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父亲有点怪。
他不善言辞，从来都没有见他情绪爆发过，算是女儿奴，对自己和璃璃都是有求必应。
不过，他就像要逃避现实，就像怕什么一样。
他一心埋头工作，很少和女儿们见面，一周难得回一次家。
至于他会不会用那些自由的时间，用来找小三什么的，江梦南都懒得怀疑，父亲为人正派，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绯闻。
这个奇怪的男人，房间里有什么呢？
不，这不仅仅是父亲的房间，也是母亲的房间。
江梦南眯着粉樱色眼睛，等着木门被打开。
一会儿后，传来父亲的声音，以及开门的声音。
打开门后，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鼻而来，那气息，就像乡下许久没有打开的陈旧仓库。
江梦南咳了一下，抬眸，观察父亲的房间。
她和儿时零星的记忆进行对照，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男人，所有的时间都好像停留在了那一刻一样，自从母亲死后，他的房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带着一层灰的地板，有点发黑的墙纸，陈旧的家具，以及有点黯淡的枝型吊灯。
里面没有盆栽，没有五颜六色，只是单纯的赫黑色和棕黄色的堆积。
父亲坐在床上，两只手肘架在腿上，手背朝上，指缝互相勾住，托着下巴。
“关上门，南南。”父亲的声音似乎少了点温情，多了点冷淡。
江梦南听话的关上了门。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讲一些什么吧，南南。”父亲的头往下低了一点。
因为枝型吊灯的光亮，父亲的象牙黑边眼睛反着光，江梦南无法观察父亲的眼神。
应该是严肃吧，江梦南猜想。
“知道，应该是有关于璃璃吧？”
“是的，有关于璃璃，南南，你先坐下。”父亲伸出手，指了指床边的胡桃木椅子。
指完后，他又恢复了托着下巴的动作。
江梦南拍了拍衣裙，抓着裙角，乖巧的坐了下来。
她的手始终下垂，眼神虽然有点疲惫的样子，但是实际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随时都可以瞬间掏出膝带上面的蝴蝶刀。
这个动作，她从小练习，就算阖着双目，也可以轻易的做到。
她伸出左手，就像花枝托着花儿一样，她的左手托着她的小脸，而右手，依然下垂。
“我坐下了，父亲您先说。”
“首先，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璃璃在门口听，她也听不到。”
江梦南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这里的房间膈应效果都特别好，不用说这些废话。”
“好，我也不废话了，我就先开门见山了。”
“好，没问题，父亲。”江梦南有点敷衍的说着。
江南柯没有在意，他保持着托着下巴的动作，“南南，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子。”
江梦南佯装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着，“是的，我喜欢女孩子。”
“你喜欢璃璃，喜欢你的养妹。”父亲用肯定的语气说。
因为听到了爱人的名字，江梦南莞尔一笑，“那又怎么样？不行吗？”
“可以，喜欢别人是你的自由。”
父亲停顿了一下，“无论什么性别，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南南你的幸福。”
“所以，父亲您就是同意咯。”
江南柯的干渴的双唇微微开阖，“不可以，只有她不行。”
虽然回答在意料之内，但江梦南心里还是如钻心般一痛。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我的养妹吗？”她拖延时间的问。
她需要拖延时间，因为她在思考，猜测父亲的下一步，提前做出判断。
父亲摇了摇头， “不是，只要南南喜欢，就算是亲妹妹我都同意，但璃璃她不行，只有她不行。”
“为什么？”
江南柯嘴角一皱，“你干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一遍。”
江梦南心里深深地一沉，果然是最坏的结果。
“这件事情，是不能原谅吗？”
父亲猛的站起，就像雷霆倏忽而至，他厉声说道：“你觉得，这种事情，是可以原谅的吗？”
江梦南狡辩说道：“可是，在那个时候，我还小，是不懂事的。”
江南柯叹了口气，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来踱去，“年龄小，借口罢了，早熟的你，连我都无法彻底看透。”
“那，如果，璃璃能原谅我呢？”
父亲冷哼一声， “不可能原谅的，就算原谅了，那也不行，”
说完，他又突然坐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因为璃璃她已经，被你控制的死死了，就像提线木偶一样。”
江梦南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什么提线木偶，我喜欢璃璃，是那种，对爱人的喜欢，我喜欢她的灵魂，灵魂需要自主性。”
父亲摇了摇头， “但璃璃她，她和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吗？她的一切都仰仗于你，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也怪我，逃避那件事情太久了，没有给她正常的生活。”
“璃璃她的生活圈很小，没有别的朋友，和外人几乎没有接触，熟悉的人只有你，因为你，她被孤立了。”
江梦南笑了笑，笑的惊心动魄，几乎让花折月坠，“哪里有了，我对璃璃很好啊。”
“是的，我无法否认，但过度了，她被封闭了一切，所以她的心中也只有你。”
“父亲，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奔向主题，我喜欢璃璃，就像您喜欢母亲一样。”
江南柯眼眸猛的一缩，虎背一颤，“不要说她。”
“好好好，我不说母亲了。”江梦南摆摆手，和气的说。“所以，我只要一句话，我可不可以和璃璃在一起。”
“不可以。”父亲几乎没有思考，秒答。
“可是，没有璃璃，您的大女儿会死掉的。”江梦南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
右手依然下垂，随时准备待命。
江南柯没有回答她的话，没有对她所说的的“死”有所重视。
江梦南舔了舔她的嘴角，“父亲，你是觉得我爱上璃璃太罪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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