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
夏墨仙的声音实在太小，即便是在如此安静的荒山上，秋寻也听的有点费力。
微风吹动树叶，带来阵阵沙沙的轻响。
夏墨仙没有回答，她抬起头伸出两根洁白的手指，扯了扯嘴角后，便留下原地怔神的秋寻，兀自走下山去了。
没有办法，这之后的几天里，秋寻只能是不断地往返在王良道和夏墨仙之间，一边是搜查着沐天天的情报，一边是为了拿到监视者的权限，陪夏墨仙唠嗑逛街玩掏耳朵的小游戏。
反正秋寻也是豁出去了，羞耻心什么的都抛到一边，凡是夏墨仙的要求他能满足的都是尽量满足。
偶尔有点空闲，他还要忙着借助守道令提升实力，为之后的冲突做准备。
毕竟从夏墨仙的样子来看，她是完全不打算为守道的本体，做采补供奉的职责了。
终于，在由低阶封印师们全权监制的擂台赛如期展开，等待圆满结束，监视者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到来。
如同秋寻所预料的，整个幻境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当权者们尽数出动，王良道等人的搜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当中。
这一天，秋寻再度来到赤恋家门前，平时绕着这里走的路人角色，现在也被迫的在这附近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形同游尸一般。
躲开这些人的视线，秋寻熟练地摸进了赤恋家大门，根据守道令的感应，夏墨仙就在这里绝对没错，但以往的房间里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稍微废了一点时间，秋寻终于在浴室里发现了端倪。
他先是叫了两声见没有人答应，只能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刚一推开半敞着的浴室门，他就看到了浑身雪白，不着片缕的夏墨仙。
此刻她正一动不动的趴在湿润的地面上，依据刚刚的叫门来看，站在秋寻的角度，也只能认为她是昏倒了。
只不过，到底是因为洗澡时不小心摔倒昏了过去，还是因为没有履行职责，被规则惩戒的失去了意识，这就难以猜测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秋寻本以为赤恋之前说的太过夸张，毕竟夏墨仙一直都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让秋寻神经松懈了不少。
可现在这场面，一下子又让他紧绷了起来。
顾不得礼数之类，秋寻赶忙抓起一条浴巾冲进去，盖住了那让人心生涟漪的大片雪白。
然而还不等他想要做些什么，夏墨仙像是终于察觉到了有人闯入，毫无动静的她突然扭过头来，吓了秋寻一跳。
“今天好慢。”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我能怎么办？”
……
这话怎么说的跟偷情似的？
秋寻甩了甩头，重点不应该在这里。
“这和你在这里释放自我没有任何关系吧？”
“让你心情不好了？”
“……”
不行，和女人打交道，秋寻果然应付不来，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倒也学会了一些对策。
那就是回避和扯开话题。
“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草。”
“……”
又来了。
你觉得我还会因为一句话就慌乱的不知所措？
就算当下的画面有些不妙，狭窄的房间里，淡淡萦绕的女子香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可你也太小瞧我了。
秋寻的心情不过是刚刚翻涌了片刻就被他压了下来。
我知道的，这是字面意思，就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顺着夏墨仙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在浴室的墙角里，他看到了一棵刚刚发芽的嫩绿色小草株。
“等它？”
“嗯。”
“等它干嘛？”
夏墨仙指了指被小草顶开的石地板：“你不觉得它好厉害吗？”
“所以……你要见证它一点点长大？”
“不。”
夏墨仙摇了摇头“我在等它死掉。”
“……”
秋寻叹了一口气，有些话，回答不上来就是真的回答不上来。只要和夏墨仙在一起，在言语上，他就永远是处于劣势的，处于被动的那一方。
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不过，夏墨仙并没有在意他的沉默，兀自的继续说道：
“明明迟早都是要死掉的，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顶开石板，生根发芽呢？”
“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吗？”
“在这样的一片幻境里，就连被吃掉的价值也没有，不觉得很可悲吗？”
……
……
“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宁静而又落寞的氛围中，秋寻开口了。
“向死而生虽然是世间的定理，比如你，比如我，比如那颗顽强的小草。”
“但是，现在它拼尽全力的出现在这里，如果你要问其意义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可以仅仅被你我看到呢？”
“也许明天这棵小草就会枯萎，也许是后天，又或许是十年以后。”
“但在此时此刻，它的身影真实的映照在了我们的脑海里，可能总有一天它会随着记忆远去，但到了那时，它所对于我们的意义便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面对秋寻认真的解释，夏墨仙怔怔的听出了神，只是不知怎么的，她竟忽然的落下了泪来。
“是吗，总有一天是会忘掉的啊……”
夏墨仙的声音很小，秋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不得这种场面的他赶忙替她裹好了浴巾，将她从湿润潮湿的地板上扶起身来，无意的扫视了一眼，余光下，秋寻似乎看到了夏墨仙胸前有一块异样的伤疤。
难道是刚才摔倒的时候，磕到了，碰到了？
这一刻，有点着急的秋寻整个人都像傻掉了一样，但他又不好意思认真去看。
“你胸前受伤了怎么不说啊，等着，我去拿点药！”
秋寻刚要动身，便感觉到了从衣袖上传来的一股阻力，回过头发现是夏墨仙拉住了他，只是她的表情看起来过于悲伤，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一样。
“就连这个也忘掉了吗……”
夏墨仙低声喃喃道，但她很快便调整过来，调侃起秋寻：“这是很久以前的伤了，你能不能看清楚一点，不要那么大惊小怪。”
“这……这样啊……”
“嗯。”
夏墨仙点了点头，道：“是一个很坏的人做的，明明我会铭记一生，他却简单的就能忘掉，真的，真的非常讨厌。”
“那不就是人渣吗？”
秋寻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批判道。
虽然女人他应付不来，但是欺负小姐姐的他可是最痛恨了！
尤其还是漂亮的小姐姐！
“要我帮你……？”
为了让夏墨仙从这种不好的心情里走出来，秋寻开玩笑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顺带还扮了一个被做掉后的鬼脸。
夏墨仙怔怔的望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自秋寻接触她以来，她做出的唯一一个表情上的变化。
她笑了很久，她扑在秋寻的怀里，她一直笑着。
没有什么是永远的，迟早都是要被忘掉的。
是的。
这是世间的定理。
可唯有一样会被永远铭记。
夏墨仙抬起头来，她擦了擦有些泛红的双眼。
“我同意了。”
她看向秋寻。
“带我，带我们离开这片幻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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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真的不玩虐的啊！会好起来的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
我再重申一遍，我没在开玩笑！（当然你要说我玩尬的，我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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