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紫涵瞅了眼，山上透着火光，隐隐传来喊叫声，她了然收回目光。
“一定是衡芝师姐。”
“衡师姐？”
时紫涵看女孩面露惑色，伸出手，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捏，没等她反映过来，接着说了下去。
“衡师姐是门派仅有的铸剑师，年纪本就不大，为了打铁，整日与窑火为伴，郭长老看她可怜，下山时，总会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给她。”
执法长老？巫山蝶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做事从来一板一眼的长老竟然也有这样温柔一面。
“一来一往，衡师姐反而对这些小玩意来了兴趣，有空时总会自己捣鼓着些玩意。”
“这不是很好嘛？”
铸剑本就枯燥，能在闲暇中有些自己的乐趣，也是极好。
“要只是这样，当然不错。可自长老带了一次炮仗后，衡师姐不知怎么迷上了火药，整日在山上轰轰炸炸，直到掌门亲自出面，才制止了她。”
巫山蝶有些错愕，没想到衡师姐会如此淘气。
“师姐前两年明明已经消停了，不知为何今日又弄出这么大动静。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大人们都会解决的不是吗？”
她伸出手，眼中映照出灯火中的风华少年。
“来，随师姐吃酒去。”
但新来的老板拒绝了她，无论她怎么死缠烂打，都不愿将酒卖给她，嘴里还嘟囔着。
“上一个人就是将酒卖给孩子，被官府带走了。”
时紫涵气急，“我就看起来那么小？”
老板又瞧了一眼她，抱着酒坛，甩甩头。
“不卖。”
女孩狠狠拍了下桌子，箸筒震了一下，筷子在边缘转了一圈，才堪堪没有掉出来。
“哼，又不是就你一家有酒。”
她转身，正欲离开，几个大汉挡住了去处。
左边较壮的男子开口道，“姑娘，你要酒的话，我这有，只要陪兄弟们喝俩杯。”
女孩心中不由一喜，这不正是话本中经常出现的英雄救美的经典桥段，她伸手去抓剑，却握了个空，才想起剑出门前，被她嫌麻烦的丢在房中，并未带出。
她身后的人儿先动了，向前走了一步，将女孩护在身后。
“滚。”
那流氓见女孩被推至背后，走上来一位白面书生，闭着眼，一身青袍，不由蹙了蹙眉。
那偏瘦小的无赖见她出言不逊，不由骂道。
“我大哥可是后天高手，有朝一日，必然能冲击先天，能看上她，是八辈子都享不来的福，你这厮，莫要不识好歹。”
时紫涵幽幽道，“那你嫁给他啊。”
那无赖脸色涨红，又急又怒，正欲动手。
没想到，那少年更迅速，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筷子就搭在他脖颈下。
无赖没能停住，竟被扎出了血。
那壮汉不由眼睛一凝，青年动作太快，连他都没看清，心里猛地掀起惊涛骇浪，这人竟是先天高手。
“够了。”
他伸出手，抱了拳。
“是我给前辈赔个不是。”
他将那蠢材的头按着，鞠了一躬，带着那声旁从未开口的黑衣男子一同离开了。
没走多远，他又狠狠拍了那瘦子的头。
“叫你瞎惹事，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那流氓心想，这不老大你招惹的嘛，但嘴里还是连连应道。
“师兄说的对，师兄说的对。”
壮汉又抬头看了一眼酒楼。
这么年轻的先天高手。
哼，梨花宫。
“喂，就这么放他走了啦？”她有些不满的戳了戳巫山蝶的后背，“这不狠狠敲一笔。”
女孩有些无奈，“走都走了。”
时紫涵嘟着嘴，“不过，小蝶什么时候已经是先天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就前几天。”
师姐垫起脚，拍了拍她的肩，“走，我们去下一家。”
老板终究还是给了她们酒。
看着眼前两个不大的女孩们，心道真是走了眼。连声赔笑，忍着肉痛，示意今晚的酒都由他请了。
他们这些商人本就得讨好这些武者，更何况自己还得靠他们吃饭。
时紫涵抱着酒缸，眉眼弯弯，几乎将半个身子伸进了酒坛。
“喂，师姐。”
巫山蝶听见右边传来咕噜噜的喝酒声，伸手，将女孩从罐子里拉了出来。女孩明显醉了，媚眼如丝，双颊绯红。
“喂，小蝶，”女孩打了个酒嗝，“你说…”
听出女孩已经醉了，巫山蝶也没阻止，听着她说下去，等了半天，却只听见女孩平稳的呼吸声。
居然睡着了。
她悄然靠近女孩，闻到了刺鼻的酒味，不禁掩住了鼻口。却没看见，桌上的女孩眸光熠熠，笑眼盈盈。
梨花宫上火光升起，漫天星光照映在她身上，不由看直了眼。
巫山蝶背着女孩，离开了酒庄，走了一会，忽地感觉背后女孩抖动了一下，“师姐，你醒了？”
时紫涵不好意思说被女孩的骨头咯的难受，只点点头，应道。
“醒了。”
“不过，小蝶，你是怎么走过来的，难道你看的见了？”她问出一路来的困惑。
很快否定了她的猜想，女孩依旧闭着眼，不似恢复视力的样子。
女孩声音有些害羞，“只是依靠记忆和内力外放勉强走几步罢了。”
时紫涵知道她在撒谎，突然间意识到，女孩不再需要依靠她了，转过身去，心里空落落的。
背后一只素手，倏地拉住了她。
见女孩怔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她的声音带上了困惑，“师姐？”
反手牵住她，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走吧。”
时紫涵还是被抓住了。
郭淳瞪着女孩，横眉怒目，“你是否还有同伙。”
“没有。”
执法长老直勾勾看了好一会，确认她没说谎，才收回视线。
“这事就不告诉你师傅了，不过，”女孩刚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将门中法规誊抄三遍，明日在我上课前交过来。”
“明日课前？”
抄三遍，那今晚不用睡了。
“再说就抄四遍。”
时紫涵连忙噤了声，小心翼翼的问。
“那我走了？”
“滚吧。”
望着空无一人的石道上，他想，衡芝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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