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过了十五年,沐芷依在今年也是成年了。不过她并不怎么高兴,不如说这十余年来她都没怎么高兴过。
脚边的小猫像是感受到了沐芷依的情绪,不停的用被背拱她的小腿。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感受到了小腿的力度,沐芷依温柔的揉了揉小猫的皮毛:“芋圆,我告诉你啊,几天可别再偷吃了。家里条件并不好,你吃多了我和爹就吃少了。知道了?”
芋圆人性的点了点头,将它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沐芷依也开始梳妆打扮。说是打扮,其实也没什么条件。
只是画画眉,用唇纸染个唇而已。至于衣物,都是平常的那些。
然后推门而出,看着正在一张木椅上坐着等着自己的沐淳,沐芷依莲步轻移,走到了他跟前,然后缓缓蹲下。
“阿爹。感谢您多年来的照拂。”
沐淳看着身前的女儿,眼里满是慈爱。按了按她的头说道:“说什么呢,今日是你成年之日,只是为父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里还有一只从你母亲那里遗留下来的簪子,你且收好了。”
“阿爹这不是你用来怀缅娘亲的吗,你留下吧。我就不用了。”
沐芷依将这只簪子推回了沐淳的手里。
“哈哈哈,傻孩子,就算你娘亲还活着,她也一定会同意我把这只簪子送你的。你就收好了吧。”
沐淳把一只金簪子放进了沐芷依的手里,然后将手覆在了她的手上,笑了笑。
“阿爹,这。。”
“不必多说了,这簪子给你是最好的归宿了,答应阿爹无论多贫穷都不要将它卖了。”
“是。”
将沐芷依扶了起来,沐淳仔细的打量着伫立在他眼前的女儿。
雪白的长发垂腰而下,明明没有什么条件打理这些头发,但是它还是柔顺无比,在晨曦中泛着点点荧光。精致的脸上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面带着一丝水雾,可能不多时就会有一场小雨。明明生于农家,但是肌肤却比沐淳往昔上京赶考见过的公主还要来的细嫩、白皙。
沐淳叹了一口气,心想,芷依你出生在这农家就是罪啊。还好我提前联系好了水榭阁,这些年也把钱交的差不多了,你已经成年了,差不多可以进入水榭阁修炼了。那里才是你散发光芒的地方啊。
看见沐淳在发呆,沐芷依问了一句:“阿爹,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芷依你今天就别做农活了,早些休息。明天带你见一些人。”
“休息?可是这还是白天啊,阿爹。你有什么事儿可以和我直说吗?”
“白天?”沐淳笑笑,“你不是都在白天睡觉的吗?好了,真没事儿。对了,我给你的功法你可看了?”
“看了。”
“看了就好。”沐淳推门而出,走到一半他又转头说道:“我先出去务农了。”
“是,阿爹。”
沐淳刚走不久,家里又传来了敲门声,只是这次的敲门声比起他,更沉重一些。
睡眼惺忪的沐芷依,打着哈欠透过门缝向外面看去,看见为首的人脸上有一道可怖的刀疤,手臂上是盘虬迭起的肌肉,看的人胆寒。她身后的芋圆发出低吼的声音,向她传递着门外这些人不好惹的信息。
“你们是谁。”被门外的生人吓的瞬间清醒,沐芷依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看见门外这些人的一瞬间她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跑,赶快跑,但是后面又马上意识到了自己根本跑不掉。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不是来找自己的。
“连我们都不认识吗”脸上带疤的男子咕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平静的说了一句,“沐淳你知道吧,就是你爹,你爹让我们来将你抓去献祭给神,好让我们这里能降下雨水。”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些年,你不也是住在我们村的?村里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还是说,你觉得你爹能忍受长期被村名欺辱的现状呢。”
沐芷依身子颤了一下,刀疤脸说的都是真的。自打她降生以来,周遭百里所有村庄都减产了,甚至连雨都没下了。雨水好像都在她出生的那晚给下光了。
而且之后不久,沐淳又准备悄悄的将沐芷依的娘亲给埋了,但是以她娘亲那样艳绝四方的女子来说,很长时间不见就会起疑。
终于在某年父女二人祭奠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自此沐芷依克死了她娘亲的事情就传遍了周遭所有的村庄。
加上之前出生的时候降下暴雨,后面连年干旱的事,父女二人在这村里的生活就变得更加艰辛了。
沐芷依出门浣洗衣物被扔石子已经是小事,比这更甚的还有不少。她想要的也并不多,没人上门求亲那便没有就好,她对这些人也没有抱有任何期待。她希望的只有一件事,所有的人都当他们父女二人不存在就好了。只是不存在就好了,不需要帮助也不需要任何期待。
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沐芷依对这个村庄,或者说生人都带着一丝惧怕,以及,来自心灵的隔阂。
“你,你把我爹叫来,如果,”说道这里,沐芷依却是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待会儿大师心急了。”刀疤脸看向身后,举起手臂呼了一句,“弟兄们,我们把门砸开吧。”
“好嘞”
然后老旧的木门就在沐芷依呆滞的眼神中轰然倒塌,没有多想沐芷依双手死死的抓住了里屋的门沿。这时走出来了一个人,抄起了一根木棒就往她手上砸了一下。
沐芷依吃痛收手,下一瞬就被人扛在了肩上带了出去。任凭她如何哭喊、求饶,但是这一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随行的一众人里面也有些不忍,但是这个村庄已经连续闹了十五年饥荒了,沐淳这老小子也是靠着变卖他妻子遗留的财物才将沐芷依带大。如果这里放弃了,那自己下一代也要和自己一样吃不饱穿不暖吗?
也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众人都没有言语。有个人是在听不下去了,走到了沐芷依跟前,在她后脑勺敲了一下。
沐芷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什么都有了,有了关心自己的夫君,可爱的一双儿女,还有一个姐姐。
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沐芷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心里暗嘲了一句:果然是在做梦啊。
沐芷依被绑在了一根漆黑的柱子上,这根柱子伫立在祭台正中央。她手腕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痕,不停的向外滴血,滴到了青灰色的石板上。
诡异的是,这块石板并没有被沐芷依的血浸透,而是顺着石板的凹槽缓缓的流动了起来,像是一条红色的小蛇。
不远处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男子正拿着手里一个透明的瓶子观察着,时不时晃荡一下想要混匀。
这时,这名男子转头过来看了沐芷依一样。他笑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能找到这样体质的人。雨灵体,这种体质多出现在水灵力富集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穷乡僻壤。不过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其他的,比如献祭给神之后能拿到的奖励。
老实说,沐芷依的面容确实让他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个小地方竟然能长出这么个倾城绝色的美人,只是他寿元有限,已是行将就木的老头了,哪里还拿得出经历做那档子事儿。
黑袍男人扫了扫周围,没有发现目标,然后又准备推迟自己的计划。
这时,原本嘈杂得像是集市的广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名看着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男子迈着颤抖的步伐,脸上带着疲惫的笑:“芷依你还活着啊,等等阿爹,阿爹这就救你下来。”
原本已经萌生死志的沐芷依看着不断挤过人群,向自己靠近的沐淳,眼里又泛起了点点泪珠。
“阿爹,阿爹!”沐芷依尽全力的呼喊着,沐淳也笑着回应。
黑袍男人笑了笑,时机差不多了。他隔空一抓,台下的沐淳就飞到了他的手里,手里抓着沐淳,他走到了沐芷依身前,弯下腰低低的笑了一句:“小姑娘,你,经历过绝望吗?”
黑袍男人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沐淳在挣扎了几下之后就不动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沐芷依愣住了,低下了头,头上的金簪子掉到了青灰色的石板上,清脆的声响发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滴在金色的簪子上面。
“芷依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和阿爹一起活下去都这么艰难吗。既如此,那又为什么要让我出生呢。呜呜呜。”
沐芷依觉得如果出生的不是自己,是沐芷一,沐芷二,或许自己父母的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此时在飞梭上的唐铭楠着急的快要发狂,但是他始终压抑着,哪怕加上了自己,还在不停询问有没有快速脱离的方法。
这一世由于害怕自己突然出现会改变世界线,导致芷依和自己形同陌路,所以他尽力保证了时间线上的同步。但是还提前了一个月出发,不过被空间乱流给缠上了,这也是他烦躁的来源。只慢一步可能她就会被邪修献祭。
早知道,就去安清星隐居一段时间了。现在他极其后悔,因为救沐芷依的时间就剩最后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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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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