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路言并没有继续理会这几个绑架犯。
“说出去的话，我就杀你们一千遍哦。”
在对着呆愣在地上的赵海抛下一句警告之后，少女便自顾自地回家了。
（“万德集团对吧……”）
她确实听说过这家公司。
当然，这家公司的赫赫名声大概已经无人不知了。从房地产、土木工程之类的传统产业，到最近兴起的人工智能、线上支付等新型产业，都有万德集团掺和的痕迹。
可以说，整个社会都遍布着它们的影子。
万德集团在扩张范围这一点，甚至比路言前世见过的某些公司还要夸张。
不过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体量如此巨大的超级企业，会来绑她这么一个小人物？
家里也就经营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下酒吧而已，或许对于普通的上班族来说，可以说是稍微富裕一点。
但要是在万德集团面前，她和路璐的家境与路边的乞丐似乎没多大区别。
当然，也有可能是赵海借用了万德集团的名字，想要故意威慑路言，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真的有可能吗？
赵海在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还能冷静地搬出后台来恐吓她？路言自己都不相信。
还是说……她和路璐身上的特异能力暴露了？
光是这个可能性的出现，就足够让路言一阵胆战心惊。
要说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理由，恐怕也只有一个了——作为异父异母的小姐妹，她们所拥有的最大秘密。
但看赵海的那种表现，也不像是知道超能力的人啊？
（“唉……”）
虽然现在只是个刚进入高一的小女生，但紧张感却丝毫不逊色于当年参加高考的他。
早点回家吧。
♦
夜晚，对一些人而言是每天的结束，但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却是全新生活的开始。
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
摇曳的霓虹灯光在这片广场上疯狂旋转，明明是象征着纯洁的洁白光线，但举目望去，却只能看见暴露在外的肌肤。
在舞池的正中央，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也随着疯狂的旋律而摇动，看起来就像是凝结了整座城市的疯狂气息。
而在其他的角落，也有很多身穿暴露服饰或夸张打扮的男男女女，或是举着酒杯和某个根本不认识的人闲聊。
要么则是在凝视着下方不断扭动的身影，急促地呼吸着空气。
而在人群之中，身穿黑白校服的身影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虽然有着惊人的美貌，但却对这充斥着疯狂和糜烂的气息无动于衷。她一路走到吧台的一位调酒师面前。
既不像清纯女生，对灯红酒绿抱有排斥，又和周围衣着暴露的女孩子不同。
这个女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当然，也有某些醉醺醺的人看不着路，打算起身向女孩走去，但他们通常在还没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被眼疾手快的朋友拉住了。
而对于极少数的独行人士而言，他们也完全碰不到女孩的衣角，仅仅是眼前一花，少女就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背后。
“沈萱姐。”
“嗯？小言回来了？”
沈萱是梦华酒吧雇佣的调酒师。
她的年龄似乎并不算太大，外表看上去仍然是个奔三的妙龄女子。
身上穿着改制西装，紧紧地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看起来既像是侍者，又有了几分职场女性的感觉。
刚刚还和其他的男男女女一样，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而摇晃着自己的身躯。直到路言开口说话，调酒师少女才像是惊醒了一样反应过来。
“第一天上高中感觉怎么样，你们班主任严不严？”
“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吧，有点懒懒散散的，不过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其他同学……也就那样吧。”
也不能怪女孩说不上来，这么短的一个下午，除了最后风风火火冲进班里的那名短发女生之外，她就只和路璐说过话了。
“其实住在学校宿舍里也挺不错的嘛，可以和同学处好关系。”
沈萱托着下巴，顺手拎起一旁的大瓶雪碧，倒出一小杯放在吧台上。
“像这样天天晚上都跑出来，很容易就变得生疏哦？”
尽管沈萱是想劝女孩去住宿，但她并不打算从女孩的疲惫开始说起——在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说教，多半会触及别人的厌烦。
察言观色是在这种灰色地带生存的必要本领，哪怕不去刻意运用，沈萱也会习惯性地做出判断。
“没关系啦，和他们处好有啥用，我有萱萱姐和路璐就好。”
路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吧台前的高脚椅是按照成年人的规格设计的，对于目前只有一米六几的路言来说，并不是能直接坐上去的高度。
她踩住高脚椅下方的金属环，双手撑住吧台的边缘，略一用力便轻巧地跳上了高脚椅。
沈萱不仅仅只是梦华雇下的调酒师，还是路璐家里的一员。
所以，沈萱实际上也称得上是路言和路璐两人的姐姐。以前路言和路璐还小的时候，两人的父亲——路景曜与路桦——可没少在外面忙活。
而作为母亲，程若华与黎梦显然也没法让女儿感受到同龄人之间的友情。
因此，沈萱作为更加年长的姐姐，也没少陪尚且年幼的路璐玩闹。
“唔嗯……”
路言随手将书包放在吧台上，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视线却仍然有些恍惚。
就在路言试图集中精力的时候，女人悄然凑到她面前，透过眼镜与女孩对视。
“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欸？不不不，只是……有点困而已。”
路言打着哈欠，坐在高脚椅上缩成一团。穿着粉白色运动鞋的脚尖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和女孩现在的声音一样飘忽不定。
她确实见过不少恶心的事物。
不只是对于那些占据着黑暗世界的鬼物，就连现实世界里，路言同样亲手杀死过为数不少的普通人类——因为时间回溯能力的存在，目前她还没有被发现过。
但有没有经历是一回事，能不能习惯又是另一回事了。女孩当然能毫不顾忌地对全无缚鸡之力的母女开枪，可造型凄惨的死尸给她带来的生理性不适仍然没那么好抹去。
“那还是早点休息吧，”沈萱捏了捏女孩的小脸，柔声说着，“阿姨她们就在楼上，还给你留了晚饭。”
“这里……不是什么能好好休息的地方。”
嘈杂的酒吧环境并不怎么安宁，除了吵闹的音乐之外，也有不少虎视眈眈的人缩在酒吧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有落单的幸运儿。
好在，经常来这个地方的人都知道老板娘对她的女儿是有多溺爱。
想要找她搭讪的人，都得先考虑和门口黑衣保安的棍子过几招。
他们和居民社区里的保安可完全是两种角色。后者充其量只有个报警作用，而前者身上的肌肉可不是白练的。
要换做平时，路言在吧台前待一会也没多要紧，但现在实在太困了，所以熬夜的习惯自然也只能就此作罢。
女孩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挥了挥手。
“萱萱姐，我先上去了。”
“拜拜~”
调酒师少女再次捏了一把自家妹妹的脸蛋，笑吟吟地回应道。
♦
再然后，便是一晚上的彻夜难眠。
尽管精神已经疲惫得无法忍受，但路言却偏偏没法安稳入睡。
终于，到了凌晨四点钟。
再一次从浅睡中惊醒的女孩，气恼地点亮了自己的眼瞳。
斑驳的金光短暂地闪烁了两秒。
等到那双眼睛重新变回墨黑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很快，就要去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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