一种诈骗,
登水子怀疑。
“失踪儿童还没全部找到,为了实验室事件的保密性着想,我暂时还不便向她透露细节。你们既然愿意看管她,就要尝试帮她找回记忆。”
斯宾罗塞先生对缇娅和尼尔科夫交代道,脸上的鳞片愈发凝重。
登水子没想到,由于她在这次重大的儿童失踪事件中“打入内部”的功劳,照着居民证上的地址,她来到一栋传言还在生长中的树屋前。
这就是奎因陛下说的奖励?
推进门,映入眼帘的,不是上一个树屋房产所有人留下的应急食品,而是两位早将这里“据为己有”的罪魁祸首:
缇娅正翻着报纸,优雅地抿着红茶,尼尔科夫还在仔细阅读那份摊开的树屋说明书;
“可以根据人数自动调整房间布局和数量,结构稳定,防火指数安全,地震风险为中等…”
登水子还想再发出疑问,
两人看见门口呆在原地的少女,尼尔科夫首先争辩:
“我们哪里是监视,是帮忙,一个年轻女孩子被不好心眼的小偷入室抢劫概率很大,你说是吧,缇娅?”
像替登水子打抱不平,伊凡一下跳到说个没完的尼尔科夫头上,于是路人们听见树屋再次传来喧哗声:
“疼、疼,触角要断了!”
缇娅依旧不失风度地坐在花园椅上,手指悠悠绕着灰色卷发的末梢。
“好吧,”
“有谁不愿收留一个不希望在家里寄宿的可怜学生?”
缇娅忍不住用手扶起额头。
看着这一幕滑稽景象,登水子忍不住笑出声。
至于恢复记忆这事,还是先暂且放下吧。
她想到。
下个目标,成为餐厅实习生!
———————The end of Season 1———————
/不远处一座风车叶片上
十字耳钉的异瞳少女挂掉了电话那头还在慌忙解释的声音,遗憾地朝树屋那头吵闹不停的三人看了一眼,
“就那个呆毛头是吗,看样子是稍微掐一下就能完事的。”
“早知道这么简单,就随身带一支弓箭好了”
撅起嘴角,无奈地叹息着。
一阵风席卷过,少女从屋檐上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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