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些什么？”皮锐想了想，腾出手打字问了一句。
“我需要面谈，不用叫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粉丝们宽容了你的职业，不等于他们会宽容你的每一件事情。看在最后关心了我一句的份上，这东西我没给他们。”
头像动了动，送出一份封装好的文件。皮锐查了下病毒，然后解压开，只看了一眼就能确认对方所言不虚：里面是他挂了代理的网络记录以及完成煽风点火的全部电子证据，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料。
“万分感谢不计前嫌。”该低头时要低头。
“……算了，谁让是我先主动挑衅呢！所以能面谈一件事情吗？”
“可以，地点时间都由您来定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对方的确是高抬贵手了，如果刚才拿出来是这份，他还真不清楚观众会不会原谅他。
理智的粉丝会包容本来正常的社交活动，但是对一些阴谋诡计的包容性显然不会太高，还真是难以取舍啊，要是粉丝能呈现出狂热理智叠加态就好了。
回复完了消息，他又想起来遭受了重大打击的老季，还有她刚才发脾气时锤了一下墙。赶快腾出手从背后拉到了老季的手。老季的手背皮肤很细腻，但手心就能摸见几个明显的茧子。五指虽然纤长但是非常有力量，正随着他的手指划过微微颤动着。
“下次发脾气也别锤墙啊！骂她就完了。”
“……”大约是因为抽噎所以没有回应他。
“等咱做起来了，就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嗯。”
“犯不上和那小丑置气，她自己把自己后路断了，往后也不用在这里混了。”
“不提她了。”
“行，那你起来吧！”
“……唉，你这个人！”老季手一撑椅子发力一推，整个人就稳稳地站在了他面前，又是那个总有用不完的精力的调皮鬼了，“哪都好，就是太呆了！”
“我咋了？”这安慰人怎么还安慰出毛病了？
“自个儿想去吧！”老季两手一甩，整个人打个旋就往门外迈，过了门框又探回来个脑袋，“你晚上想吃啥？”
“反正都是外卖，你点啥给我带一份就完了！”
“得嘞！”
这家伙，恢复的也太快了！
检查一下录播文件有没有保存好，皮锐今天的工作也就结束了。这次的事情既然挺过来了，不好好利用一下可不行。既然你装得道貌岸然，那我借此蹭个热度肯定没问题吧，顺手还能一脚踩倒那个小丑，何乐而不为？
借着这股东风，光嫣的热度会暂时冲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相对的他的工作也得进入新的阶段。老季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彻底解决了以前的节奏问题固然漂亮，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和其他主播不一样的代价是重大的：不仅仅是像这样明里的打压，还可能是背地里一些不痛不痒却烦人的小挤兑。
“还有这件事必然是要传播开的，我得提前控制好引入的粉丝才行。”
相比于老季用真心打动的粉丝，这些因为吃瓜加入进来的粉丝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和老粉产生冲突，并且在短期里呈现新粉压过老粉的态势。在这样的风波中如果偏向任何一方，都会导致新的节奏风波，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他的努力调和双方矛盾、达成共识，清理只会起到负面作用的家伙，把这件事利用好。
他的任务很重呐。
比如现在，他还得把“烧肉酱”和“皮卡丘”的身份安排好，这两个号被联系到一起的话也会有些难办：烧肉酱是要输出观点的，如果被当成运营在训粉就不好了。把两个号分开，往后遇到粉丝矛盾他的可操作空间会更大。
把思考到的点记在手机备忘录里，老皮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吃个饭就回去睡觉吧！从明天开始他们也就不是小主播了！
“傻笑什么呢？”老季又从门外探个头进来，“住得太舒服了不想走？”
“那不能！”玩笑归玩笑，名节要紧，“不过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对对对，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没开玩笑，现在光嫣的粉丝数已经在飞涨了！而且现在还没有停下来。”皮锐每刷新一次，光嫣下面的关注数是上升一截，虽然其中肯定有是为了窥视方便的宵小，但是总体上也证明他们熬出头了。
“那不重要了。”然而本人对此没有什么兴趣，“来吃饭吧！”
“哦！”
出租屋不大，两个人也就不讲究，并排坐在瑜伽垫上把披萨放茶几上用手拿着分了，反倒有一种共享天下的豪气。
“说起来有个事情和你说一声。”尽管夜魅沫沫不让他告诉老季，但总不可能事事听她的。
“你说呗！”老季咬着一块包含了多种水果的发面饼，对他的话题没有过多的注意。
“明天我得去见一个人。”
“女生？”
“应该是。”虽然不排除对方用变声器的情况。
“哦，那你怎么想起来和我说了？”
“因为这家伙你也认识。”想了一想，老季对夜魅的恶感不一定有他多，没什么避讳的必要，“就是上次捣乱让我报复的那个。”
“……见她干嘛？”一块菠萝跟着老季嘴唇的抖动掉在茶几上，“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可别，那可太让人看不起了。”
这下可能一样讨厌吧！
“那不可能！”皮锐急忙把事情前后解释清楚，现在他的把柄在人家手上，也承了人家的情，于情于理最好还是去见一面。但即便如此，老季的表情还是没有阴转晴。
“那我能旁听吗？”
“当然可以，事实上你旁听更保险，反正她没有见过你。只要你坐远一点就是了。”
“她找你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大约能坐下来谈，可能是要我弥补她的损失吧！”细细想来，也不能指望那家伙是无私奉献。之前就想兵不血刃拿到珍贵的策划案，现在恐怕胃口只会更大些，“不过她如果提出来过分的价码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放心吧！”
“你这样说我也没法放心啊，还是跟着你一起去吧！”老季三两口把披萨吞了拍拍手，好像她有多老谋深算一样。
“行！”皮锐把面谈的时间地点都发给了老季，他原本就是这样计划的，如果夜魅想借着手上的资料狮子大开口的话，老季可以帮忙录下来全过程作为反击的弹药。只要他们两个人一起，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但是古人已经说过了，知天易，逆天……倒是不难。
当第二天皮锐到了约定的咖啡厅的时候，他的感想就只有这两个字：逆天！太逆天了！
让他发出这种感想的不是夜魅沫沫的安排，而是老季。他能一眼看到老季也不是因为什么羁绊在发挥作用，纯粹是因为某人在自己的桌子前放了一根棒球棍。
当地打棒球的人屈指可数，更不会有人把棒球棍拿在手上逛街，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找茬！
“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啦！”他只能在外面悄悄给老季发信息。
“你不管！”好吧，这就是老季！
他只能假装不认识的样子踏进咖啡厅，在靠窗的座位上寻找夜魅沫沫的正体。不过这位也不难找：一身黑色连衣纱裙、脸上扣着大墨镜，正就着咖啡喝阳光。
“嘿！”他想了想打招呼的方式，最后确认了一种礼貌而不示弱的方式，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
“我不是说不要告诉她吗？”
“我没说。”皮锐尝试装傻。
“那个女孩进来把棒球棍一放就扫着咖啡厅里的人看，尤其瞪了我好几眼，不用猜就知道了。”
“没办法，她不放心。”
“可以理解，”夜魅沫沫又抿了一口咖啡，“暗恋的小女生嘛，之前真是我看走眼了。”
“她……大概吧！”皮锐下意识要反驳老季根本和那种设定不搭，但是马上想到这是对方在套话，及时收住了话头。
“说正事吧，反正我也没指望你会完全信任我。”夜魅把杯子轻轻放下，手指在面前的橱窗上虚空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你觉得我会开出什么条件呢？”
“我大概猜了下，既然能平心静气坐下来谈，你需要的应该不是直接赔偿，也不是单纯想出气。”皮锐也不点东西，就这样干聊，“而是想商量一个长期的补偿计划，这需要我们保持尚可的关系。我姑且听听吧！”
“聪明！”画图形的指头转个方向瞄准了皮锐的鼻尖，“我要你来辅助我的重生。”
“你怎么会执着于这个？”皮锐歪歪头躲开指头，“非得继续干这行吗？”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吧？相比于计算机行业对女性的歧视和那恶心的工作机制，直播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夜魅换了一下二郎腿的边，好展示自己被丝袜包裹的修长的腿。
“怪不得你自己就能做到这种事情。”皮锐本来以为那些信息是找人破解的，没想到是本人亲力亲为。
“这个提议很不错吧？反正你是有余力运营的，而且我可以照光嫣的分成和你签合同，不错……”
一根棒球棍拦在了两个人可能合作的空间前。
“一点不好，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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