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纪元2077年。
位在泛大陆西部的大国——圣罗兰帝国。
面向其帝都阿伽隆的大街之处,有一间以行商者与冒险者之类的莽夫为主要客群的小旅馆〖欧若拉〗。
那是一间一楼兼作酒吧的平凡旅馆。
那里有一名五岁小男孩墨其淋,双眼正闪烁着光芒,隔着面向大街的窗户看着外头。
“哇哦!好帅气啊!”
身穿闪着银白光辉的铠甲,腰际佩戴着钢铁的长剑,背上背着的也是钢铁的盾牌,胸前则刻印着代表帝国骑士团徽章的双头狮标志。
虽然年纪尚幼的墨其淋不知道,不过骑士们是在征伐了大量出没在国境附近森林的魔物群之后刚刚归来。为了看一眼那些从凯旋门返回帝都的骑士英姿,大街的两侧成列站着许多市民。
〖欧若拉〗前当然也不例外,窗外亦聚集了人群,墨其淋透过人群间隙,勉强窥见骑士们的英姿。
“墨其淋!别偷懒!”
这么怒吼的是这间旅馆的女主人劳拉。
墨其淋一回过头,只见劳拉停下记账的手,正瞪视着他。
“对不起……”
从攀登上的那张牢固是唯一优点的桌子下来,墨其淋便继续擦拭摊在眼前的叉子与汤匙。他用布仔细地擦拭那些因长期使用而失去光泽的餐具。
“擦完之后去打水!今天也忙得要死,可别偷懒呀,你这个吃闲饭的!”
墨其淋是个孤儿。
行商的双亲在将墨其淋托付给好友,也就是这间旅馆主人的那趟旅行途中,遭土匪袭击而辞世。在当今这个时代,这种事不足为奇。
虽然成了孤儿,但幸好在他的双亲出发前,已经支付旅馆相当金额的费用,且正因为无法将好友年仅五岁的孩子赶走,墨其淋才得以留在旅馆工作。
话虽如此,墨其淋完全未受厚待。
和以客人身份住在旅馆时相比,旅馆老板的妻子劳拉态度骤变,恣意使唤墨其淋做事。
在守财奴的劳拉眼中,尚不具劳动力的五岁小孩,不过是个会增加如伙食等各种支出的吃闲饭之人。但即使如此还是没有将他赶出旅馆,或许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因为变成孤儿而失去性命的孩童相当多,也有被奴隶贩子卖掉的小孩。
墨其淋目前的状况,或许在旁人眼中就等同奴隶一般,但尽管只是戋戋之数,这间旅馆的老板至少还是会支付墨其淋薪水。
“劳拉阿姨。”
墨其淋一边擦拭着汤匙,一边怯怯地向劳拉搭话。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骑士呢?”
“什么?成为骑士?”
墨其淋难以忘怀从人群间隙中所见到的骑士英姿,即使畏惧劳拉,仍压抑不住对骑士产生的兴趣。
“要成为骑士,应该的先进这个帝国的学校念书,然后牢记知识与学识,还有武艺和魔法就行了吧?”
“要怎样才能进学校念书呢?”
“努力念书,通过考试之后再缴交学费就可以了。”
“哦……学校啊。”
劳拉停下记账的手一抬起头,就发现墨其淋的双眼闪烁着光芒。
平常墨其淋是一个只会唯命是从,默默做事的冷漠小孩。他会表露出与他年纪相衬的笑容,着实难得。
然而,劳拉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
“你看你,手别停啊,你还得去汲水呢。”
“啊,是……”
“还有,学费可是很贵的。虽然让你住在我们这里,但供你去上学的钱什么的,我们可是半毛都没有喔!”
墨其淋擦完了汤匙,便抱着水桶往公共的水井走去。
对一个五岁的孩童来说,汲水是一件过度劳动的工作。要将放在旅馆后方的水瓶装满,就得来回好几次。
“就是因为你偷懒,时间才会不够。如果到傍晚营业之前水还没打完,就不准你吃饭!”
墨其淋不发一语,从旅馆的后门往外走去。
除了投宿的客人之外,〖欧若拉〗也有提供酒水与餐点给一般客人,因此一接近傍晚时分,一楼的酒馆就会座无虚席。
墨其淋在厨房的洗餐具处洗着盘子,并还在想骑士的事情。
(学校啊……得存多少钱才能进学校呢……)
啪——
“啊……”
他的手一滑,盘子应声破碎。
五岁的小孩边洗碗盘边分心思考其他事情,就会招致如此下场。
“你在干什么!那个盘子的钱可会从你的薪水扣掉喔!”
劳拉的怒骂让墨其淋吓得边瑟缩着身子,边蹲下身收拾碎片。
“墨其淋,怎么了?没受伤吧?”
这间旅馆的老板尤里安,从方才就已察觉墨其淋的心不在焉。
这个好友遗孤的男孩,就其年龄来看,是一个不会说任性话的聪明小孩。
在劳拉眼中,似乎认为这样的墨其淋既冷漠又不可爱,但尽管这个父母才刚过世三个月的小孩是正值最想撒娇、最想玩耍的年纪,他却每天辛勤地劳动着。
老实说,让好友的遗孤从事这般工作,尤里安心感内疚。不过〖欧若拉〗的生意虽说兴隆,但经营状况却称不上宽裕。
再加上劳拉对于尤里安擅自决定收留墨其淋而心生不满,为了能得到劳拉的认同,只好让墨其淋工作。
为此,尤里安平常总是挂心着墨其淋,所以才能察觉到虽是个小孩,但总是专心工作的他,今天却反常地格外魂不守舍。
“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中午我看到骑士们喔。然后问了劳拉阿姨才知道,想成为骑士就需要钱……我想要当骑士。”
“骑士啊……”
只要是男孩,多少都会有一段崇拜骑士的时期。尤里安恐怕也不例外,大概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时期。
“大概会需要多少钱呢……?”
“这个嘛……大概四枚金币左右吧?”
尽管年幼的墨其淋还不会算数,但他总觉得那意味着一笔不小的数目(现在墨其淋每个月的薪水是一枚银币,而一百枚的银币等于一枚金币)。
“骑士啊……我也有段时间非常憧憬骑士呢。”
“尤里安叔叔也是吗?”
“是啊,骑士真的很帅气嘛。我也常拿着剑假扮骑士玩耍呢。”
墨其淋得知尤里安也曾憧憬过骑士,便在脸上浮现笑容。
自从父母去世后,墨其淋鲜少露出那样的表情,这让尤里安看了也不禁展露微笑。
“你看你!又在偷懒了,不让你吃饭喔!”
往厨房探头窥视的劳拉大喊。
“你也是呀!加点的菜积了一堆!别让客人久等啊!”
“喔,好啦。”
两人表情尴尬地再度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
位在旅馆后方,有一间小仓房。
将不怎么使用的那间小仓房改装打造成睡铺,三个月前成了墨其淋的新住所。
深夜十二点左右,结束店内的拾掇与打扫,墨其淋漫长的一日终于结束。
一个五岁的小孩独自待在被黑暗笼罩的小屋内虽然会觉得害怕,但每当工作到精疲力尽的墨其淋,一钻进粗糙简陋的毛毯与床单间之后,总是立刻就进入梦乡。然而,或许是今天中午见到骑士的兴奋使然,此刻他尚未入眠。
(知识与学识是什么?尤里安叔叔说只要锻炼身体就行了。)
虽然不懂艰涩的词汇,但墨其淋认为只要锻炼体魄就可以。
(我要成为一名骑士!首先就来锻炼身体吧。)
这间旅馆也会有冒险者投宿。
墨其淋曾见过他们在清晨跑步、挥剑锻炼的模样。
(明天早上开始,我也要像他们一样努力……)
纵使情绪亢奋,也无法掩饰身体的疲惫。墨其淋终究不敌睡魔的造访,而坠入了梦乡。
翌日起,墨其淋就在旅馆饲养的鸡啼鸣报时前,四周尚被黑暗笼罩的清晨醒来,并每天在附近跑步。他认为汲水也是一种锻炼,于是水桶空的时候也跑步,使用的水桶也比以前大上一圈。
墨其淋如此锻炼之际,起床的劳拉发现水瓶早已装满水而大吃一惊,但由于没有特别不妥,且还可以编排墨其淋再做其他的事,所以也感到开心。
墨其淋也学会用菜刀与刀子削地瓜与红萝卜外皮的方法。
工作量虽然增加,但薪水依旧。
尽管如此,墨其淋没有半句怨言。他在工作中找寻锻炼的机会,进而完成那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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