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呼呼作响，女孩抓紧身上的衣服，哆哆嗦嗦的走在冷风中。风吹过，顺着衣袖，将她的衣服吹得鼓鼓的。
好冷。
她在通红的小手上吹了吹，待手掌再次感受到温度，才抓着那巨大的衣袍，继续朝着风中走去。
肚子空空的，她隔着衣服用手在肚子边摸了摸。
咕，它发出了小声的抗议。
已经很久没进食了，她又想起了两天前的包子，热热的，很好吃。虽然混杂着地面的臭水，但她一点也不嫌脏，一点点小心的嚼食着。
四周的铁门紧紧地闭合着，她也不停留，拖着着脚，一步步往前。
忽的踉跄了一下，原是踩到了水洼，险点摔倒。
似是有什么滚至脚边，她眼前一亮，惊喜的捡起来，雪白的馒头上带着些许砂石，女孩看了眼刚刚关上的房门，对着它鞠了一躬。
如若珍宝的捧在手中，轻轻掸去上面的碎屑，心满意足的放进嘴中。
干干的，甜甜的，顺着喉咙，流到她的心中。
这个世间还有好人的。
临走前，她对着门，又深深的鞠了一躬，才抱紧衣袖，走进夜色之中。
门前，孩子有些赌气的拉着父亲的手，“爹，爹，为什么要把馒头给他啊。”
男人站在窗口，摸着他的头，沉默着。
谁也不能料到明天是否还能活着，能帮一人是一人。
雨淅淅的落下。
离家中还是有些距离，她迈开脚，大步奔跑起来，总角随着上下微微跳动着，调皮的青丝顺着风，在耳边飘荡着。
远远望见了草屋，连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只是几下就跑进了草屋。
屋内漏了个小洞，呼呼向里灌着冷风，屋外也忽的下起了暴雨，她只得蜷缩着身子，努力躲在风吹不到的角落。
没多久，地上传来轻轻的抽搭着，声音被盖着，消失在雨里。
雨过天晴，阳光正好。
光线照射下来，让人暖暖的。
清风拂过，吹去了女孩脸上的泪珠，她的眼闭着，那开裂的嘴唇浅浅勾起，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一日。
村落中来了个陌生人，他只剩独臂，血红的宝剑持在右手，鲜血顺着淌下，哒哒落在地上。
在村中询问了一阵，终是确定了目标，往着无人的角落走去。
平原中，只剩一座茅草屋，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
他一转眼，就与草屋外的女孩对上了视野，女孩疑惑的凝望了许久，才认出了他。
“师傅？”
女孩的声音沙哑，不复从前般似水如歌，让他的心不由一颤。
他温柔地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抱住眼前的可怜人儿。
她注意到了什么，盯着男人空荡荡的左臂，面露哀伤。
“您的手臂？”
摆了摆手，他表示并不在意，只是抓着女孩的
“山蝶，你得跟我走。”
女孩却是不肯，她盯着面前的男人，告诉他。
“爹在这里，娘也在这里，我也要在这里。”
男人却忽的强硬起来，单手拎起女孩，一步步朝着村外走去，小孩在他身上无力的拍打着，嘴里喊着。
“爹死了，娘也死了，我也要死在这里。”
男人落着步子，低着头，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清楚。
“我没有人要了。”
他震了一下，依旧没停下脚，“你还有师傅。”
大步走着，几乎奔跑了起来，他想要赶快离开这个村子。
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伸出手，拦住了去处。
“穆巨，她不能走。”
“花乐咏答应过我的。”
“那是他，”他笑了笑，嘴边的讥讽像是在嘲笑他的幼稚，“而我没答应过。”
“万正平，你当真要逼我？”
“逼你？”他的嘴角又咧开了些，“你也配？”
男人将巫山蝶轻轻放下，护在身后，仅剩的一只手拔出长剑，告诫背后的女孩，“待会你千万别睁眼。”
他撕下一块破布丢给女孩，确认女孩绑上后，才转过身，指着万正平。
“来战。”
说完就挥刀向前。
巫山蝶听着远处刀剑相错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拉开了布，望了一眼。
只是一眼，她就再也移步开视野。
一人白衣，宛若仙人。一人黑衣，好似邪魔。
她痴痴的望着，想着或许有这种力量，自己就能拯救父母。
余光中一阵蓝光闪过，天地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她揉了揉眼，手上湿漉漉的，带着些许腥味。
她忍不出向前探了探，却不小心撞上石子，摔了一跤，努力睁大眼，可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
“正平！你怎么敢弄瞎她的眼？”
哦，原来是瞎了，怪不得看不见了，她倒也不恐惧，坐在地上，听着远处的声音，想象着他们战斗的样子。
声音猛的消失，沉重的脚步缓缓走进。
“师傅，是你吗？”
男子低低应了一声，牵住她的手，勉力提起身子，将她带了出去。
没走多远，陡然男人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叶片上。
虽然目不能视，但她莫名能感觉到身边男人不断流逝的生命。
“师傅，师傅。”
她焦急的唤着。
男人望着她焦急的模样，柔着声，将玉佩交到她的手里，“拿着这个，去梨花宫，以后你的名字就叫戚合了。”
“戚合？”她不太明白。
“我不要。”
“山蝶，你早已不是那南望府的掌上明珠了。”他又轻轻的咳了两声，“乖乖地，听我的好吗？”
女孩抓着他的手，想了许久，才缓缓而又沉重的点了下头。
见女孩答应，他倒也松了口气。
“跟着它，它会带你去梨花宫的。”
将手递上，掌心握着的是如铁般的质感，她轻轻捏了捏，发觉真是个铁人。
女孩听出他的道别之意，她忍着悲伤。
“您也不会回来了，是吗？”
男人有些惊讶女孩的敏锐，还是没说实话。
“你们先走，我自会跟上。”
说完，便指挥着铁偶带她离开，没走出几步，就听背后重物落地的声音。
女孩被牵着，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落下，她终于明白了。
爹娘没了，师傅也没了。
她又成为没人要的孤儿。
前世今生，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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