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田壮驾船离开,就一个劲地往前划,没费多大功夫就回到归云庄,将萧老邀请五位小友来庄上用午膳的事儿向萧夫人比划了一通。萧夫人会意后,心里很是奇怪,自家老爷回到这太湖边两年不到,每日除了出舟游湖,就是在书房里看书、画画,没听说走访亲友,更谈不上结交什么青年才俊了。今天一来就五个少年,似乎不合常理,但仔细想想,老爷不是个随便的人,难道是奔着自家宝贝女儿来的。想到这,不禁心头一宽,喜从心起,赶忙唤来女儿,忙着准备午膳去了。
箫石六人话别蔡氏夫妇,一路走着,一路说着,欢言笑语从未间断。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刚转过去一个弯坳口,萧老就指着前面的一处庄园说道:“哎,终于是要到了。”
小友们随着老者指头往下望去,一座面朝西北的庄园铺落眼前,不大不小,布罗有序,一眼看过,极为清爽。
白色的围墙犹如一条四方的飘带将那一片楼阁池塘、花草树木、草场路径团团围住,一座秀起四角飞檐的门坊间落在西北方向的围墙正中,面朝太湖。门坊往内一丈来远处,一堵直立的石墙挡在楼阁与门坊间,上面好像镌刻着一个极大的‘福’字。门坊外是一大块长方形的平整的场地,场地全由青石铺砌。场地前边是一片的荷塘,直连太湖水面。田壮正静候在门坊外边旁。
六人歇住了欢言笑语,赶起脚步,朝着庄子快步走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六人四马就来到庄园东面的围墙边,王猛将马系在墙边的大柳树下,牵着王珂,随着萧老往庄子的大门口走去。
田壮一看到萧老引着五位小友到来,脸上欢喜跃跳,热情非常。小友们一一跟他打过招呼后,萧老对他说了几句,他就给王猛他们的马儿准备草料去了。
王猛在大门口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门坊上‘归云山庄’四个镌秀俊美的大字,情不自禁地念起父亲常念的那四句诗来:“归来看云大雁飞,大雁无声听乡音。乡音甜甜心窃喜,鱼戏荷塘人戏鱼。”
萧老一听,心中欢喜万分,张口就道:“好啊!我这‘归云庄’终于名落有句了。好!”话一说完,立马兴致勃勃地往庄内走去,口中喜意洋洋地大声喊道:“夫人,芸儿,我回来了。”
王珂一看,老先生怎的一下变的这么高兴,好像捡到了宝贝似的,心里极为纳闷,很是不解,顺手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小声说道:“哥,老先生怎么回事啊?”
王猛对着她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可还记得爹爹那首‘鸿雁归’?”
“我那记得,好像是那次他跟你师父从西北回来,喝下妈妈给他炖的一碗莲子羹后,回书房作了一手诗来着,妈妈说那诗好,我只看了一下眼,没在意。”王珂一头雾水,心想,萧老这么高兴,跟那诗有什么关系啊。
王猛看到妹妹一头雾水的模样甚是可爱,于是对着她向‘归云山庄’四字匾额指了指,然后说道:“这‘归’是山庄的本义,何为‘归’啊,回来不,跟想要的东西待在一起。”说完就牵着王珂的手跟在他们几人的后面,跨过大门,走了进去。
走到石墙边,王猛正准备继续往里走,却被王珂给拉了回来。原来王珂看到有一条小水流从‘福’字上的那个‘田’字中间的一个微小的洞里流了出来,流进前边一个长着五片荷叶的长条形小池子里,心里很是好奇,于是拉着王猛的手,向那里指了指。
王猛见妹妹如此在意,也就顺便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跟了过去,心里想了想,就当找个乐子吧。王珂平时十分喜欢这些新鲜的玩意儿,一看就能看个老半天,直到弄明白为止。在小池子前走来走去,来回晃个不停,差点把王猛给晃晕了过去。王猛将眼睛往上面瞧了去,看到上面的青石有些潮湿,心想,下面这股水流实在是小的可怜,上面只要做个水池蓄水,水池稍微做大些,加满水后,让它流个一整天是没问题的。想到这里,就对处在懵逼当中的妹妹解说起来,生怕时间用的不好。
正当王珂听得高兴,萧老走了过来,失落着脸色,对着王猛很没礼貌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乐呵!”说完就往里走了去。
王珂一脸的懵逼,找不出个原由来。心想,是你邀请我们到你庄上来玩的,现在我哥陪着我玩的这么快心,你却不乐意了,是何道理!王珂看了看哥哥,王猛看了看妹妹,一脸的雾水,跟在萧老身后,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去。
话说王猛念完他爹写好的‘鸿雁归’,听过后的萧老先生如发现了宝藏一般,心想,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能作出这么人情味十足的诗来,将会是爱家的好男人,那我何不把我那心肝宝贝女儿许配给他,也让她挣份永久的幸福。这想法一出,萧老就急急忙忙冲进房中,唤出妻子,推出女儿,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等在大厅门口,差不多要将那秋水望穿。
谁曾想,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可惜了那萧老先生的一番心思,辛辛苦苦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好男儿,温良玉。王猛陪着妹妹看流水去了。
这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自家女儿见过的的好男儿实在太少了,一见到温良玉公子,那一方坚守了多年的城池瞬间沦陷。看着温良玉那柳叶似的眉毛、水晶般的眼珠、鼻梁如美玉、一张女儿般的四方樱桃小嘴、一副白净嫩滑的皮囊,流水线般的身材,配上一身银白色的长衫,再加上一个渡人渡己的笑容,芳心闹动的少女萧芸没能躲过去,她中招了,顷刻间就被击倒在这太湖才子的‘石榴裙下’,再也不愿爬起身来,那颗懵懵懂懂的少女心彻彻底底被人虏获了去,一声恭喜送给了自己。
那良玉对那萧芸姑娘怎样,只需用良玉留在心头儿的一句话,“哎唷誒,你奶奶个熊,世间竟有这般愿让我心跳的女子,就是让我乖乖地献出心肝儿,我也会毫不犹疑。”
两人一对眼,两片情海波涛高筑,滚滚向前,一个相遇,万花齐放,爱意滔天。几片言语相交,两颗心熔化到了一起,再也不愿分出个彼此。一个想你来嫁,一个愿你来娶。
萧小姐将芳心暗许后,就进得自己闺房来,心儿瘙痒难耐。出得门去见情郎,又怕世人笑她轻狂,只好一个人在闺阁里偷笑暗欢,脚步生莲,跺来跺去。可能是走累了,她坐了下来,把躁动不安的心儿按在纸上,装进笔管中,笑眯眯地幽思起来。只见那清香漫漫,回眸一笑,玉笔生辉,青墨入纸,白嫩的小手在空中晃动几下,洁白的纸张上春潮注满,几行字儿闹腾在春潮间,不停地上下跳动。她满心欢喜,念了出来:“春风拂过玉门窗,双眸游走痴儿乡。相思二缕花坊笑,化作鸳鸯入湖中。”心情那一个澎湃,字儿跃入空中,她惊慌失措,赶忙伸出纤纤玉手,将它握住,放入胸口,生怕风儿将它刮走。字儿好像怕冷,从她胸口钻了进去,蜷缩在她的心房里,时不时吮吸着她的芬芳。她的心儿一惊,就想把它弄出来,却已无能为力。
萧老在前面走着,王猛牵着王珂的手在后面跟着,一小会儿功夫,三人就来到了大厅的饭桌前。
王猛将萧夫人见过,将手拱过,将腰俯过,将“见过夫人”说过。
懂事的承福一见少爷进来,立马起身,喜迎了过来,说道:“少爷,你怎的才来啊!鸡汤我都喝了一碗了。刚才萧小姐来过,你却不在。”
王猛拉着妹妹坐了下来,对着承福道:“好喝吗!好喝你就多喝点。”说完就给妹妹王珂舀了一碗鸡汤,王珂那个会客气,一股脑儿就将鸡汤喝了个精光。王猛问她还要不要,没想到王珂再也不愿理他,夹起一个鸡腿,快速地吃了起来,将快乐全放到了玉齿上。王猛见之,感觉到自己的肚皮正在打着官司,为了做好那个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赶忙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夹起菜来吃,三两下就将那官司平息了下去。
坐在一旁的萧老干着急,一看夫人的脸色,喝上一杯闷酒,跟着吃起菜来,心底全空。
温文尔雅的良玉公子拿过酒壶,高高兴兴地将萧老的杯子加满酒,放下酒壶,提起酒杯,对着萧老欢言道:“伯父,我敬你老一杯。”杯起酒干,好不痛快。
正吃着菜的萧老很是纳闷,心情很是冷淡。这是我家啊!你这是要借我的花献我这尊佛吗!看到站在旁边的妻子满脸欢笑,很是勉强地端起酒杯,看都没看就喝了下去,酒水如老醋,难喝的紧。
王猛吃饭就两个字,‘品’与‘饱’,在家讲‘品’,只因想跟家人借着吃饭那会儿多聊会儿天,在外讲‘饱’,闷声吃,闷声喝,管它好不好,三下五除二,吃饱喝足就行。王猛放下碗筷,看了看妹妹王珂,见她吃的香,也就不作理会。又用眼看了看良玉,见他不仅吃的香,还吃的极为欢愉,好像没吃过好东西似的,于是给良玉的酒杯斟满酒,向他示意了一下。
良玉明白,赶忙端起酒杯,脸挂微笑,对着萧老的酒杯就是一碰,满口说道:“谢谢伯父款待。”
萧老抬起脸来,看着两人满脸微笑,也跟着微微笑了一下,立马挂下笑容,端起酒杯,小声道:“你们这是吃好了?”
王猛微微一笑,说道:“我饱了,他还没有。”
温良玉听他这么一说,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嘴道:“伯母做的饭菜很好吃,叫人怎么吃也吃不饱。”
王猛听过温良玉那两句羞羞的言语,心里为他打抱不平道,你这小子,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手软,干吗不来个无欲则刚呢。
萧老将酒一口喝尽,苦笑道:“好吃就好,来,吃。”说完就夹了一块‘莲子百合炖花鸡’放到温良玉的碗里。
温良玉拿起筷子,看了看碗里的鸡块,看了看萧老,又看了看王猛,不知如何是好,筷子停在鸡块上,微微颤动,好似鸡块很重,手指间的力道不够。
王猛看在心里,说在嘴里:“你要是真心喜欢,就吃下去,要是觉得吃不吃无所谓,那就还回去,免得大家都看不清楚,要是为其他的事犯难,后面还有个‘紫石柳庄’帮你顶住。”王猛说完,就端起酒壶,在萧老的杯子里加满,等待着温良玉的回应。
良玉一听,快速的夹起鸡块,轻轻地放到口中,慢慢地嚼了起来,心底飘香,欢愉一脸。
王猛见此,对着萧老开怀一笑,端起酒杯,欢喜道:“今日幸得老先生款待,我等不知如何回报,特借好酒一杯,以表我等真情,敬老先生!”说完就杯起酒干,微笑满脸,高兴满怀。
萧老本已寂寞的脸蛋立马开上了几朵小花,眉舒眼笑道:“能在水雾中相见,就是有缘,愿这缘分畅行百年。”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尽饮,乐乐一笑。
就在此时,一个琴音从内院传了出来,清雅幽淡,欢愉隐晦,情意满满却又羞怯难当,花海涛涛却又难知深浅。既像歌声,又似苦水,歌唱女儿情,苦探郎君意。
听着,听着,王猛不自觉地跟着琴音唱了起来:“妾本怀春女,春愁不自任。迷魂随凤客,娇思入琴心。意思儿真,心肠儿顺。既怕人不知,又羞他人说。畏君知侬心,复畏知君意。若是情能了,何故借此问。南国红豆生,春来一枝发。愿君悉数采,此物最相思。”
说也奇怪,王猛刚一停下口,琴音也跟着停了下来,再无响动。
听过王猛的歌声,王珂高兴的击起掌来,笑意满满道:“哥,你唱的真好,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王猛在王珂的头发上拂了拂,微笑道:“不是我唱的好,是里面那位姐姐的琴弹得好。琴如身,音如心,里面那位姐姐能做到身心合一了,琴音自然好听,我只是代她说话罢了。”
王珂一脸的不解,两眼的无辜,因她不懂琴。
王猛说完,就将眼睛放在温良玉身上。只见他欢心愉悦全跃于脸,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往里走的门槛,好似只差一步就能跨越过去,就差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好兄弟王猛在,门当户对就不需要了。
近十年的风雨情义,彼此心知。王猛拿起酒壶,将温良玉跟萧老的酒杯加满后,又往自己的酒杯加满酒,放下酒壶,举起酒杯,对着萧老道:“我俩后天就得陪同郡守廉大人进京,口说是陪同,实则是想到京城搏一方天地。我等虽无能经天纬地之能,但也想护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不然的话,就对不住这十几年的勤学苦读、劳苦奔波了。”
萧老一听,笑了笑,语重心长道:“男儿有志本是好事,但这年头似有些非人所愿,博取功名也不一定是好事。”
王猛知萧老心意,等他落下话语,立刻就退下了笑容,一身正气满注于嘴角,朗朗说道:“我俩心愿,出则为民,入则为家。虽现下,天有些阴晴不定,时没来运未转,但为国为民是男儿的本职。正所谓,天不就我我就天,时不待我我待时。”
萧老一听,钦敬之意油然而生,没想到他俩竟有如此胸怀,差点就看走眼了。还好女儿眼毒,一眼就将温良玉这小子给看了个对穿。想到此,笑容渐渐地往脸上浓了上去,觉得够了后,言真语诚道:“两位小友竟有如此胸怀,敢叫老朽身感惭愧,愿上天眷顾,保佑两位小友少灾少难。”
王猛端起酒杯,对着萧老欢言道:“今日能在雾中饮酒赏景,是莫大的缘分,为此缘分干上一杯,何如?”
萧老高兴道:“来,干。”三人共同举杯,相互一碰,一饮而尽。
王猛放下杯子,看了看温良玉,向着萧老微笑道:“萧叔,男女之事,一般见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见钟情,还能修成正果者,万分有一。我家兄长现无父母在世,我之父母却一直视他为子。若是小姐愿相信我家哥哥是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我愿求告父母,明日携同媒人前来求亲,不知叔叔跟夫人意下如何?”
现今世道有些是非难分,祸福难料,萧老原本想自家女儿找个能快乐过日子的富散闲人,不料二人醉心于自己的远大抱负,但风骨却已高于常人,要是上天真能眷顾一二,或许真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也未可知,不如交给女儿自己选,郎君自己选,冷暖各自知。想到这里,萧老言语恳诚道:“此事我还真不愿做主,耐心等待片刻。”说完,就携着夫人往客厅后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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