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也许是短短的一瞬,也许是稍纵即逝的一刻,更也许是长……
总之闭目等死的我根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没有等来脖颈冰凉的刀刃。
也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刀砍灼痛。
更没有等来传说中的死亡使者。
唯一等来的,是凡士满主教那惊讶诧异的呻吟——
“为……什么……?”
困惑的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后心被珠丸的长刀刺穿,暴突着不甘不解的双眼,身子软软倒下的凡士满主教。
这……究竟是……怎么了?
惊讶?困惑?不解——相信在场的菖蒲姐阿萨也和我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一起眼睁睁地看着凡士满主教最终软瘫在珠丸的怀里,没了生气。
刚刚……发生了什么?
“混账!混账!混账!”一边的信张大人高声怒喝道,“珠丸你做什么?!”
虽说是高声怒喝,可那鹰一样的眼睛里,分明漾溢着笑意。
“啊?难道主公不是要杀他吗?”珠丸故作惊讶地反问。
同样,惊讶面庞的背后,是自豪的喜悦。
“混账!谁叫你杀他了?!”信张大人继续怒骂。
“因为他该杀呀!”珠丸轻松的神色不变。
“该杀?混账!明明该杀的另外两个!”
“……”珠丸抿起圆润的嘴唇,不说话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越来越看不明白的说——究竟要不要杀我呀?!为什么信张大人都说杀错了,珠丸他还不动手?
“怎么?小白樱你很想死吗?”重姬夫人温婉地笑道,“一脸期待被杀的表情……小白樱你真的很希望被珠丸杀死?”
“……”
我该怎么回答?说想还是不想?
刚刚都闭眼引颈就戮地说。
算……是在期待被珠丸杀吧?
可——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杀了凡士满之后怎么看怎么觉得信张大人、珠丸、还有重姬夫人都在演戏,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想杀我的样子,可信张大人不是明确对珠丸说,该杀的是我和阿萨么?
呜……搞不懂的啦……
“喂!珠丸!愣着做什么?!”正当我因重姬夫人的问话胡思乱想的时候,信张大人又是一声暴喝,“还不动手?!“
还是想要我死啊……
“小人以为,该杀的是传教士。”然而珠丸却自顾自地将凡士满主教尸体拖出客厅。动作很小心,为了避免流出太多鲜血,插在凡士满主教心口的长刀也不拔出——这样一来,整个客厅还是整洁如常,丝毫没沾上凡士满主教的血液。
“哦?你这么想?”信张大人故意高声拖长了语调,“是么?”
“是的!”珠丸点点头,在门外拍了拍手,夜色的庭院中闪出个黑影,一声不吭地扛起尸体就走,“啊!稍等!”珠丸拉了下那个扛尸体的黑影(装扮和左藏大人几乎一模一样,应该也是忍者吧?),左手持白绢按住尸体的伤口,然后将自己的长刀慢慢抽出,“好了!下去吧!”他吩咐忍者,继而开始小心擦拭着长刀上的血渍,“这传教士侮辱了大人,所以该杀!”
“侮——辱了?是——吗?”信张大人饶有兴趣地摸摸小胡子。
“我家主公是天命之子,哪轮得上他来指点?”珠丸将擦拭干净的长刀插回腰间的刀鞘中,信步走回屋内,“主公想怎么做是主公的意思,尾形地区的生死由主公决定,他在那催促什么?!”
“就这?”
“明明是自己的组织无能,却装作主动送情报施恩地样子,‘教会欠主公一个人情’?!哼!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要大人为他做事?”
“混账!你竟然这么想?!”信张大人再次怒喝。
同样,表面怒喝的背后,洋溢着笑意。
“还有,他口口声声说白樱小姐和阿萨先生是灾祸之子,会带来动乱,带来灾祸,却根本没明说是什么样的动乱和灾祸——和空话有什么区别?再说,”珠丸面露微笑,“动乱不好么?主公不是最喜欢动乱吗?”
“呸!混账!”信张大人恼怒地啐了一口,“自以为是的东西!”
“是……”珠丸笑着低下头,“小人知错了,保证以后不会再自以为是,保证不再杀错人了,还请主公原谅。”
“屁!原谅你个屁!”信张大人笑骂,“去!去找吃的来——他们也要!”他指指我和菖蒲姐,“男的就算了——晚餐不合巫女心意直接挖了你那双狗眼!”
。。。。。。。。。。。。。。。。
一碗白米饭,一条腌鱼,一碟大酱。
还有,一小瓶清酒和……一块烤的金黄金黄的小麦面包?!
额……这该说什么呢……简朴?还是奇特?
明明简朴得和普通农家差不多(也就是麦饭换成米饭,多了小瓶清酒),可这面包是怎么回事?上面还涂了纯得不能再纯的黄油?好怪的搭配……
是特意为我和阿萨准备的吗?他们早知道我们是西方人了?怎会?
“唔……不好吃!”信张大人皱眉将口中的面包咽下去,“什么破东西?!”
这个……你拿香喷喷的甜面包沾咸的不能再咸的大酱,哦!不是沾,是浸泡……亏你还能吃得下。
“那个……信张大人……您早就知道他们身份了?”菖蒲姐小心地问。
“他们什么身份关我屁事!”不料信张大人还是粗暴地一瞪眼,“吃!”
“……”无奈之下,菖蒲姐和我困惑地互相对看一眼,老老实实拿起了碗筷。
顺带一提,可怜的阿萨面前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呆坐在一边。
不过,阿萨的神情有些奇怪,或者说,从信张大人回来后他一直很奇怪——老实过头了,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只要别再去找死,做得罪人的就好。
沉闷而又困惑的晚餐。
完全不明白信张大人是什么意思。
更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我和阿萨。
杀我们是不大像了,毕竟还请了我们晚餐。(额……不知道瀛洲有没有‘最后的晚餐’一说?)
可要说放我们走么——珠丸将几个食盒送进来后,便回到门口,一直在用心擦拭着自己的佩刀。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准备放我们走嘛。
那……信张大人想要做什么?
“白樱你吃完了?!”就在我胡思乱想地吃完最后碗中一粒米时,信张大人突然问,“敢带信忠那小子的遗言过来,你不怕被砍头?!”
“啊?砍头?”我一时还没从胡思乱想的状态反应过来,“为什么带遗言会被砍头呀?!”
“德信忠的遗言明显在指责我家主公的不是,”重姬夫人替他问道,“小白樱你就不怕我家主公发怒砍你的头?”
“这个……我……没想过……“我老实回答。
“没想过?是没想过会被砍头还是没想过惹我家主公生气?”重姬夫人又问。
“都没想过啦……我只是……传话嘛……”
真的,我只是传话的使者,就算传话内容惹信张大人生气,那也应该和我没太大关系吧?
“那你呢?小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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