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杀他们，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
何衎终于道。
他没有正面回答诸葛锦绣的话。声音依旧是如此温和，无论诸葛锦绣还是浮生，都一视同仁。
“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诸葛锦绣没有贸然动手。
“我是谁没有那么重要.......锦绣兄，你的境界高于他们许多。”何衎笑起来，轻声道：“就像约定之前说的，你压制境界与武筱箫试剑。现胜负已分，应再无必要为难这些小辈们了吧。”
“哼！”
诸葛锦绣双眼眯起道。“你的意思......是要为他们出头么，想必无需再把我的名号再告知一遍了吧。”
何衎道：“诸葛兄一定要杀她么？”
诸葛锦绣道“非杀不可。”
何衎叹气道：“只因你败给了她...”
诸葛锦绣双目迸发出一道金光：“我诸葛锦绣从未输于任何人。”
“可是那女孩不能死。”
何衎轻声说：“最少不能死在此处。”
“哦？”诸葛锦绣看了何衎一眼：“这里杀她有何不可？”
何衎道：“这里是我一位故友的墓地。”
他指向高处那烨山的山巅：“就在这座山的山顶，武筱箫也应当是为了那个地方来此的......”
诸葛锦绣没有让何衎继续说下去，追问道：“我倘若要她死呢？”
“诸葛兄执意要杀人么......”
何衎不再笑了，原来这个一直温润的少年，笑意从脸上褪去时会是这般阴森。
“青叶我都敢杀他一杀，天下我还有什么人杀不得。”
“唉。”
何衎微微叹息。
他瞟了一眼不远处武家兄妹，两人倒在地上，显然都已经因伤势过重陷入昏迷，好在暂时并无生命危险。
“诸葛兄，昔年有故人曾在我的左手种下封印.......与其说封印，倒不如说是诅咒显得更合适一些。”何衎面庞上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遂又认真道：“我不愿意凝聚体内真气，只因害怕唤醒它带来的可怕后果。”
“呵呵呵呵......”诸葛锦绣道：“你小子能接我一刀，自不是平凡之辈。但想唬我，却还是想太多了。”
“在下不过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怎么敢吓唬诸葛兄呢。”何衎道：“我只是想说给予我手臂封印的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
诸葛锦绣神色微变。
“世间我认识的很多，能让我记住的却很少。”
何衎道：“那人并非寻常修士，敝人觉得，天下人大都应该能记得住的。”
“哦？”
诸葛锦绣笑道：“我倒是很好奇，天底下谁人能有这个能耐。”
“其实也不难猜的。”
何衎道：“诸葛兄为了与他一战，才会用上百年的时光闭关不是么？”
诸葛锦绣一怔，遂大笑起来。
他只觉今天听到的笑话好似要赶上这一辈子听到的那般多了。
人一旦老了，就很容易听得出年轻人们那些稚气且经不起推敲的玩笑话，到底能有多么无知。
“也许真是闭关闭的太久了，让我脾气也变得好些......到底是怎想的，才会与尔等这些小喽啰闲聊太久呢？”
他的言语低沉，仿佛在低喃。
“启！”
浩浩天际，波动自下而上蔓延而去，庞大灵气威压由真气带动，将方圆千米范围内万物包裹。
那是君位巅峰强者凭借外界灵气强行张开的领域。
无尽的威压凝聚于一点，猛然朝何衎疾驰而去。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
何衎心道。
十九年前他从北方高地仓皇“逃回”到南方的时候，就该想到应该有今日的出现，分明亚尔已经怀有.....还那般劝阻他。
虽尽失能力和神格，但何衎对灵气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依旧世间无人可以匹敌，更稍早时候迎击吴彪之时，正是借着灵气之加护，避开那刀刀锋芒。
如若不是那吴彪强行将灵气附加于刀身，他也不可能一下“捏碎”那把完全由陨石打造而成的大刀。
......
只见那集中了无上纯正的灵气，竟然在何衎周身僵持不下，迟迟无法再进几分。甚至减缓的细微部分，开始被吸收。
何衎神色无喜无悲，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好像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了，化作了一片虚无。
化成了因能量燃烧殆尽，归于宁静消散的星云。
诸葛锦绣深吸一口气。
“你小子方才就是使用这般花招抵消掉我的狱炎么，那么现在，还是否接的下来呢？”
浓稠的深红色真气覆盖于诸葛锦绣体外。
他将手中白色短刀惊雀置于空中，瞬间由领域解析复制，霎时漫天惊雀被投掷到天幕之上。
这并非是由真气剑意化成的能量，而是真实的法器被重构了。
“罗刹，阴极万象！”
刀身织染起的天幕，被一片血色笼罩。
不断交织分裂，就像被赋予了生命，还有那滔天的杀意。
轰！
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天道的规则都被崩解了，何衎身侧的红色光芒不知何时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处。
待到能够被观测的时候，已经将人身体的躯干和魂魄完全打碎了。
何衎将方才吸收的灵气聚于胸口，也被那爆炸引起气浪完全掀开，无数带有实体的惊雀化作鲜红之刃。距离贯穿他的心脏，仅仅差一线。
“实力境界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何衎笑道：“如果一旦失去了那种东西，却是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
少年满面血污，惊雀虽没取了他的性命，但他除去心口以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多少健全的部分。
可为何他还能够笑的出来呢？
诸葛锦绣刚刚出关一天之内，竟然看到的三个人全是不要命的疯子。或许也只有疯子，才能说出刚才那种故弄玄虚的话语。
“你小子存蓄的灵气已经耗尽。。”
诸葛锦绣道：“你马上就会死去了。”
“是的，也许只要你动动手指，我立刻就会殒命当场。”
何衎点点头。
“不过诸葛兄是否记得，方才是否有人也是这般，和那武筱箫说过相同的话。”
“聒噪！”
诸葛锦绣意念一动。
那刀具便化作落雨，一齐穿透虚空，全部朝着何衎的胸膛而去。
他那心脏。
似乎已经没有再继续跳动的可能了。
“诸葛兄...”
何衎道。
他的声音太轻，仿佛在低语。
“我都已经提醒过你了，我的左手寄存着封印，你干嘛还敢去打碎它呢？”
嘶！
无数惊雀甚至未能从坍缩的时空中探出。
就被浇灭了一般，在既遥远无垠又近在咫尺的空间断层中被击溃。
“获得强大的力量，意味着执掌权能，意味着身兼职责。”
那少年深深的叹气。
“给予人类修炼的权利，这种构想的之初是如此美好，可惜人性自私放大了私欲的部分，又将这一切搅乱搅浑。”
一股无与伦比的能量，缓缓绽放开来，就像新生的花朵。
一瓣一瓣，徐徐盛开。
何衎全身的血迹消去，撕裂的伤口逐渐愈合，就连那被削去的双手也被柔和的白色光芒包围，一粒一粒的分子。
不断修复他的伤势，重新聚合成他的血肉。
“......你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诸葛锦绣眉头皱得更加深了，他嘴角发出要紧牙关的声音。
“可是下次你还得死，只因你与我的差距，有如萤火之于太阳。”
只因诸葛锦绣兀然发现，那方才甚至毫无内力的少年，开始从身体之中焕发出一股真气。
那竟然是，士阶！
何衎不过数息之间，跳过基础双境凝聚内力的阶段，进阶修士。
砰！
无数惊雀从天际清剿而出，地上少年不过向前踏出一步，掀起的真气浪潮，将其全部淹没掩盖。
丹田真气提纯化为内丹，并以此为鼎炉，打通周身全部穴道，神化道穴。
一脚进入将阶！
诸葛锦绣只觉得这小子诡异十分，已经不能再留后手。
体内全部真气供给领域，化作无上神威，那是擎天般的威能，时间开始缓慢，时空开始扭曲。
诸葛锦绣直接介入到这天地之间的基础法则之中。
想要强行修改何衎的命数。
那少年，却对着朝着自己席卷而来的致命压迫置若未闻。
他仅仅只是伸出左手。
那肩上的花朵几乎完全开放。
何衎张开手掌，轻轻对着虚空一捏。
“砰！”
笼罩千里的领域界限就像砂纸，刹那间完全崩解碎裂.....
金丹化作元神，领悟法则一角，执掌神通秘境。
何衎，进阶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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