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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

摸鱼

少女的嘴唇微微地张开了,颤抖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夕雨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以说,夕雨同学,不要再逃避下去了。”

学姐的声音,带着我所不能理解的情感回荡在我的耳边。

“你想要得到的答案,你想要了结的心愿,就在这里啊。”

死一般的寂静。我们几人一动不动地,就像夜晚伫立的雕像一般。学姐也同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似乎快要哭出来的少女。夕雨无力地倒在春臣的怀中,眼中汇聚着泪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瘦弱的少女身上。她的双眸已经不再那么空洞了,脸庞上痛苦的表情显示出了她内心巨大的动摇。

“我……”

终于,颤抖的带有哭腔的声音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我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看着不远处的夕雨小声地说出了第一个字,紧闭着的门敞开了一丝缝隙。

“我……”

夕雨的身体坐了起来,似是在看学姐又像是在发愣地看着前方,小心地说道。双手死死地捏住衣角,少女的表情让人心碎。我的心跳变得更快了,是时候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将一切我的想法都表达出来。还是有些犹豫,我坐了起来,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友人,迟迟无法说出口来。

“姐姐。”

突然响起的井上春臣的声音让我吃惊地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少年。夕雨应该也很吃惊吧,她偏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弟弟。春臣则静静地凝视着少女,即使眼镜稍稍有些滑落,他也丝毫没有去理会,只是双手搂得更紧了。

“臣……?”

姐姐,我其实一直都后悔,当初在医院做出那样的举动。带着痛苦的表情,春臣却选择直视着少女的目光,平缓地讲述着。“原先的我一直恨着你们所有人,一直认为我自己是最痛苦的人,却完全忽略了姐姐的感受。我没有想到那对姐姐造成的伤害是更为严重的,我没有想到你会那样的痛苦。对不起,我不该用那样的态度的。”

少女看着述说着的少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涌出,滑过脸庞。她抓着衣服的手更加用力了,不停地颤抖着,几次想要发出声音却又发不出来。

“后来,我一直想要回家看你,想要道歉,但爷爷奶奶不让我去。再后来,我……”

少年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他猛地把头扭向一边,拼命地忍着泪水,平复着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当他终于把激动的情绪平复下去后,春臣再度看向怀中的少女,双眼中多出了一份坚定。

“姐姐,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恨过你,以后也会是。”

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的心声。

“臣……真的吗……”

“是真的呢,姐姐。”

春臣看着动摇的少女,微笑着点点头。随后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我。

“朝木同学一定也有很多话想要说出来吧?”

夕雨的身体明显地僵了僵,但最终她还是转过头来,凝视着我。我平复着紧张的情绪,尝试着露出一个尽可能正常的微笑,点了点头。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既然都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我做了个深呼吸,直视着少女的眼眸。

“夕雨,我一直都把你看作我的好朋友,那天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大概是由于紧张吧,我的口气生硬的不得了,声音也有些颤抖。但我已无暇顾及这些身外之物,急切地说道。

“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而后来的相处更是证明了这一点。美丽又优秀,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呢?我很想了解,很想帮助你走出这痛苦。但是,当时的我那所谓的帮助只是我自己的自我满足罢了。自以为这样做是正确的,正是我的过错把我们两人都困在了幻境中。对不起。”

“而到了后来,我渐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和你变的和以前所不同的感情的时候,我突然就感到了害怕,害怕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的世界就不会前进。我突然感到了压抑感和束缚感,渐渐地把你我相处的时光看作是一种煎熬。所以,我最后逃避了。”

“我也很后悔,为什么当时不去尝试着去了解你的过去,为什么不能早点知道你的全部痛苦。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单凭道歉解决不了什么,但我仍要向你道歉。”我凝视着少女的双眼,鼓足勇气继续说了下去。“我……我一直在尝试着去做一个倾听者,我也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好朋友。我……抱歉。”

啊,终于说出来了。我不顾已经湿润的眼角,努力地微笑着。

“小朝……”

“夕雨,谢谢你能听完我说的话。如果不说的话,可能我就会这样一直痛苦下去吧。”

一次次地在深夜中因噩梦而惊醒,这一次的痛苦,那一次的痛苦……而如今,我终于迈向了自我救赎的第一步。我想笑,却只能无力地咧咧嘴。

“小朝……原来你……并没有抛弃我啊……”

夕雨的泪水无法止住般地落下,她突然像是解脱了一般地,完全卸下了假面地笑了起来。她欣喜地看着我,双手捂住了嘴巴,泪水却簌簌地流出,滴落在草地上。她闭上双眼,终于呜咽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黑暗与痛苦,就算是流泪也在微笑着的夕雨,终于真正地哭了起来。我死死地抓住手心里的草,抑制住想要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

学姐仍然站在原地,她的眼圈也有些发红。紧紧地抱着少女的春臣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声地抽泣着。

“小……小朝,臣……我、我好高兴……”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着的夕雨断断续续地说着。

“谢谢……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想要了结的愿望……”

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从我的眼眶中流出,温热的液体滑过脸庞,带来了奇妙的感觉。我咬着牙,偏过头去,努力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我现在,真的好后悔……”

少女终于无法再说下去了,她猛地把脸庞埋入春臣的胸前,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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