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清只觉得血都凉了，她撒丫子狂奔，陈煜城愣了下神，转头看着深处那道紫色的幽光。
她刚跑出去没几秒又突然折返，拉着陈煜城想要走，急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她整个人被两双巨掌抱了起来，拽离了陈煜城，对方厚实的皮毛蹭得她发痒，她吓得缩成一团，感受了厚重的兽掌轻轻拍着她的头。
“云游你要吓死她吗？”陈煜城不满地说。
“她好香啊…身上味道和神主一样呢。”云游贴近着闻着她的秀发。
尘清呆滞地仰起了头，脚一软就躺在了对方的怀里。
云游不是什么人，是一头开智的老虎。
“你们为什么要在公园里面养战兽啊…还是虚空兽。”尘清的声音都哽咽了，她吓得不敢乱动，只能求助地看着陈煜城。
“泽洛人？”云游好奇地放下了她，俯下身子，打量着双腿发软的她。
“不要吃我…我可以给你买肉吃！”她急得喊了起来，挣扎地起身，冲了过去死死抱住陈煜城。
“她怎么吓成这样。”陈煜城怪异地问。
尘清内心奔过一万只草泥马，她内心大喊我知道星晨民风彪悍但也没想到他们敢在公园里面养虚空兽这种东西啊，这种震撼的感觉不亚于古老帝国在边缘星域养噬星体。
泽洛族直到星际时代都没有人成功驯服过这种凶狠的灵能生物，他们在原始社会差点让泽洛族灭亡，如果不是他们孤僻的性格让种族自身濒临灭绝，恐怕飞上太空的就不是泽洛人了。
陈煜城有些无奈，女孩疯狂地往他怀里钻，有些凌乱的头发披散在两鬓，脸色惨白，大眼里闪动着慌乱的神色，分明就是在哀求他快走。
“好了好了，不要怕嘛。”陈煜城笑了起来，这样的尘清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趁机捏着她的脸。
是一只白虎，眼神清澈，云游微微笑着，端坐在陈煜城眼前，即使如此他依旧比陈煜城要高一截，导航灯在他头顶撒下了白炽色的光，黑夜里额外显眼。
“看起来还是有遗传的泽洛人哦…不是有机全典制造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陈煜城惊讶地问。
“她不是心理怕我，是生理上怕我，很久以前不怕虚空兽的泽洛人都被吃光了，活下来的泽洛人都这样，看到我便有恐惧情绪与应急反应，我们的听觉很敏锐，所以她下意识不敢出声。”云游有些不好意思。
“哦？那零司怎么把你带回来的。”
“我要是不跟她回去我就得上天见我祖宗了。”云游老老实实回答。
尘清差不多也清醒了过来，云游舔着自己的爪子，尘清依旧不敢靠近。
“没事的，云游小时候才巴掌大，我们看着她长大的。”
还是只母的虚空兽。
“你怎么会讲话。”尘清出声了，她终于按耐住了内心的不安。
“你先看着她吧，我这还有事，带她玩一会。”陈煜城看了看表，走了。
云游点了点头，俯下身子，缓缓幻化为了一个高大的女子。
她牵住尘清的手，尘清傻傻地跟在她后面。
“喰煞，来星晨何事。”
这下尘清抬起头看着女人和煦的脸，紧张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你不是他。”女人看着前方，尘清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尘清迷茫地说。
“喰煞的传承者，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喰煞？”
“是。”
“不是的，你只是被他的记忆覆盖了，我们的种族也有记忆传承的，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是之前那人了。”
尘清这下愣在原地了。
“你只有他的记忆，让你一直以为你是他，可你像他吗？性格，外表根本不搭边好吧。”
“那…你之前认识我吗？”尘清问。
“我父亲是他的战兽，我小时候被零司带走了。”
“我不记得有这件事啊…”
“你也太好骗了叭，随便套套话就出来了，不过确实有这件事。”
哦…尘清犹豫了起来，女人的手很暖，拉着她慢慢走过小道，尽头是一堵厚实的墙。
“他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女人说，拧过头看向了尘清，理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细心地帮她把头发盘好。
少女呆呆地看着前方，云游也没有细问，只是细心地理着头发的细节。
“他带你来见我应该也是为了确认这件事吧。”
云游推开了门，温暖的气流硬面打来，拂过尘清的脸。
“吃点东西吧，吃不吃烤肉。”
尘清打量着云游朴实无华的房间，一张木制的大床，火炉还有书架，尽头有个厨房，唯一的科技产品应该就是桌面那个信息屏了。
云游从信息屏上点了下，墙壁突然打开，里面摆着满满当当的肉与蔬菜。
尘清惊讶地摸着墙壁。
她打开了火炉，竟然是电动的，厨房里洗好了肉，她拿好了调料。
“你不吃生肉的嘛。”
“我现在是人类身体，吃生肉也行，就是难咽的下去。”云游回答。
尘清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细心地把油淋到特制的纸上，然后把切好的肉印在上面。
“我小时候来的时候，星晨城还是个中世纪古城，当时我妈可凶了，我吃饭都得趴在桌面上等人家给我夹菜，我一直不断修炼灵能，为了让自己能变成人形。”
至少三阶段中后期，这是尘清的评价，星晨帝国真是真正意义上的卧虎藏龙。
她把肉翻了个面，用调料上色，香气四溢，看得尘清直愣神。
“你说我做的饭不好吃陈煜城会不会嫌弃我。”她小声问。
“哦…这个不会，他应该是天天吃军粮的吧，星晨的军粮挺难吃的，其实因为补给线一直是星晨比较头疼的事，做难吃点不至于让饭量大的几天就把军粮吃完。”
尘清放了下心，静静看着她的操作。
“你喜欢陈煜城吗？”云游问。
“不讨厌。”
“这算什么回答。”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笑了起来。
“他好像很在乎我，甚至为了我拼命。可我害怕…已经有人为了我死了。”尘清有些迷茫地说。
“我能看清人们的过往，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云游把烤好的肉摆在了她面前。
“那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只是把你当成了另一个人，让你以为你被爱了，让你感觉你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云游轻声说。
尘清突然觉得有一条冰冷的手揪住她的心头，她默不作声地用筷子生硬地夹着烤肉。
“怪不得。”她保持着咀嚼的动作，这样就不用让云游看清她的表情。
“你这个样子啊，以后说爱你的人会有很多…”云游笑着说。
“那我要是长得丑陋，是不是就没人在乎我了。”
“差不多吧。”云游倒是很现实，可看到尘清难过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可能破坏了少女美好的梦。
“可是你很漂亮啊，人们总是爱美好的事物，除了我又没有人能一眼看到你的灵魂。”云游赶紧说。
“那你觉得我很坏嘛…我有时候总觉得觉得我活该。”尘清吃着温热的烤肉，鲜嫩多汁，肥而不腻，可她心情却不大好。
“你和喰煞的关系只是父与女的关系罢了，你只是没分得清楚，受了委屈总是觉得活该，憋着又不肯说出来。”云游点了点头。
尘清默不作声，可云游还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就是太老实了，像诗歌里世界以痛吻你，你却抱之以歌？真是傻得可爱啊…不过也确实，你身上的神性大于人性。”
尘清突然哀求着看着她，云游意识到自己再多说一句估计少女就得哭了。
“是不是如果他们知道我是喰煞，都会杀了我…”
“陈煜城不会，你那团长朋友会。”云游说话一向很直，她并不低估人们对真相的接受能力，也不高估人们对谎言的包容力。
“但是呢…首先，死亡之翼的人会调转枪口，先把你活捉了回去赎罪，星晨的调查局会用药物让你如实招供一切有关虚镜的情报与行动计划。
至于你是如何进入的星晨其实都是有高层默许了的，你从上了莱茵之傲那一刻星晨数万个资料库对你开放并给予你合法的权限与公民权，甚至你还拥有工资并拥有星晨帝国银河卫士的身份。”
“为什么…”尘清这下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你知道莱茵之傲当时登舰行动的有多少高阶恶魔吗？”
“有十万头吧…”尘清掰着手指。
“那你遇见了几头。”
“两头。”
“大约有两百名太阳武士成功阻挡了数千头王座对你和陈煜城的围攻，让你们有撤离时间。”
“那…我也没这么了不起吧。”
“你是第一个免除人格矩阵筛选的看守者，这就够了，这是出入任何文明的最高通行证，无需任何审查。”
尘清想要挽起衣袖看，可长袖有些麻烦，索性脱下了衣服，云游第一次看清了少女宽松衣衫下完美的同体，少女就着灯光，抬起手细细打量着肩膀上那黄金比例的繁华的三角形图案，它并不随尘清细腻皮肤的活动而变化，好似吸附在表层。
高大女人从墙壁冰柜里抽出成箱的啤酒，哗啦啦地摆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砰地轻响，酒瓶口冒出道清气，像极了开火后枪口的余烟，她给尘清倒了一大杯，酒泡冒着气缓缓沉入了杯中。
尘清早就渴了，抓起就喝。
“好难喝。”她皱着眉头，那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她的咽喉而下，让她整个人打了个舒服的哆嗦。
“先把衣服穿上吧。”云游笑着说。
室内温度舒舒服服的，就着啤酒两人竟然开始了豪饮，难以想象尘清确实挺能喝的，或许是因为身体新陈代谢能力比普通人强，她们边吃烤肉拿着啤酒狂吹，虚空兽与泽洛人，难以想象这两个曾经为宿敌的种族竟然在亿年后在暖炉旁卧膝长谈。
“不行了…我要吐了。”尘清捂着涨起的肚子，满脸通红，她晕乎乎的，匆忙跑进厕所。
“好啦，不喝了。”云游心满意足，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尘清。
尘清哇地就吐了出来，迷惑地端坐在马桶前，似乎脑子清醒了点，有了力气站起身，她满面红霞，小口喘着气，突然挥了挥手。
“继续…”
“来！”云游笑眯眯地说。
……
陈煜城缓缓打开了门。
“尘 清！”
好像伊文斯克轰炸机在她耳边丟了颗50磅航弹，正吹到一半的尘清噗地就喷了出来，陈煜城脸色铁青，转头看着心虚的云游。
“恩…我去那个…收拾一下。”云游被盯得心里发毛，拿着毛巾给尘清擦拭着衣衫。
陈煜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的对面，抓起一瓶直接喝了一口。
“胆子肥了啊，你教她喝酒干嘛。”
他脚刚放好，碰到什么桌底下哗啦啦地乱响，附身一看。
“你们两个喝了六打？”
“还好吧…不算很多。”云游心里虚得很，她以为尘清要在这里过夜的。
尘清不敢出声，有些无辜地看着陈煜城，似乎搞不懂为什么他这么凶。
“明天她要去学校报道的。”陈煜城夹起炉子上烤肉吃了几块。
“啊…”云游撇了撇喝得烂醉的尘清，女孩酒品很好，醉了也是像块木头坐在那，她是属于那种战斗型饮酒，拿着酒瓶狂饮，喝多了吐，吐完了喝，循环往复。
“唉。”陈煜城叹了口气，尘清眼皮直打架，趴在云游腿上。
“…我不想去上课。”她小声地说。
“好啦好啦，不去就不去。”云游笑得合不拢嘴。
陈煜城觉得带她去见云游是一件极其离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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