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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化为白骨的少女

第一章 化为白骨的少女

疼痛,惋心刻骨的疼痛。

记忆之中的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一片虚无之中,这令人抓狂的剧痛久久不愿消散。

......

这里是远离帝都的东部边境,魔族暂居地与人类领土的交界之处,一片被鲜血染红的焦土,一片满是疮痍的死斗之地。

这里以帝国为首的联合军击破魔族大军的地方,也是魔族宣布投降,再也不敢越过的地方。

而此刻,一位亡灵魔法师躲开魔族的层层追杀,终于一路逃到了这片魔族不敢踏足之地。

魔法师看着帝国立下的交界碑,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终于暂时安全了,终于不会再有魔族日夜追赶他了?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早已在大战中丧失了所有獠牙与野心的魔族追杀呢?答案很简单:他偷走了魔王的遗骨。

这个把自己转换成巫妖、已经完全不死生物化的黑魔法师,为了收集自己魔法实验的材料,从前任魔王奥若拉的坟墓之中偷走了她的骸骨。

他要用传说中强大无比魔王之躯,练就一只令人恐惧的亡灵生物,一位臣服于自己的亡灵君主。

“终于,达成了所有的条件,这漫长的辛劳终于有了回报!”即使这副身躯早已是死去的亡骨,但他在此刻仍觉得自己热血澎湃“归来吧,异界的君主;苏醒吧,恶孽的王者。让世界再度听见你的呐喊吧,诉说死亡的神明啊!听从我的召唤!”

然而,一阵充盈着邪恶的紫色光芒散去过后,只有一只最低等的骷髅士兵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一番仔细研究后,他终于确认了这只骷髅士兵是一只什么都没有的最下级亡灵生物。

绝望与愤怒在一瞬间充满了他这副由恶毒灵体构成的躯壳,他气急败坏地大声吼叫着,用手中的权杖招来了漆黑的雷霆,将这具无用的骷髅击碎。

随后,已经失去的理智的他将剩余的所有法力都用来召唤了一个隧道,将这些因雷击而散落的骨片都全数送到了异界的最深处——至少是他用尽魔力能抵达的最深处。

异界的名字,是为深渊——一团由无数单独空间交错而构成的整体。

据说,深渊中的每个空间环境都天差地别,但无一例外的是,对于外界的生物来说,这些空间都能称得上是炼狱一般的存在。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空间相互关联,彼此相通,处于其中的生物一不小心就会来到其他的空间,然后被这难以适应的环境迅速杀死、碾碎。

幸运的是,这里并不与人类相处的世界相连——至少在魔族来到地面之前是这样的。

而此刻,这堆残破的骷髅碎片,正静静地躺在深渊的某一处空间之中。

它的运气很好,因为它被魔法随机送往的地方,正是一片属于亡灵的世界。

在这里,只有灰白色的天空与由诡异的紫色泥土和白骨堆积而成的大地,以及在此地不断游荡、不断死去再不断重生的亡灵生物。

高浓度的死之能量修复着它破碎的身躯,拼接着它散落遍地的骨片——虽然这期间可能混进来了些其他并不属于他的东西。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像它这种低等的亡灵生物都是没有意识的,它们的每一次重生与行动,都不过是被死之能量的意志驱动而成的。

是这样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只刚刚被死之能量唤醒,好不容易才重生的骷髅,它竟然拥有名为“自我”的概念。

幽蓝的灵魂之火在这只骷髅的头骨之中燃烧着,它机械地转着头,看向了“自身”以外的“世界”。

在“世界”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的,是除“自己”以外的骷髅士兵,与“自己”相似的同类。

它们的头骨之中,同样闪烁着幽蓝的灵魂火焰——由高纯度死之能量构成的、类似生命的虚假火焰。

吞下它们的火焰,“我”也许会变得更为强大——这个念头出现在了它的“思维”之中。

于是它径直地走向那个离“自己”最近的“其他”骷髅士兵,并高高地举起自己由白骨构成的右手。

“嘭”、“咔嚓”,伴随着猛烈的撞击声与骨头碎裂的声音,“其他”骷髅士兵的头骨完好无损,而“自己”的手骨却断掉了。

它站在原地,有些呆住了。不过很快,它又伸出自己的左手,抓住毫无反应的“对方”。

然后,它将“自己”的头骨往后仰起,紧接着,又是一次猛烈的碰撞。

“嘭”,“对方”的头骨出现了裂痕,但仍然没有碎裂,而“自己”那模糊的“自我”,却险些在这剧烈的碰撞中流出了身躯。

于是它又呆住了,就这样抓住“对方”站在了原地。

良久,它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抓住手中骷髅的头,将它拖行着。

最终,它走到了“另一只”骷髅的前方。只见它伸出左手,用力地将手中的“其他”骷髅的头颅砸向站着的“其他”骷髅。

终于,其中一只骷髅士兵的头颅被砸开了,蓝色的灵魂火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即将熄灭、化作死亡能量回归于空气之中。

而就在这时,它将“自己”的头颅凑了过去,贪婪地吸食着这摇曳的蓝火。

强大的能力传进了它的体内,修复了它残缺的右臂的同时,还将它那本来还有些模糊的“自我”概念变得清晰了起来。

于是它重复起了刚刚的流程,将自己周边同类的灵魂一个个地吞噬殆尽。

在漫长的吸收过后,它颅内的灵魂之火变得更加旺盛,也更加得层次分明。

它的思维也因此变得迅捷而活泛,而同时,名为记忆的物质也终于流进了这蓝色的火焰之中——属于这副躯体的记忆、属于这团灵魂的记忆,虽然只有可怜的一点点。

它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属于这副身体、这些白骨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奥若拉......

然而,就在它这样思考时,它的灵魂之火却突然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些幽蓝的火焰,它们猛烈而不安地燃烧着,像是在焦急的阻止,又像是在激烈的抗议。

在火焰之中,它的灵魂、曾经作为人类而存在的灵魂,发出了无声却又高亢呐喊。

于是通过灵魂的波动,它终于听见了那个声音、那个名字。

我真正的名字是......伊迪丝!

这位被囚禁于他人亡骸之中的少女,被扔在幽冥世界中的白色骷髅,在这时终于回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而除此之外的其他,却仍藏在幽蓝火焰的灰烬之下,等待着尘埃散去,再度燃烧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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