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渐散,微雨沥沥,塞维尔伫立在门框前,只是悄悄地,看着这逐渐归于静谧的早晨,这慢慢无声的世界,一直目睹到层云消逝,晨雨停止。这片被清洗过的土地,这份纯粹的清新,令他不禁地,去享受这个世界,感受其中的美好——那份安静而新生的美。迷了,醉了,也忘了某个可怜的小家伙,那还站在门外忍受阴冷折磨的希尔薇。
约莫两三分钟后,才缓过神来,才注意到一旁的瑟瑟发抖却仍无多少情绪波动的希尔薇,似是有些内疚、或是尴尬?塞维尔只是将脸别过去,同时轻拉起这小可怜那毫无肉感的手腕,脚步发快地直奔屋中。
进入客厅。偌大的客厅中,一高一矮的两人无言地站着,一个依旧将脸别在一旁,毫无回视的意思;另一个也只是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位买下自己的新主人,被握着的手也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温顺似兔,安静地等待着,那所谓命令。两人就这般僵持着,一时间,似乎空气凝固了。
塞维尔也意识到,这种奇怪的状态不可能也不应该持续下去,但仍是在心中磨蹭许久,方才将头转回去,开口说道:“那个。。。那个。。。”兴许所谓孤寂者的孤独真的是源于不善言辞吧。对塞维尔来说,在非工作状态下,貌似连发起一个交流话题都是困难的,而嘴里也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个”。这滑稽、富有戏剧性的一幕,纵使是情绪如死水般难起涟漪的希尔薇,也微微表现出了发愣的样子,但除此之外,也没太多变化了,依旧一副“听命调遣,任人摆布”的模样。
“啧!”多半是被自己这数十秒内的蠢笨行为给气到了,塞维尔讪讪掩面,而后深吸一大口气,在感慨自己的同时,也在尽力平复自己波澜的心情。小小调整一下状态后,塞维尔再次说道:“那个,是叫希尔薇是吧,可怜的小丫头。认识下,塞维尔,请多关照。”说罢,塞维尔缓缓将手覆到希尔薇的头上,打算以这稍显亲昵的行为,让这可怜的奴隶少女,减少对自己那可能存在的抗拒心理。反观希尔薇,这一行径倒是令她更生出一丝惊疑、一丝警惕、一丝不解了,仿佛,不,也许真的从未有人对她做过如此动作吧,也许这个孩子,从未感受过他人的关爱吧。
希尔薇这短时间内的情绪变化,都被塞维尔尽收眼底,怜悯如水般,自心头涌出。手从头上移拿开,慢慢下移,抚摸着希尔薇因长久的饥饿而显现病态的脸颊,那怜悯心不禁更为泛滥。而对此,心中蓄满疑惑的希尔薇终究是按捺不住:“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简单亲昵动作,却一而三再而三地给予她疑惑。塞维尔的疑惑,也在此刻被给予答案,而他,也微怔地凝视着希尔薇。
“咕噜~~~”一阵声音微微响起——那是希尔薇小腹中传来那名为饥饿的声音。听闻,塞维尔也不多想,牵拉起那纤弱的小手,引希尔薇来到餐厅,缓缓拉开一张椅子:“来!坐在这里不要动,稍等我一会儿。”。而这类似于命令的话语,倒未再现之前无言抚摸给这女孩所带来的迷惑了。
奈何塞维尔走入厨房后,略微扫视一下,尴尬地发现并没有什么现成食物。也是,毕竟一直是一个人,并且出于作为一名医生对健康的看重,使得“进食”这一行为有了一种定量定标的准则。
但尴尬归尴尬,塞维尔也是缓缓取下挂在一旁的围裙,将衣服袖子翻理了几番,径直走向炊具,将一旁的平底锅放置其上。考虑到那名叫希尔薇的孩子正饿着的肚子,煎鸡蛋这种简单易成,富含蛋白的食物正适合此时的情况。同时考虑到这孩子可能常处于饥饿中,这一餐的煎油量定不可多,不然光进食时就可能招来胃部的强烈反馈。稍思索一下,开火热锅,仅仅微倒入些许植物油,抬锅,让油均匀的铺满锅底。稍过十五秒左右,将一颗鸡蛋娴熟地打入锅中,稳妥妥地落在油层上。此时,打开身旁的冰箱,于冰箱中挑选两块前些日子刚做的荞麦面包,启动另一个锅子,开火,将面包分摊锅重。于此时,取过锅铲,将煎鸡蛋翻过面继续煎一会,并进而将刚加热的面包翻过面,继续加热背面,待过大概十五秒后,关火将面包取出,出于对荞麦面包口味地认知,将一旁的橙果酱抹上一些,增添些许甜味的同时,增加一些维生素的摄入。再等十五秒后,将鸡蛋铲出至碟子上。
前前后后大概五分钟罢了,完工后,塞维尔左右手各执一碟,缓缓走出厨房,只见希尔薇站在桌旁,直愣愣地盯着他。见此,塞维尔嘴角扯了扯,微微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何等的痛苦,才能让这一个孩子如此拘谨,能让她如此惧怕。将碟子放置到桌上,在希尔薇的凝视下,慢慢走向她,轻轻将手抚在她的头上,稍摸了几下。完罢,牵起她的手,引她到厨房中洗了下那无法言喻的手——这怕早已无法称其为稚嫩了,数处疤痕也已是镶嵌于表皮间,同时还有两三处新的伤口。
餐前的讲究完了。上了餐桌,两人面对而坐,倒也形成了一种微妙地境地——塞维尔期盼地凝视着希尔薇,一门心思希望自己的友善能让她减少抗拒,减少恐惧;而希尔薇则有些不知所措,她于此刻的状况万分不解,只能盯着这位新主人,以谋求一些信息。
经历僵持数十秒的对视后,塞维尔才对此刻的情形有所反应,也似乎想到了什么,含笑道:“小丫头放轻松,我不会对你如何,这是给你的早餐,吃吧。”说罢,再一次露出魔爪,摸了摸她得偷,试图表达出自己的善意。
听罢,希尔薇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微颤着拿取了一片抹上果酱的荞麦面包,同时两眼直勾勾地瞧着塞维尔的一举一动,似是生怕这也是以图虐待自己的圈套。但饶是如此,于此塞维尔也只是很有耐心的瞧着她,双手抵在桌上顶着下巴,同时以微笑,希望能降下她那身担重负的防备心。
就这般,女孩如仓鼠般点点蚕食着一块面包,饶是于她来说是难得且美味的“寻常”食物,依旧是那么拘谨且慎慎。过罢一刻钟后,女孩也是吃完了这一此生第一次的大餐,而后,倒也是很一贯地自己收拾起了餐桌。塞维尔也深知,就算是强制性的被压迫,这也成了习惯,根深蒂固,自己也无需去插手阻止,那只会让还未能适应接受我的,这个小家伙更感到不安与不解。
“这楞楞的样子,和这自觉的行为,合在一起倒还真是有些小可爱。”塞维尔暗笑道。
待到希尔薇忙碌几分后,谨小慎微地埋着小步子,慢慢挪移到塞维尔身前,战战兢兢道:“主。。主人,感谢你给予我吃的,不知。。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么,我会做许多事情,请。。。请。。。请不要,不要打我。”言罢,更是将头往后缩了缩,担惊受怕极了。略有心痛,亦是无奈得有些发笑,塞维尔微微咧了咧嘴角,说道:“有倒确实有啊,如。。。。”塞维尔故意拖长着声音,倒也是勾起了希尔薇得注意,只见塞维尔用手抵住了希尔薇的脑门,微微向后推了一下,“小丫头不太干净啊,家人也好,仆人也罢,身为医生兼洁癖的我,可看不得脏污的,所以小丫头。。。嗯。。。总感觉这个称呼有些太生疏随便了,就小希吧。咳,总之,你跟我出去一趟,洗个澡去,要是太脏,我可是会赶人的哦。”说完,也不待希尔薇理清楚状况,走过将小希横抱来,并将门边挂着的衣服盖到希尔薇身前,迈步向外走去。
秋雨停罢已有半时了,一方天地被濯洗得澄澈,清心安神——如那天工所造的天然熏香般,透人心弦,引人入而不醉。那云依旧层层叠叠,一陇陇接续到天边,依依有几丝阳光渗出。雨后的清凉,加上这初秋时的风,倒是令人微生寒冷。慢走约摸一刻钟时,塞维尔抱着希尔薇进入了一家装潢尚可算得上靓丽的一家服装店。店最里的柜台前待有一位女性——小镇上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奥蕾莉亚。
“呵,也算是稀客了啊,敬爱的塞维尔先生,近日可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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