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阴雨中，安德雷德墓园里，正在举办戴安娜·卢瑟的葬礼。
一座一米高的灰黑色花岗岩墓碑立于墓地一角。墓碑正上方画着一道十字，中间刻有墓主人的姓名“戴安娜·卢瑟”和她的圣名“菲莉思达”。
“生于一九九零年一月三十一日，卒于二零二二年六月十七日。”
“不是你们拣选了我，而是我拣选了你们。”
立碑人：
“安德雷德教堂。”
墓碑前站满了吊唁的人，其中包括了瑞秋和余晖。
瑞秋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打着黑色领带，面无表情地撑着伞。她的冰蓝色长发是人群中唯一鲜艳亮眼的色调。
周围全是雨声，密密麻麻的。偶尔还有几声乌鸦的啼叫。
她有点麻木。这段时间，瑞秋参加了很多葬礼。除了戴安娜，还有自己的异管局同事，非常多。
异管局被布莱克·莫顿的鬼侍给血洗了，一晚上死了20个人。一楼和牢房很多地方都被破坏了，需要重新翻修，但又因为需要科学技术室的技术员勘察现场、搜集证据，耽误了很多时间。痕迹检验、理化生物检验、法术异能检验、刑事照相……
还有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他们至今都没有搞清楚这些鬼侍是从哪里跑进辛尔赫市，甚至跑进异管局的。目前能确认的是布莱克·莫顿应该用了什么特别的法术隐藏了它们的行踪，但具体是什么法术，这个问题可能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布莱克·莫顿唯一做的一件人事就是：他没有放出去任何一名被关押的犯人。当时那群扑街都被杀得红眼的鬼侍给吓傻了，畏畏缩缩地蹲在角落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起案件彻底完结，布莱克·莫顿最终危险等级确定为A级，“活死人之母”为最高等级的S级。不过他们都已经死透了，评等级无非是某些人用来论功行赏的手段。
轮到瑞秋上前献花，她将手里的一束白玫瑰轻轻放置于碑前，同时嘴里也轻轻地说道：
“永别了，戴安娜，虽然我们相识不久，才认识了一天？两天？
“不管怎么样，好好休息吧。经历了那样的灾难，你也该歇歇了。”
说罢，她撑伞退去。
“保护你的是耶和华。耶和华在你的右边荫庇你。
“白日太阳必不伤你，夜间月亮必不害你。
“耶和华要保护你，免受一切的灾害。他要保护你的性命。
“你出你入耶和华要保护你，从今时直到永远。”
身穿黑色神父常服的安德鲁合上圣经，只留下最外侧漆黑的封皮。
“Amen。”
自此，人们纷纷退场，离开了这处令人伤心之地。
墓园外，瑞秋找到了来自诺文的训诫者兼神父——安德鲁·杰森。
“之后打算怎么办？”她问。
“回诺文。”他答道，“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瑞秋不是很擅长和不熟悉的人交流，吭哧了半天才补上一句：“以后有什么麻烦了，可以来找我。”
不过她刚一说完，心里就有点小后悔。万一人家将来真的让自己来做一些棘手的事该怎么办？希望他能看出来自己只是在客套吧。
想到这里，她内心又叹一口气，还是不能轻易对别人下承诺啊。
安德鲁笑笑：“你也是。”
两人分开。瑞秋一路走到路边一辆黑色轿车旁，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余晖已经坐在驾驶位上等她一会儿了。他嘴里嚼着面包，手臂搭在车窗外，看着远处身穿黑衣的行人和茂密的紫衫树。
“你不去跟安德鲁道别吗？”瑞秋问道。
“不必了，以后有机会自然会再见面。”
瑞秋隔窗眺望围栏内侧的大片墓碑，问道：
“你说，她应该会上天堂吧？”
“谁？”
“戴安娜呀。”瑞秋有点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男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不知道。”余晖又啃了一口面包，“我不是教徒，我连天堂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嘚，这天算是聊死了，还是换个话题吧。
“谢谢你送我过来。”瑞秋又说。
她这一路是蹭余晖的车过来的，自己不仅没有车，甚至没有驾照，只好厚着脸皮找他帮帮忙。余晖倒是十分干脆地一口答应了。
“不用谢。”他转动车钥匙，启动汽车发动机。
“现在几点了？”
“下午五点。”余晖看了一眼时间，“安德雷德和辛尔赫距离有两百公里远，我们估计得两个半小时才能到。”
“实在是麻烦你了。”瑞秋有点不好意思，“你还要离开这里回帝都呢，我这是耽误你时间了。”
汽车驶向公路，朝着辛尔赫的方向前进。
“不，你没有耽误我。”余晖望了一眼后视镜，“我不打算现在回去了。”
“什么？你要留在这里吗？”
“我可能得过几天再走。”余晖说，“你今晚有空吗？”
“啊？”瑞秋一愣。
这小子要泡我？
她脑子一动，便肯定了这个想法。
是，肯定是，毕竟我这幅皮囊倾国倾城，人见人爱，只要是个性取向为女的正常男性就必然会对我的身子感兴趣。
真没想到，他也是这么肤浅的人。这他喵才刚从别人葬礼上回来，你脑子里就想着泡妹子？
瑞秋脑子里正在想该怎么办。果断拒绝他？那他会不会恼羞成怒？虽然不太可能把自己直接扔到公路边，但是以后和自己断绝来往还是有可能的。
这家伙可是身怀空间系异能的人，指不定在自己回家这件事上能起到什么帮助，就这么和他拉开距离真的好吗？
要不委婉一点，或者当个绿茶，吊着他？
这也太渣了吧，话说绿茶该怎么做来着？
“瑞秋？”
“啊？哦，我，那个，啊……”她回过神，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支支吾吾了两秒，便下意识地回答道：
“有空。”
话一说完，她就又后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瑞秋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脑子瓦特了吗？
“你不要误会。”余晖通过后视镜注意到后座上的女孩正一脸抓狂地掐着自己的脸蛋，“晚上我们去一趟异管局，罗浩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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