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奥托的第一句话,埃莉诺就感到一些兴奋。
因为在十五世纪,中世纪的阴云逐渐在欧洲大陆上消散,正如同她沿途推测的那样,人文的复兴思潮正在蔓延。
不过埃莉诺也觉得其中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他提到了“天命历”,在她的记忆中,根据当时存在的历史观念,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是历史上的罗马帝国的合法继承者,自然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罗马历法的影响。
在很长的一个阶段使用儒略历,她没有在历史上听过德意志使用过“天命”这个词汇。
于是埃莉诺掏出笔记本,在笔记本最后一页仅有的不多空白上,双膝并拢,坐在草地上,记录奥托说的话。
“‘时代’这个话题太广泛了,我不太好直接讲,我生活在天命教会中,不如从天命的故事开始讲。”
或许是因为这是小奥托头一次遇到如此认真的听众,此时他表现的活像教会学校中讲学的教授。
‘看来他很有演讲天赋啊。’埃莉诺想,记得她在这个年龄时,都不太愿意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每次提问都连忙低头看桌上的书,更别说是给别人讲课了。
“天命总部就在维也纳的柯洛斯滕,天命不仅引导人们的信仰,也时刻对抗着崩坏——这一人类的敌人。”奥托继续说,他碧绿色的眸子望向远处的教堂于广场,神情里夹杂着无奈与悲伤。
“咳咳,原谅我打断一下。”埃莉诺大为震惊,一连串她没听说过的名词,让她有点发懵,‘看来这也不是正常的世界啊……’。
“我整理了一下,也就是说,‘天命’不仅是宗教组织,也是军事组织,它负责对抗会对人类造成危害的‘崩坏’。”埃莉诺看着刚刚笔记本整理的内容说。
“嗯,可以这么认为。”小奥拓回答。
“哦好的,我还想请问一个问题,你说的‘崩坏’是什么呢?”
“我对它的理解也不算多,只知道崩坏是一种神秘的灾害。”奥托回答,“它常常周期性的爆发,但我们却不知道它因何产生,崩坏产生怪物破坏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亲人,给人类带来深重灾难。”
说到这里,小奥拓的眼睛上不由更盖上一层阴霾,他想到了自己战死在对抗崩坏怪兽战场上的姐姐,他的家人们告诉奥托她的灵魂不灭,她的意识不灭,将会进入来世,但奥托终没有盼到她的回归。
“神秘的天灾吗?或许它是世界给予人类的挑战,而人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终将战胜这所谓的‘崩坏’的!”埃莉诺这样安慰奥托。
‘天灾,或许吧。’在噩梦中她也遭受着无尽的瘟疫与受灾,不过,那更多是咎由自取的结果……
“嗯,这也就是天命存在的意义,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的。”小奥托确实憧憬着这希望,“但虽然我在这里长大,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的家人说,自己能活着就是幸运了,更不用说去前线对抗崩坏……
刚刚的对话你应该听到了吧?我连这堵墙都跨不过,应该就是和他说的那样,是一个没用的废人吧。”奥托的语气失落了不少,站在草地上,望着刚刚法比安离开的方向。
“啊,我的大人,请不要这么想,这是一场神圣的战争,而生存就是你的责任。”埃莉诺看到奥托埋怨自身,赶忙回应。在噩梦中,她曾不止一次看到信仰崩塌之人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对抗敌人的战争中,做出贡献不一定非要上阵,后勤、维修、医疗还有其他很多的都能有很的帮助,人生的意义不一定要局限于此。
我的大人,你的创造如此巧妙,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们会改变世界的。
请原谅我不擅长演说,高贵的死亡是英雄的赞赏,我们会在他们的墓前献上致敬。身体不过是受了些小伤,但灾难可不会停下来,死亡如同刈麦,但我们已经无所畏惧。”
埃莉诺说着,她看到奥托的脸明显有了些红晕,想必是被比他自己还要小的孩子开导,让他也有些尴尬吧。
正想继续向小奥托问些东西,埃莉诺突然听到石墙对面传来什么声音。‘应该是有人来了。’她想,毕竟是天命主教区,自己能进入这么大的庄园里,还没被发现已经很奇妙了,估计是巡逻的卫队吧。
“好了,我的大人,总之希望你能相信自己的价值吧。对了,说了这么久,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从草地上站起来,埃莉诺问道。
“……奥托,奥托·阿波卡利斯。”小奥托此时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这是一个不错的名字,也是时候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我的身份毕竟是平民,还没有户籍证明,肯定会给你添麻烦的。”
埃莉诺很享受这种互动的感觉,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灾难,但又有着熟悉的东西,为这里人的幸福而祈祷吧,她不想再体验离别的感受了。
“对了,最后我送你一个礼物。”说着,埃莉诺又从兜里拿出来一个铃铛,这个铃铛要比奥托刚才看到的治愈他的伤势的铃铛要更小一些,但色泽要更加黯淡。
“据说,它的铃声可以在世界之间共鸣,甚至达到穿梭世界的能力,不过我从来没有成功。
不过它确实可以缔结双方之间的关系,我们的奥托大人,要是再受了什么伤就可以摇响这个铃铛,我会循着这跨越时空的钟声,治愈你受伤的灵魂。”
“哈哈,不开玩笑了,我现在的名字是埃莉诺,虽然我对德语了解不多,就拿这个作为告别的辞别的话语吧:
Alles erdreich ist Otto unterthan(世界将属于你)这古老而壮丽的世界,期待着你的探索,再见啦。”
将铃铛交到奥托手上,埃莉诺便跑到几十米旁的墙壁,用进来时的方法又爬了出去,消失在奥托的视野中。
当奥托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突然看到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白发蓝眸的女孩,跨上了他面前的墙壁。
“我好像看到刚刚有小东西在天上飞哎!”那女孩对着奥托开心地说着。
这时,小奥托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这么多人来爬我家的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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