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皓月多丰致,人为花月费神思。
花开月正满,月圆花满枝。
眼见的天晴了,雨停了,鱼瑾觉得他又行了。
他把自己晾的衣服拿出树洞,挂在树枝。又回来拿起那个少女褪下的衣物,把它们搭在洞口处。
面对少女充满疑问和警惕的目光,鱼瑾对她解释道。
“咱两个体型相似,你就先穿我那套衣服吧,我体格比你强,也不容易着凉。”
少女看着鱼瑾裸露在外的小体格,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也难怪她这么想,鱼瑾以前营养不良的原因,哪怕现在条件上来,依旧没能恢复正常。
他肌肉还是有的,却一点点也不显壮。
“那个……”
“我叫赵治水,家父是乡官,生我那年乡里来了大水。”
“叫我小水就好,哥哥……”
赵治水说完,低头半捂自己的脸,都红透了哇!
她从小一直被自己的乡长爹爹当作掌心的明珠对待,哪和家门外的男人有过这么近距离?
赵治水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把身份全拖了出去。
万一眼前这人真是个坏人,那自己岂不是直接玩完了?
赵治水啊赵治水,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她眼巴巴地等着鱼瑾的回应,无论如何,起码她要拿到鱼瑾的信息。
“我叫鱼,没有姓氏。”
鱼瑾可不像眼前的小姐这么粗心大意,他主动和苏青雨商量过,当自己在外面时,就叫自己鱼。
而苏青雨是叫她苏雨,她让鱼瑾称呼“雨儿”,但鱼瑾以两人名字不好分辨为由拒绝了。
在这乱世中,没有姓氏的人不在少数,等他们知道姓名的含义时,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鱼瑾是少有的,他知道自己的姓名,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他十岁那年被金老婆子捡回家,金老婆子问他名时,他甚至能当着金老婆子的面把鱼瑾两字刻在泥泞上。
苏青雨得知这件事时告诉他,这是他的先天仙缘,而自己收留他,是他的后天仙缘。
没有完整姓名的人没有一个能成仙,苏青雨说,成仙是给一个符号打造上一个世界。
名字就是这个符号。
“鱼……”
“嗯?”
赵治水一拍手,有了什么突发奇想,开口说道。
“等治水了,那河里的鱼也就不容易冲上岸了。”
鱼瑾平静地看着眼前兴奋到双手不顾遮挡自己身体的少女,他听懂了意思,却不明白她具体想要表达什么。
少女话语刚落,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把贫瘠的胸口捂好,男女有别。
哪怕世道已经开始混乱,她也在家里接受过这些传统礼仪教育。
“你可能会收到我的好处哦。”
赵治水很快恢复过来,她红着脸,一字一顿故作姿态说着。
“不治水,天下大涝,鱼也会被冲到岸上;而一旦治水成功,河水便如柔顺软滑的大床,鱼躺在床上也能来一个安心舒适的休憩。”
“真想不到还有这含义啊……”
鱼瑾随口应付着少女的解释,他现在的思维也完全不在这句话上。
他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哪怕苏姐姐强迫他干了点什么,哪怕苏姐姐逼迫他越了点界,他依旧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
鱼瑾背对着赵治水,看着树洞外自己搭晒的衣服,他只想快点结束现在两个陌生男孩女孩之间的尴尬处境。
鱼瑾也不可能完全不期待发生点什么他这个年龄的男孩会想的事,但又想到家里还有法力无边的苏青雨,他只是想了一下便不敢再多想了。
“鱼哥哥……”
不妙的是,赵治水仿佛对他这副禁欲的样子愈发感兴趣了,她不是个深闺长大的大小姐,她父亲只是个乡长,不是皇帝。
赵治水从小喜欢穿男装装作个男儿外出玩耍,乡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她,都把她当作乡长家的小少爷。
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一直被动。
她也交到了几个一起玩的好朋友。黄氏黄家公子黄瑞丰,家开卖铺,每日凌晨购入农家牛奶,再于当日翻数倍价卖出;孙氏孙家公子孙峰,家有乡里唯一的赌场产业,多次受赵家庇护。
赵治水想了想,自己和他们也一起玩,到头来又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性别,三人就一起图了个开心。
眼前的少年不一样,他没有那些富人子弟的浮夸气质,不像他们一样骄傲跋扈,他很内敛,很关心别人,每一个陌生人的地位都比他自己高。
赵治水心想,要不要和这个鱼再搞好一点关系,他为人处事挺符合自己内心想法的。
少女的思维是无限延伸的,哪怕她此时知道自己和鱼瑾刚认识,知道自己对鱼瑾的感情只是巧合带来的惊喜,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想到最后,她瞟了一眼鱼瑾有些瘦弱的体格,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趁机把鱼瑾敲晕搬回家去了。
鱼瑾完全没有想过赵治水会有如此想法。
他只是在默默等待,终于,天刚好黑下来的时候,他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取回晾在外面的自己的衣裙,背对着赵治水把衣裙托付在她手中。
赵治水趁机捏了捏鱼瑾白瘦的小手,心里不由得感慨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水灵的男人。
鱼瑾慌忙抽出手,他在家被苏青雨一个人占便宜就行了,万一姐姐知道外面也有人敢占他便宜,那人兴许一辈子都会受到仙子的“恩泽”。
鱼瑾不是保护自己,他是为了赵治水的安全。他不禁感慨,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活的可真不容易。
“好了,你看合适吗?”
鱼瑾应声转身,他眼前是穿好自己衣裙站立起来的赵治水。
他这一看,赵治水长得很漂亮。但与其说是秀气,不如说她非常有英气,非常的帅气。
她一身黑白布衣,身段也高挑,给人第一感觉好像是那索命的无常鬼,只是面貌丝毫吓不着人,只会令无数妙龄少女心动。
鱼瑾承认自己心动了一秒,苏青雨虽然很强,却从来不会在外表上表现出哪怕一点,而他自己本身就不强,穿这身衣服只看得出可爱。
赵治水就不同,鱼瑾猜测,不出意外她应该练过哪种武术,哪怕并非专业的习武之人,也有着远超普通百姓的压迫感。
“我自小立志要成为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赵治水也知道鱼瑾不会是个普通人,她受到鱼瑾的帮助和尊重,现在在衷心地把鱼瑾当作朋友,虽然那种男女间的念头还是留着一丝,倒也不会轻易再跑出来。
穿上衣服的她变得硬气,她对着鱼瑾的后背坐下,开始对鱼瑾讲述自己此次的经历。
赵治水对鱼瑾说,自己从小想做将军,她父亲一个老乡官怎么可能同意她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想法?
她就跑到村后荒坟上独自锻炼,拿走家里的一本武术秘籍和一本兵法,跑出去日复一日地学习、锻炼。
这一日她练着练着,突然倾盆大雨,她寻找避雨处寻得心切,误入了坟地边的树林中,好一阵没走出去。
眼见的雨越下越大,当她心灰意冷被浇成个落汤鸡的时候,又突然有一个树洞出现在她眼前,之后她钻进树心就发生了现在的事。
“世道将乱,麻雀安得守旧巢?唯化凤凰,梧桐枝上栖。”
赵治水告诉鱼瑾,她是个凡人,是化不成凤凰的麻雀,但她有一天一定也要飞到那处梧桐枝头,笑话那些明明是凤凰却飞不上去的家伙。
她说,可以保家卫国的不只是凤凰,麻雀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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