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离开一下吧。”唐铭楠看着眼前无声对峙的二人，说完这句之后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为什么...”来的路上，寻清凝听唐铭楠说了不少，她有很多想问的，最后却只吐出了这三个字。
“什么？”澹台寄波端过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然后将其端到了嘴边喝了一口问道。
“听说你要将我随便挑个人许配掉....”寻清凝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啊，是这样的。如今国师被赶跑了，但是虎死威犹在，剩下还有许多烂摊子要收拾。原本是打算将你许配给千秋大将军的，但是他看不上。
到时候杀鸡儆猴的同时，在将你许配给一个听话的部下。一个大棒，一个糖葫芦，招式虽然烂，但是最简单的往往是最好用的......”
看着眼前滔滔不绝，不停地规划着庆海未来的澹台寄波，寻清凝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她突然想起来过来的时候，那名女子对自己说的话：对木头，是不能手下留情的，他跑你就追，他要是跑累了，那他就是你的了。
“我喜欢你。”
寻清凝清泉一般的声音流过了房梁、茶壶、茶杯，流过了澹台寄波的手到了他的心间。
“将来”澹台寄波话说到这里，脑子想过无数遍的未来规划都轰然倒塌，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私下谋划过无数遍的未来，会在桌边令一位两行清泪的女子唇里吐出的一句话下尽数堙灭，就像是阳光驱散了黑暗，烟火照亮了夜空，也像微风拂过湖面，阳光之下波光粼粼。
“我....”澹台寄波低下了头，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儿。
“我喜欢你，那个喜欢欺负我的你，那个默然保护我的你，那个为国舍身的你，我真的......呜呜呜”寻清凝一边抹着泪，一边说，“明明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不是吗？如果要一门亲事来冲喜，那为什么不是你我，非要是你的部下。你，真的看不上我吗？
我确实出身不好，从风尘之地来，可我也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不是吗？
你那般护我，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是你的私心吗？
我做不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但我可以为你红袖添香，举案齐眉。我还”
“够了。”澹台寄波说道，“这事儿没得商量。”
“好。”寻清凝将一个茶杯扔在了地上砸了个稀碎，然后拿起了一片放到了颈边，“要么我挽着你出去，要么你自己活着出去。”
“清凝不要。”澹台寄波慌了，他没想过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慢慢的走了过去。
“别过来，一尺之内，手比脚快。”寻清凝看着澹台寄波却又笑了，“你在意我，不是吗？那为什么要...”
“那清凝你的意思是，即便往后被打入冷宫也无所谓？”澹台寄波又带上了**的笑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寻清凝，“你应该听过我是怎样的人，你虽然是个有名的美人，但总有人老珠黄的时候，现在你越是喜欢我，往后看见我另寻新华你就越是痛苦。给你安排一个好亲事，你才能过上你说的那种生活，无非”
“是吗？你还要带着这个令人作呕的面具吗？”摇曳的烛光之中，寻清凝颈边一颗血珠滚出，衬着雪白的肌肤好似雪地里绽开了一朵红梅，刺眼而又夺目的美丽。
澹台寄波瞳孔缩至针孔：“清凝住手！有事儿我们好好商量，好吗？”
“你现在不带着登徒子常有的目光瞟我身体了？”寻清凝看着好似热锅边蚂蚁一般的澹台寄波，“要么我挽着你出去，要么，你自己一人活着出去。”
“你别逼我。”
“这也是我想说的。”
澹台寄波退了一步，坐到了桌边，胡乱的揉搓这头发，然后他抬头看着寻清凝：“清凝，有的事儿你还不知道，所以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所以，能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吗？”
“我想听的，和你说的对不上。”
看着寻清凝始终不肯放下手里的瓷片，反而一直胡闹，澹台寄波心里骂了一下唐铭楠，然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我命令你将手里的东西给我放下。”
“我不要！”
“你什么意思。”澹台寄波突然觉得好像现在全部说出来都无所谓了，“我告诉你，我是你的杀父仇人，这样够了吗？即便这样，你还想嫁我？哈哈哈，你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看着澹台寄波转身准备走出去，寻清凝一把抱住了他，哭道：“国师不是战事开始之后才进来的吗？你又何必将这些背负在你身上。有什么事儿是不能我们两人一起背负的吗？”
“你的亲人，你这些年之所以会有这些遭遇，之所以会被卖到青楼.......”
“这些是你亲手做的吗？”寻清凝进一步抱紧了澹台寄波，“如果不是，那我愿与你一同背负。”
“你.....”澹台寄波绷紧的身子送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傻。”
“但你往后不能再欺负我了。”
没来由的，澹台寄波突然觉得自己喉头好像是堵了一个东西，很难受但是又呕不出来，它只是卡在哪里，连带着胸膛里揪心感觉显得十分真实。
“好。都按你说的，不过有一件事你得依我，此事之后再提，届时你不准多说。”澹台寄波背着寻清凝说道。
“如果是将我嫁作他人妇，我是决计不会同意的。你得还债，还你小时候欺负我的债。”
“嗯。如果你不后悔选择我，那我愿穷尽此身来还债。”澹台寄波转身回去，轻轻抱住了寻清凝。
寻清凝心道一声到底是前辈，心里止不住的感激东方霓云。此前青楼和澹台寄波也谈过，但是并不顺利。
“走吧，出去渐渐千秋兄吧。如今我手里的还能把握的这一切大抵都是他给的。从头到尾都没出差错的，也就他了。如今他倒是达成了他想吃喜酒的目的了，我什么时候也能吃上他的喜酒呢？”澹台寄波叹了一口气，拉过了寻清凝的柔夷。
“去找找千秋兄吧，你这颈边的伤痕是我的责任。”澹台寄波看着寻清凝颈边的一条血痕，眼里是止不住的怜惜。
看着澹台寄波柔和的目光，寻清凝笑道：“到底是会演，不管是登徒子，还是毫不在意都演得那么像。”
寻清凝捧住了澹台寄波的头，垫起了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退下之后又红着脸说道：“小女子未经世事，还请，还请多多关照。”
澹台寄波只觉得自己的重重的跳了一下，然后呆呆的回道：“嗯，嗯。”
看着澹台寄波这副模样，寻清凝笑了。
“咯咯咯，还有，以后你不准再戴那些令人讨厌的面具出现在我眼前。”
“好。”
唐铭楠坐在石桌边，数着落叶，听着风声，等着结果。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澹台寄波牵着寻清凝出来的时候唐铭楠笑道：“寄波兄想通了啊？”
“差不多想通了。”澹台寄波笑着说道，“只是过程有些曲折，还伤到了她。不知道千秋兄能否卖我一些丹药，我好。”
唐铭楠看了一眼寻清凝颈间缠着的白丝带，随手扔了一瓶丹药过去：“服下就好了。”
“谢了。”澹台寄波接过了唐铭楠投来的丹药，然后对寻清凝说道，“清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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