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会有上夜厕的习惯，少年时会偶尔行之，成年后就基本一觉睡到天亮了。
成为社畜后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晚上阖起眼睑便瞬息入睡。当然，若能在被戏谑称为心脏骤停的闹铃吵醒之前睁开眼睛，然后自个儿在手机的界面里取消闹铃，那无疑是最好的了。
沈晨底子厚实身体健壮，自然没有这种烦恼。
深夜。
被尿意唤醒的沈晨感觉嘴里干巴巴的。揉着惺忪睡眼，慢吞吞地拿着水杯去客厅接水，打算湿润湿润口腔喉咙。
如龟裂的河床遇上久违的甘霖，畅饮一口凉水，就连精神也为之一振。
咦。
有人同样没睡。
对面的门缝下有光。
只漏一线，依然分明。
是婉婷的房间。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想起她在白天总是见缝插针地补觉。
超过一周了，可好像还不清楚她在里面捣鼓什么。
是画画吗？
总之，他造访过女孩的闺房几次———对房间内奢华精美的摆设的新鲜感消散之后，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她每晚在里面干什么玩意儿。
也许时间方面有点唐突，但都这关系了应该问题不大吧？
想到这，心头的小鹿在乱撞。
为了避嫌，特意挪步到阳台给她拨打电话。
嘟嘟嘟嘟嘟...
心脏似乎也随着铃声的节奏而悸动。电话接通后的开场白该怎么说呢？啊，就这么说吧：这么晚了还不睡呢？能让我进去看看你在做什么吗？这个不好。应该带着点心不在焉的口吻：反正你没睡，我也没睡，大家凑一块吧？
好蠢。
她会同意进去吗，被拒绝了该怎么回复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在酝酿语言。
嘟嘟嘟…铃声依旧在响着，然后中断了。
对方无应答。
啊这…可明明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啊。
顷刻间脑海掠过无数可能，抓住最合理的解释：没准她是画着画，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呢？所以灯才没关。
想通后又遇上难题：要不要继续打给她？
没准她睡得正香呢？
又或许她压根没睡，只是选择性无视他的电话……
沈晨在阳台纠结地来回踱步。
然而，电话意外的响起了。
没有丝毫犹豫便下接通，女孩清脆悦耳的嗓音传来：“怎么了。”
一时间五味杂陈，竟说不出话。
“喂？喂？”
“噢。”
“你噢啥啊？都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干嘛？”
迟疑片刻，他说：
“没干嘛，就是陡然很想你。”
“！！！”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当啷响声。
然后听到了女孩略显促狭的质问：“你刚说啥？再说一次？”
“要不你先给我开门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沈晨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地对话筒说。
“啊…啊？我知道了……”
“给你开门了……”
她的语气很软糯很温柔。
沈晨感觉心都化了，莫名其妙的特别的雀跃激动。
是对话场景太暧昧了吗？
挂掉电话，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主卧门前。
女孩主动拉开一道缝隙，声音甜甜腻腻：“快进来呀，傻愣着做什么。”
这整的…像幽会似的，沈晨苦笑。但进房间前还是做贼心虚地瞥隔壁房间一眼。
女孩红唇微微翘起：“怎么啦？是…是想我了？”
她露出迷人的微笑，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这怎么了？怎么笑的那么甜？这态度也好得有点不对头…
沈晨干脆顺着坡往下溜：“啊对对对，几个小时没见了呢，就想着看看你每晚都在做什么。”
女孩早已是恋爱脑，哪怕寒碜的答复也嗅到蜜糖般的味道。
“行，你那先坐坐……”
她可爱地微微摆着脑袋，给他搬来一张凳子。
“啊，我坐你旁边就好。”
“嗯好。”
在电脑桌前，女孩用手托着脸颊，笑着侧目看他：“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呢？”
“嗯……就是，白天说的那个温泉度假，明天就出发吗？”
“是啊是啊，有什么问题？”
女孩掩嘴轻笑：“该不会说……难道？”
语气在关键处陡然一转，像是突然感到疑惑而压低声音，吊起了听者的胃口。
“这时候过来商量这事，不会是想着说……”
“想单独和我泡温泉吧？”
她的语调既轻快又揶揄。
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温水煮青蛙，慢刀子炖肉。女孩这种循序渐进的攻势对沈晨已无多大效果了。
虽说还是有一霎的羞耻尴尬，但……扯扯嘴皮子就能怼回去的事，难度真没那么大。
就像拳击手做抗击打训练，时间长了就自然皮子厚了不是？
于是他施施然说：“我看了下大家点评，里面有很多包厢式的温泉……”
“感觉就是专门给两口子和家庭设计的。”
“哦，你是想和我一起泡是吧？”女孩眯缝起眼睛，双臂环抱，颔首连连。
“怎么不想？”他大方回答。
“想都别想。”她理直气壮。
女孩扬手给他来个暴栗，却被轻松躲去，沈晨戏谑地回应：“不想就不想，干嘛动手？”
她轻哼一声，目光回到屏幕，拿起笔在数位板上轻轻敲打：“明天中午出发…….不把这两张稿子完成，就得被甲方骂死。”
“所以这就是你每天这么晚睡的原因？”沈晨凝视屏幕，只有看起来杂乱的犹如毛线团的线条。
女孩嘟起嘴，苦涩地自嘲说：“既然白天挤不出时间，那就在晚上挤咯。”
“白天就不能工作？或者可以带平板过去画啊。”
他看了看桌上的大号平板，上面还带着支笔呢。
“能带是能带，但没地方坐下来好好画啊。再说了，晚上那么辛劳的工作不就是盼着白天的娱乐吗？”
沈晨想了想，打算循循善诱：“可是你深夜干活到那么晚才睡，白天还哪有精神？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女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微微侧头，像是在打量着比她还小的孩子：“还不是为了你呐。”
这话使沈晨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为了我了？”
“因为，”她双臂交叉趴在桌上，下巴靠在臂弯，宛如在校生在课桌上睡觉的姿势，幽幽的说：“要是不能让你快乐，我就不快乐。”
“嗯？！”
沈晨愣住了，他要好好消化这话的含义。
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女孩埋头偷乐。
唯一使她有些泄气的是———明明是木头，应该能随意拿捏，可怎么总是能撩拨得她心花怒放呢？自己主动出击却没那么显著的效果。
瞎猫撞上死耗子？乱拳打死老师傅？
都不是，是他的实诚。
他哪有女孩精明的算计得那么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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