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繁星清晰可见,柔和的月光好似使路面铺上温润的白玉。
有星星点点的光辉在黑魆魆的林中闪耀。宛若萤火,又像是俏皮的夜间游离的精灵。
像是在为他指引。
沿着崎岖小路登高,抵达山顶。
原本摇摇欲坠的楼阁此时焕发着勃勃生机,庭院外的膝盖高的杂草和佝偻的枫树,也消失不见了。
伫立门前,凝视着这灯火阑珊的宅邸。
踟躇不前时,大门忽被萧瑟的夜风弹开。
迟疑片刻,然后悄然走进。视野突兀被纷杂的花瓣占据,再睁眼时,却赫然瞥见一名绝美女子端坐于案台前。
“来了?请上座。”
樱唇轻启,声音飘飘渺渺如房梁顶上传来。
地上有一白素坐垫,于是便挨着坐下。
恍若彼此相识,相对无言。
伸出洁白如玉的纤手,女子开始慢条斯条地沏茶。
沈晨这才发现原来案上有着似盂似盅的容器在冒着缕缕白烟,在侧还有文火烹调的有如瓷器的玩意,像极了在野外露营用的生火配套的工具。
说不出来什么香气,扑鼻的糅合的馨香,却使心弦松弛了许多。
女子动作轻盈极具优雅,一切都有条不紊。未等细致品味,一碗泛着绿莹莹的光泽的茶水便由女子挪到他的面前。
沈晨下意识要一饮而尽,却突然好似悬崖勒马般止住动作。然后踌躇着,端详着手里兀自冒着热气的绿茶。
“哎呀,你这是在梦里。还没察觉思维跟现世中的不同吗?”
似乎因为他的表现而感到怠慢的女子,不满地喃喃说道。
沈晨疑惑地看着她。
“能来到这里的人,心里肯定是彷徨不安的———”
她话锋一转:
“哎呀快点快点,我还要早点下班呢———”
柔美的嗓音既轻灵又魅惑,居然使沈晨毫不迟疑地照办。
当即,女子绽放出奸计得逞的灿烂笑容,雀跃地举起一枚铃铛,微微晃动,于是清脆通透的当啷当啷响声便在这小小天地悠然传荡。
“请君入梦。”她如是说。
…
一名鬓发斑白的男子对着自己新婚的妻子悲伤的,嗫嚅着说:
“虽然我迎娶了你,但是…我很对不起你。”
“其实,我并不爱你。我的心房早有他人的位置。”
“她无可替代。”
被倾诉衷肠,本该感到高兴的的妻子却怎么也拉不出笑脸来。一时间只能缄默无言。良久,她苦笑着,竭力装作举止泰然地说:“我知道……我明白……但我会给你时间,等你走出……悲哀。”
那年,因战乱动荡,他随着母亲搬迁,在这里相遇了一名女孩。
女孩有个朗朗上口的名字。那会,他十一岁,而她只有七岁。
淳朴活泼的女孩对这新进迁户的邻居感到了好奇———听附近的小伙伴说,以及茶余饭后的聊天———好像还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哇,他家里出过当官的,就连父亲也是在徐州城当差的?
好厉害好厉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女孩顾不上自己脏兮兮的衣裳,时不时的蹲在草地上朝他家的窗口张望。
咦,有朗诵声,跟我父亲唱歌时差不多嘛。
她的奇怪举止终于引起他的注意。一次结束作业后,他走到女孩跟前。
不承想,女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凝视他,探究渴望的眼神,仿佛他身上有什么令她魂牵梦绕的奇葩事物。
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苦笑说:“看什么呢?”
“啊,”她豁然开朗般露出笑容:“我还以为你长着三个脑袋,有着四只手呢。”
“这是什么鬼啊?”听到女孩莫名其妙的发言,他哭笑不得。
她攥紧莲藕般的小拳头,圆润的脸颊鼓起,像是赌气时的滑稽表情,姿态却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因为啊,别人都说你怎么怎么了不起。会念书,会念书就能做上大官,我就想着你一定跟大家都不一样,毕竟那种看着就头晕的书是怎么能背得滚瓜烂熟的?”
“哈哈哈……”
少年捂着肚子大笑。
他被这懵懂童真,不同凡响的言论打动了。
看着她气鼓鼓的表情,他收敛笑意,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如果你想找我玩,可以每天等到学堂放学后来。”
“好啊好啊。”
早对他生出崇拜之情的女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
少年每天在课堂上提前完成作业,在众多学子中,其表现可谓鹤立鸡群。
老先生捋着须发,频频点头赞许:“幸甚至哉!孺子可教也。”
从小在官僚家庭长大的少年自然耳濡目染的,理所当然的接受早育。外加勤勉刻苦,自然是对教学的进度轻车熟路。
老先生还以为他趁着天没暗,打算回去伏案温书,或是家里另有安排。
没承想他是去找撒野丫头玩耍。
少年“归心似箭”的心态,像极了我们上课时盼着铃声的响起。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少年朗朗念道。
“欸,你念的这是什么?听不懂啊。”女孩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手托着脸颊,衔着跟叶含糊不清地说。
“呃……”想来她这年纪很难听懂,于是转念起另首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欸欸欸这个好!我们去做竹马,摘青梅吃吧?”
她忽然就来劲了。
这小妮子…就对玩的和吃的上心……不过这年龄也理所应当。
这可是青梅竹马的典故的出处,他们现在算不算是青梅竹马了呢?
于是有天他念道:“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
女孩挠着脑袋,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大家都是长干人啊,怎么又说打小不认识呢?”
他耐心解释:“结合情景就明白了,其实就是在大胆而又含蓄地表达爱意。”
“一位姑娘在泛舟时遇到了倾心的男子,于是就问他:你在哪里住呀?【君家何处住。】”
“但转念一想,直接开口问会不会太不淑女太直接了?不行,可不能落下不好的印象。自己还报出自家的地址,这也太主动和羞耻了吧?【妾住在横塘。】”
“嗯,我这样放低身段,想来他也容易接受,也不好意思不搭理吧?于是女子又解释:【听舟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你可千万别误会啊,其实我是因为听到您熟悉的口音,所以才停下船来问您,想得到答案:究竟是不是跟我同乡呢?”
少年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明明没有描写停船搭话的女子,却让听者油然而生她的娇憨可爱的形象。是不是很绝?”
“欸……然后呢?”
少年兴奋不已地继续说:“她的搭讪成功啦!【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就是我刚才念叨的这句话。这显然是男子回复女子的话。长干临近九江,他套近乎说啊,我来来往往都在九江边上,我们做的是划船的行当,也同是在这里长大的人,怎么从小就不认识呢?哎呀不能做青梅竹马可真可惜!言外之意呀,就是咱们相见恨晚,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可不能再错过啦!”
“噢……”女孩像个蛆一样扭来扭去,冥思苦想,然后很可爱地说:“那我们算是青梅竹马了吧?毕竟咱们打小就认识。”
她的思维跳跃得太快。还没从宛如民歌的轻快氛围中跳脱,还依稀沉湎在你侬我侬的甜蜜情愫,少年的脸庞像是悬挂在浮云之上的耀日那般通红明辨。
咳咳咳咳……这难道……是现学现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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