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这是哪里？”
陌月笙捂着额头，满脸警惕地看着眼前冰封着的，容貌和她一样的少女。
“陌月笙”还是浅浅笑着，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个陌月笙，轻轻地说:
“你把手放在这面冰块上，就能知道你问的答案。不过……”
“陌月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悲伤，目光中的温柔也变成了爱怜和愧疚:
“到那时候，你现在所有的生活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要去背负那些曾经遗落地感情，拾起那属于曾经的痛苦。你或许会生不如死，余生都将为此挣扎，请先做好选择吧……”
然而，“陌月笙”的话还没说完，陌月笙已经直接把手放到了冰块上，与此同时，她冰寒而坚定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我要知道一切的答案，不管那些秘密是什么，如何痛苦也好……我不想，当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
她的话语落下。
冰块中的“陌月笙”也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低声喃语了一句:
“真不愧，是我的选择呢……”
于是，她化为碎碎散散的光点，从冰块中窜出，涌入了陌月笙的额头。
随后，陌月笙就开始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记忆……那是……她所遗忘的曾经。
————
那时候是秋暮的季节啊。
陌家的族长，也就是两人的父亲，为两人请来了教书的先生。
那个先生大概有四五十岁，在陌家地后院为两个只有七岁的孩子上课。
那是陌月笙和陌星璃第一次解除陌家人和亲戚以外的人。
兄妹两个人坐在一起，陌月笙抓着陌星璃的手臂，坐在一边靠着他的肩膀，什么也不说。
陌星璃则看起来活泼很多，问了那个先生很多的知识，但大都是一些关于国家或者九州大陆的形势的。
那个先生也不过是一名好运中举的秀才，怎么可能懂太多的东西？就只是教了陌星璃一些很浅显的道理和格局。
大概个十几次之后。
陌星璃似乎就对这个先生感到了失望。
在一个下午，他告知了父亲他已经不能那个先生那里学到东西了。于是当时的陌家族长就辞去了那个先生的职业。
可过了几天。
陌星璃又在家里的庭院发现了那个教书先生。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那个教书先生在看见陌星璃……不，是他身边的陌月笙的时候，眼里立刻泛起了凶狠的光。
陌月笙那时候还没看懂怎么回事，陌星璃却隐隐猜到了这个人想干什么了。
现在跑是肯定不行的，院落也比较偏僻，这个点仆人大部分都去午休了，所以大声叫也不会有什么用。
他把陌月笙护在身后，眼神死死地看着那个所谓的教书先生。
只见他似乎犹豫了一会，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质的类似小木鱼的玩意，然后挤着笑走了过来:
“少爷，小姐……可算让我找到你们了，我在外面找了很久，才找了个还算不错的玩意，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想送给你们。”
“毕竟你们是我教的第一任学生，我还是很喜欢的。”
他这样说着，陌星璃却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在陌月笙身上。
后面的事其实夜很简单了。
无非是那个秀才其实被当时虽然才七岁，但已经是容颜初现的陌月笙吸引了，再加上本身已经身欠巨债，就想着要骗走陌月笙，然后逃离这个地方。
然后就是陌星璃想和对面推延，等着陌家人到来，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个教书先生被拖延地恼羞成怒，想要强行掠夺陌月笙。
当时陌星璃死死抱住陌月笙，把她压在身下，背上承受着那个人的拳打脚踢。
“没事的哟，笙笙不怕，哥哥会保护你的。永远都会……”
即使在那样的处境，他紧紧地抱着陌月笙，温柔地安慰着她。
好在附近有仆人偶然路过，发现了这一幕，救下了陌月笙和陌星璃，把那个人交给了陌家的族长。
两人的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把那个人活生生折磨到死，同时也加大了对陌星璃和陌月笙的保护。
也是在那以后，陌月笙终年都有了戴面纱的习惯……
那一天的傍晚昏暗，陌月笙在床边死死地搂住了陌星璃，婴儿肥的脸蛋上布满了泪珠。
嘴里一遍遍地不断喊着哥哥。
声音嘶哑……
陌星璃只是也抱着陌月笙，在那时传过落叶的光线中，轻轻地念:
“嗯，哥哥在……”
…………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差点失去他的痛苦，于是心底早已种下的种子开始发芽】
【爱早已不是偶然】
【在起初便已萌生】
陌月笙呆呆的看完这一段回忆，她的声音也开始响起在脑海之中。
与此同时，本来这段模糊的记忆也变得清晰。
她感觉……心里，有什么在一点点涌出。
感情在悄悄重生，某个答案，正在慢慢浮现。
………………
陌家被屠。
肆虐的业火燃烧在巨大的宅邸。
那一年，她和他都是十岁。
父母把他们藏在了卧室书架后很小的密室里面，温柔地抱过了他们之后，就坚定走了出去。
在那一片狭小而黑暗的密室之中。
陌星璃把陌月笙搂在怀中，承受着不弱于她的悲伤的同时，还轻轻揉着她的头。
轻声告诉她:
“不怕……”
………………
【那是曾经的结束，也是我与她的开始】
【父母被悬挂在大门的头颅】
【他悲伤落寞的眼神】
【以及跪在大门前，含泪发出的誓言】
【好好活着，还有……照顾笙笙】
陌月笙怔怔地看着那些画面，那些沉睡的感情都开始苏醒。
不觉中，有什么开始从眼角滑落。
………………
风与雪。
他在寒冬中蹒跚着步伐，背上还背着那个已经发烧昏迷的小女孩。
但他眼神坚定，即使双脚早已失去感觉，连开始都疼痛与麻木都已经感觉不到。
他的白衣早已破破烂烂，脸上冻得裂开了很多道血淋淋的口子。
甚至连视觉都是迷糊起来。
但是，不能停止。
笙笙还在背上。
父母的仇还没有报。
所以他小小的脚步，一路蔓延到了很远很远的无垠宗……
………………
【那一年他十岁】
【在别的孩子都在父母的庇护下安然享乐的年华】
【一个人，背着那个没用的我】
【走过了风雪兼程……】
陌月笙本来只是隐隐滑落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汹涌，无法停止。
哽咽着，泪眼朦胧。
那些记忆都回来了啊……
………………
“哥哥……”
“笙笙，怎么啦？”
“……哥哥……不要管笙笙了……”
“……”
“如果……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连累着哥哥……一起死的……”
“……”
“哥哥……放下笙笙吧……”
是在那一场稍微小了一点的风雪中呢？
她隐隐恢复了一点意识，沙哑着喉咙，对着那个背着他的背影说道。
“不要……”
他却在那时倔强地说。
“笨蛋哥哥……笙笙，会连累哥哥的……”
“那也不要……”
“哥哥会……一起死……”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哥哥……”
“哥哥答应过爹娘，会照顾好笙笙，就算我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你是世界上最笨的哥哥……”
“是啊……所以估计要笙笙照顾我一辈子了……哥哥没有笙笙的话，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哥哥……嗯，笙笙会照顾哥哥一辈子的……”
“……嗯，那说好了，不许食言……笙笙要是以后嫌弃哥哥，那就是大骗子！”
“……笙笙才不会是骗子……笙笙，会陪哥哥一辈子的……因为……”
“因为什么？”
“……”
背上的小女孩似乎又陷入了昏迷。
走着的小男孩温柔地笑了笑。
然后轻轻地说道:
“笙笙，那就说好了，你可是要照顾哥哥一辈子了啊……”
“等到你好了，来年秋天，我们再一起，去看一次梧桐吧……”
他的声音，逐渐消散在呼啸的风里。
………………
【是啊，这是我欠他的……】
【我是个骗子，没有遵守当初和他的约定……】
【明明说好，要照顾他一辈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哥哥……”
陌月笙此刻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笙笙骗你了……
为什么会忘记啊……哥哥……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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