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然是不可能直接让纸猫猫代替光嫣成为被攻击的焦点，毕竟这姐们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些粉丝再疯狂也不可能马上引到不相干的战场上。不过嘛，把这位也牵扯进来、分担下火力，还是能做到的。
尽管他已经有几周没有构思过这种坏事了，但是重新上手还是一如既往地熟练。首先是准备好入场的账号，然后是找到到容易被蛊惑的粉丝，最后，是铺垫情绪。
“我可真是个坏人。”在他的操作下，一个个陷阱正在缓慢铺开，这些看似无辜的话题将在粉丝的引申下产生意想不到的连锁效果，帮助光嫣脱离这场闹剧。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法子需要耐心等待，在此之前还是得通过消极防守的方式阻滞那些狂人的进攻。“算了，开始吧！”
在围墙下的直播又进行了两天，粉丝的流失倒也没有像第一天那样迅猛，而那些进攻受挫的粉丝们也很快进化出了新的招式：用修辞手法拐弯抹角、在光嫣直播的时候意图通过连麦语音突脸、开始拟态混入粉丝群试图炸群。可以说这些手段是屡试不爽的，如果皮锐没有混在她们的公众组织中间的话。所有的话术他第一时间分享给了房管，大伙对这种按图索骥式猎杀黑子的方法非常有趣，甚至制作了分数表：按言论的逆天程度给分数，每禁言一个增加相应的分数，把本来非常枯燥的维护治安变成了游戏排位赛，甚至皮锐连着两天都是居于榜末的那个。
怪不得老季这么珍视他们，毕竟都是些好得冒傻气的家伙。
全员一心、不露破绽，狂热粉的围攻久而不下，光嫣还在快乐地直播着，而小布还是没出现，即使他的粉丝一直在群外敲打着城门，妄想混入城中报复他喜爱的城主。皮锐在等待他出招，他一出招，陷阱一合，这件事就快要结束了。但是从周末等到了周内，他始终没有等来这个机会。
“唉，我想休息一下。”这天老季显然是有些累了，虽然皮锐他们能第一时间屏蔽弹幕，但是那些一闪而过的污言秽语果然还是影响到了她，粉丝们对请假的消息也毫不意外，倒不如说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他们纷纷在请假的消息下安慰老季不要着急，等节奏平息了再开播也好。
“那我也休息一下吧！”皮锐靠着椅子伸了个懒腰，“嘎巴嘎嘣”地响起了一串，很显然这几天他静坐的时间太长了，颈椎也累积了大量的压力。
“那要不一起出去玩吧？”通话里突然挤进来一个新的声音，原来是墨璎。这家伙倒是过得滋润，每天对着自己的新皮练习直播，同时有意把自己的声线调一调，免得让人看出端倪。此外就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连老季都可以嫌弃她没有家务能力。
“你们要不先大扫除一天吧？”两个人都是懒得动手的，皮锐担心她们的屋子已经在演变成窝棚了。
“胡说！我每天都打扫的！”
“嗯，对。”实际上是隔天打扫的，而且仅限面子工程，一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隐藏的全是生活带来的杂物。
“所以你有安排吗？”眼看话题要在争论是否清扫房间中结束，墨璎赶快把话题拉了回来。
“没有。”
“那要不就……”
“一起去踏青吧！”受惠的当事人不感谢墨璎，反倒是强行占领了主动权。
“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还叫踏青吗？”
“踏青踏青，关花什么事情？”
“那就走吧。”他也确实该活动了，运营虽然不是个长期工作，但是两三年下来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和良好的体魄还真不一定行。
弹射起步、出门，今天不用穿外套了，然后去楼下安心等着。
时间分为很多种，短的比如说时分秒，长的比如说世纪，还有一些或长或短不好界定的叫等赴约的女生下楼，然后他得等这个时间的两倍。
“老皮！”在他又巡视了一次论坛以确保没有人在自己休假的时候搞事后，挚友的声音终于真正出现了。回过头，一身粉嫩的季嫣然正畏畏缩缩地站在他面前，旁边是黑色外套和运动裤扣着墨镜的可疑分子。
“你还有这种衣服啊！”毕竟老季是最讨厌粉色了，用本人当年的豪言讲，“什么破色儿！还不如猪肉看着健康。”
“我说，看见了新打扮的时候做这种感想真的好吗？”刚刚和过去割裂开的老季马上又融为一体，那掰指关节的动作完全没有变化。
“对不起，很好看！”于是他找到了最熟悉的相处方式。
“求求你有点长进吧！”手肘克制地在太阳穴上来了一下，不过现在要做这个动作皮锐得配合着俯下身子。这场景看得第三个人想直接离场，但是想到即便如此也没有成功过，她又升起一点点自豪。
说是踏青，其实也没有人打算去远处：皮锐还想着工作，墨璎不爱出门，老季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其实也就是去不收门票的环城公园转一转，看看春日将尽的景色陶冶一下情操。
“好耶！”
粉色的老季一马当先跑在前面，丝毫不在乎少数路人有些惊异的眼神，皮锐慢慢跟着后面，在步伐上尽量和老季保持一致，墨璎跟在最后慢慢磨着，思考自己为啥要被强拉着一起。
“说起来你应对得很熟练啊！”她能和皮锐聊起的话题也只有这个了。
“一般。”皮锐的确是不满意，通过开墙限制攻击规模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他们牺牲直播的收益也仅仅是降低一下攻击密度，只能说比起直接被冲击得没法直播，这样的事业死亡方式好歹慢一些。
“我是说嫁祸于人这个事情。”
“嗯？你发现了？”虽然墨璎显然也是对这种手法非常娴熟的高手，但是皮锐本来有自信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倒没找到实证，只是猜测除了你没人会这样干，”墨镜下面的眼神似乎带着无奈，“一定要报复吗？”
“我心眼小，”皮锐在裤兜里攥着拳，“看不得自己的朋友在台上跟个罪犯一样被质问。”
“唉——没话说，你要是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肯定可以啊！”
“毕竟……嗯？”
“我是运营，当然会维护你了。之前毕竟咱是按敌人论的，现在虽说也算不上好交情，但是善恶自有定论。有人排挤你，就算是路人也得说两句，何况我呢！”皮锐说得很坦然，“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不会有太大区别的。”
“别、你最好还是有点区别，毕竟人有亲疏。”不然我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为了保险，墨璎还往远一点的地方挪了一挪。
“行！有不满了我们再商量嘛！”
“你这个人不会只有左脑吧？”
“干嘛骂我？”
“我是在敬佩你，”前面季嫣然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后面瞟着，她得赶快结束话题，“能心无旁骛地专注一件事，真是好定力！”
“那、谢谢？”
墨璎快步走到前面和季嫣然并排，不再理后面这个傻子。三人一组就以这样的队形散步到了公园。
晚春的公园其实也没什么看头，一眼望去连个嫩绿色都没有，全是已然成熟的深绿。不过看久了电脑屏幕，偶尔远眺一下这样的景色倒是心旷神怡。
“老皮，最近辛苦你了。”趁皮锐盯着松树的顶梢发呆，季嫣然慢慢靠到了他身边，胳膊若有若无地擦碰着。
“没啥，职责所在嘛！”皮锐连头都没抬，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才是运营该做的，“我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呢！”
“你没有又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没被发现就算没干过。”这种时候不要撒谎，撒谎只会让问题更严重。
“什么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像是叹息的呼气。
“大大前天、大前天、前天……”
“好了好了，我拦不住你，可是你至少不要抱着切割的想法做这些，行吗？”
手上的触感让皮锐不得不收回视线，原来老季为了增强说服力，用两只手捉起了他的右手，仰着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你的话，这些东西就没有意义了。”这话说得他心里一抖。
以前的同学关系再好，会勤联系的如今也不过一二，他的确是得好好珍惜一下这段关系，如果不是因为突然的邀约，其实或许老季也会很快形同陌路。如此说来，她对切割这个话题如此敏感也是合理的了！
“喂！你觉得他会不会开窍了？”察觉到情况有异的墨璎悄悄又凑了回来，她对这两个人的事情其实也有所期待。
“哈哈，我已经对此不抱有积极想法了。”趁皮锐还在顿悟，季嫣然回答道。
“老季……”当他终于想到要说的话的时候，兜里突然传递出令人战栗的振动——这代表他准备的陷阱被触发了，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目标。
“我知道的，绝对不会离开你的！”说完这话他就抽回手拿起手机了，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挚友情况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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