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月球坠落。
正如她现在所做的一样，想要让月亮失去它原有的速度和方向，转而射向距离它一光秒之外的行星，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情。首先停止它原有速度的‘时间’，在让它在短时间内持续承受上万次地球引力的作用，就能让它脱离其原本的轨道。
当然，因为楚轻舟的存在，路言肯定是不能在现实这么做了，月球撞击会杀死地球上99%以上的生命，当然也包括没法被复活的少年。但在她创造的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摧毁的。
随着这个卫星的不断逼近，其相对于地球而言不算很强的引力，此时却造成了远胜于任何地球天灾的威力。
从月亮与地球之间的这段距离上，千万根土石巨柱冲天而起，它们被月亮的引力所吸引，短暂地将两颗星球连接在一起，但随即便在那可怕的速度下支离破碎。在地球表面的视角上看去，这些巨柱就像试图阻挡巨人的蚂蚁一样，根本没法抵抗月球的冲击。
海水、高山、大气、城市废墟……
地球在几十亿年中积累下来的地质，人类文明在几千年间铸成的奇迹，在星球撞击级别的灾难中甚至连余波都没能坚持住，飞快地转化为那些接连射出的巨柱，但它们仍然无法取得一星半点的作用。
即使已经欣赏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路言还是不由得感慨天体撞击时的震撼感。
“真壮观啊……”
她仍然躺在地面上，无论周围的环境有多恶劣，周围十米以内的环境却始终没有发生变化。
这是被她固定了时间的保护圈，无论外界的威胁有多恐怖，都无法伤到内部哪怕最弱小的蚂蚁。
若是离开这个区域的话，哪怕是最强壮的人类，面对那些以超高速飞射的细小石块也会瞬间毙命。就算他的运气相当好，能在相当于几百挺转轮机枪直射的弹雨中活下来，也必然会死在那稀薄而剧毒的大气之中。
那名‘恶魔’能化解这样的灾难吗？
路言其实并不抱希望，毕竟她先前在现实世界也曾引发过这种灾难，但那时候可没有一个‘恶魔’或‘天使’出来充当救世主。
不过，似乎像是要打路言的脸一样，异象终于还是发生了。
从那些呼啸而过的大气中，一道乳白色的光华逐渐变亮，它的亮度很快便超过了上亿公里之外的太阳，而且还在不断地上升，只不过因为保护层外面的土石沙尘足够密集，即使这样也足以让路言用肉眼去目视对方。
（“她想做什么？”）
路言略微蹙眉，无意识地把玩着自己耳侧滑下的头发。
她记得这样的白色光芒，这是那名恶魔使用的一种力量，一种呈乳白色的烈焰。就像唐晓悠一样，宋思虞也能如臂使指地驾驭这种火焰。它虽然不像那些粉光一样能突破时间停止，但对于活在时间维度之下的凡人而言，却绝对是一种可怕的能力。
这种火焰应该是宋思虞的天生能力，至少她恶魔化的时候也会召唤出它们，让她自己如同蝉蜕一般从烈焰中走出。
就当是欣赏大片吧。
少女也懒得再爬起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裙，让破损的眼镜和衣物都修复完毕，而后便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注视着那道逐渐变亮的白光。
白光轻而易举地冲破了稀薄的空气，一路划着白色尾迹高速飞行，几秒钟内便与巨大的白色星球融为一体，消失在茫茫的土石海啸之中。
紧接着。
【“吾以Shekhinah之名发出宣告。”】
“……欸？！”
从内心突兀地响起来的声音，让路言吓了一跳。
这声线并不陌生，虽然是从心灵里传来的声音，但还是能分辨出具体的声线——这很明显是宋思虞说出的话。
只不过她使用的语言却并不是普通话，不是汉语和英语，甚至算不上是人类能听懂的语种。尽管如此，当这道声音从心灵中响起、传入少女思维的瞬间，路言还是凭空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舍金娜？”
尽管如此，她话语中提到的名字却并不附带介绍，因此路言也只能听懂这个名字的念法，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无边之光啊，遵从原初之灵的号令，汝要展现生命之树的本质，于此显化汝的创世之力！”】
一连串能够听懂、却难以理解的声音。
正当她对此感到不解的时候，又一道明亮的光芒从天际绽放。
天空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变得远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其亮度甚至直接盖过了大气层中的土石沙尘，令她的双目都产生了阵阵的刺痛。
光源并不在头顶。
尽管全世界都比任何一个白昼要更加明亮，但这甚至并不是那颗光源本身的光。
它在月球的背面。
即使是这种近似于‘余波’的光芒，也足以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照亮，其发出的光芒甚至穿过了厚实的月球物质，令本应被遮蔽在阴影里的位置都被照得亮如白昼。
路言不自觉地坐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天空。
这玩意可比先前宋思虞使用的力量要有意思。
稍作考虑之后，她轻轻打响响指，令损伤和呼吸空气的‘时间’停止，而后便倒流了自身的相对位置。
她曾经和宋思虞近距离接触过，因此只要将自己的位置回溯，就能一瞬间赶往目标地点。
而现在也是这样，通过自身的灵能力，少女一瞬间便突破了重力的桎梏，移动到远在不知道多少公里之外的宇宙空间中。
恶魔少女漂浮在真空里，前方不远处是那颗银白色的天体，再往前便是已经伤痕累累的地球。她身上穿着的秘书服不知何时已经修复得完美如初，被路言用时间能力撕裂的伤口也消失了。
那道照亮地球表面的光源正悬浮在她面前，看上去是一颗篮球大小的光球，像是在呼吸一样地收缩膨胀着。
见到路言的突兀出现，她冲着对方露出笑容，仿佛少女的出现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怎么，感兴趣了？”】
“确实。”
少女张了张嘴，因为她让自身的维生时间陷入停止，声音似乎还是能正常地发出来，当然她听不听得见就不好说了。
她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毕竟这会还有更值得注意的事情正在发生。
“听得见我说话吗？”
【“当然可以。”】
她仍然在从路言的内心发出声音，不过为了防止她窥探路言的心中所想，路言还是将‘对方感知她心声’的时间停止了。
【“别紧张嘛，我可听不见你心里在想些啥。”】
“那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
【“呃……”】
路言露出了嫌弃的眼神，让恶魔难得噎了一下，不过她也懒得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关于‘舍金娜’之类的……”
路言斟酌着字句，试着将那些能够听懂、却没法说出来的声音重现出来，但在不使用灵能力的前提下，她也只能无奈地摊摊手。
不过，宋思虞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听说过魔法吗？”】
“……biu火球的那种？”
【“不不不，和那群扔火球的没多大关系，我是说现实中的魔法。”】
恶魔竟然也了解人类的历史。
不过倒也合情合理，按照神话传说里的设定，魔鬼们似乎都忙着蛊惑人心，在现在的人类社会没点现代知识，可能连小孩子都忽悠不了吧。
“没听过。”
【“所谓魔法嘛，是一种钻研世界根基的‘技术’，和人类现在发展的物理学不同，它主要依靠模仿和借取某一种特殊现象，来重现出神明制作世界时的种种奇迹，并进一步去实现巫师们心中的愿望——当然，能不能实现就得看个人了。”】
宋思虞转过身，像在地面一样自由地改变着身体朝向，让自己面对着身旁的黑裙女孩。
“你现在用的就是魔法？”
【“也不算吧，我刚才说了，魔法是模仿某种现象的技术，而我所使用的，则是这种现象本身。”】
宋思虞难得露出了人类常有的情绪。
一种难言的骄傲感。
似乎对于这位恶魔而言，做到这种事情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上帝曾在七天内创造了世界，而它第一个制作的，便是这无边无垠的光。”】
似乎是在呼应着恶魔的话，光球猛然膨胀开来，疯狂地向四面八方的星际空间释放光芒，即便是近在咫尺的路言，也只来得及抬起手挡住眼睛。
一切便结束了。
某种东西从空中滑过，让黑裙少女的一缕长发飘了起来，而后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回原位。
“风和……重力？”
她感受到了身体的重量，脚下也确实有着坚实的质感。
而当路言环顾四周的时候，却再次惊异地察觉到，周围的建筑物似乎也已经被修复得一干二净。路言与恶魔交战后留下的痕迹，也像是被她的时间回溯命中了一样，重新变回了原先的姿态。
“这是什么？”
“神用了七天创造世界，我用了一秒钟，创造个地月系应该不算什么吧，这之间的差别大着呢。”
恶魔耸了耸肩，向天空轻轻一招手。
顿时，全世界的光芒一收，重新变回了一颗光球。它飞快地回到宋思虞的掌心，在其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白昼再次消退，露出了隐藏在光芒之下的星空。
月亮也完好无损地挂在天边，仿佛刚才的危险从未发生过。
“神的力量……你可是个恶魔啊。”
“这又不冲突，谁规定了恶魔不能有神性？”
宋思虞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而后，她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这种展示够了吗？”
路言想要见识她真正的力量，宋思虞便掀开了她的其中一张底牌。虽然这被称之为底牌，但实际上却是很容易施展，同时也没有什么副作用的力量。
要说副作用的话，可能也只有‘非常引人注目’这一条了，但也正因为路言创造了一个无人的宇宙，她在这个地球上才能肆无忌惮地使用力量，而不用被其他人发现。
虽说是不安定的恶魔，但她可不想破坏人类社会的稳定，那样就没什么乐子了。
“够了，所以你打算怎么交……呜噫！”
路言将视线拉回到身边，却发现恶魔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将脑袋凑到了黑裙少女的脖颈处。
她吓了一跳，一时间却没有对从身后抱过来的恶魔做出反应，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随后，宋思虞轻轻嗅着路言身上的清香，微微咧开了嘴巴。
“嗷呜！”
随着恶魔发出的扑咬声，她的虎牙猛地扎破了黑裙女孩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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