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贰·【Win Win】
“谈笑.......你什么意思？不会真的相信了？那是演技，演技啦——”
她假装捧着肚子，如同背稿般笑了两声，
呈出了那不该属于她的沉重而悲伤的表情。
“我无法欺骗你。”
那表情中没有恋慕，也没有畏惧，
更没有对命运的无奈与叹息，冰冷而沉重，美丽而扭曲。
“回国之后，你第一次看我的稿子便知道那是在骗人了，
这些年做我的同伙，做我的共犯，真是辛苦你了。”
她从讲台上跳下来，站着，恍惚着，不知所措，
两手抱在胸前，尽力压抑着语调中的不自然。
“这事我分内的事啊，国王大小姐，
既然我接受了这个工作，当然就得去完成他，这是没有选择权的。”
“我和你仅仅是工作的关系吗？Hf，我是有哪里不好吗？有哪里不行吗？”
恍惚的神情，没有血色的冰冷的脸颊，这位捂着胸口的少女。
黑色及腰的长发适当修剪整理过，但却没有过多的修饰，
而那精致的小小发卡，高贵中不失可爱。
“那里不行？”
Hf连看都没看，不如说，
从两人相遇那时开始，Hf的眼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超过那最短暂的一瞬间。
而如今也一样，他没有转过头去，背对着K在黑板上下了最后的结论。
“就是这里不行。”
因为那一切都是骗人的。
无论在什么地方，K都开心不起来，
听到趣闻会笑，见了杰作会感动，但最关键的东西一直缺失着。
归属感——虽然这些年在簇拥与诚心的帮助中一帆风顺地走过，
但K的心里仍没个底。
不如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些什么，
K已经忘记了大多数曾经发生的事........
亦或是没有忘记，只是单凭自己一个人实在无法去追忆，
又或者是不愿去无意义地回忆起那些无意义的琐事。
与K的学习能力无关，值得交心的人在K的身边一个也没有，
值得回忆的事一件也没有......
若是孤身一人去了陌生的城市，断绝了周边一切的联系，
在被人提起前，或是需要用到前，恐怕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前方的路虚无缥缈，身后的路支离破碎，这些年来K举步维艰，
只有脚下这一小块踏足之地是真实的，是自己相信的确存在的.......
于是K再也踏不出任何一步了。
那是交谈后不久，K告别了还打算在校内多留的Hf，
由于两人本就是每周相见的旧识，双方都没有在一起吃晚饭的打算。
K再也没去过聊天室，对她来讲那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就算某个人回来了，那也是背叛者，而Hf，实际也是现实中最亲密的人。
不如说自那以后，K便很少在网上闲聊，这份空虚已被现实填充，
K虽然怪异，但却不如Hf那般异于常人，本质还是在追求人生的幸福。
对K来讲，与Hf组建家庭共度一生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但现在的Hf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是远远不能做到的。
若Hf有欲望，那这个世界便无法满足他，
若是他亲自执笔，再借着家中财力名望来起步，
不但能成为传统的继承者，也能成为新的开创者......
年过中旬的人会看，青春年少的人也会看，
但那是不正确的，
他写的东西是能得到承认的最不应该被世人所承认的真实存在的怪异。
“Hf，的确你比我更加优秀啦，但让你帮忙仅此一次，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那是一次网络征文赛，K暂时没有存稿而请Hf帮忙，
若不是因种种内幕必须参加，一定会彻底无视掉。
一半是因为兴趣，一半是为了刁难Hf，
总之事态朝着她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Hf按照她的要求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一部中长篇小说。
而那也是K第一次看见Hf写东西.......
与其说是作家，不如说是欺诈师的她，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怪物。
“没时间我也会挤出时间，情愿粗制滥造败坏名声，放对方鸽子也不会拜托你。”
那次网络征文赛，她是内定的第二，却无论是人气还是评价都超越了第一名，
所幸这件事很快平息了下来，并没有狂热的粉丝闹事。
“我写的是没有意义的、欺骗他人的东西没错.......
但你写的是腐化人心的东西，这已经不再是小说了。”
“这种书，一生只写一本就够了，可你却能这么轻描淡写地随意写出.......”
那本书自然也成了“最和她的作品接近却又最为遥远”的存在。
那是她的心病，尤其是忘不了Hf那几天的状态，无比的正常，
看不出有任何大的情绪波动，也看不到一个从事写作行业的人该有的神情。
她一直认为Hf身上有异于常人的才能，不同于她这“被包装成天才的常人”，
那在她的心中是真正的才能，是一头在暗处蠕动的怪物，
是隐藏在那外表下最奇异，最绮丽，最诡秘的存在，
是无法用今世的认知来解释的。
Hf是天才，是没有被命运打败的从未被称之为天才的天才，
是不愿向命运屈服，成为了平凡人的天才。
这种什么都有独到见解，什么都能快速吸收，感情性格异于常人的天才.......
若是内心有了欲望，这个城市无法满足他，
这个职位无法满足他，这个世界也无法满足他
——他会死，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不可磨灭的改变，若是好好应到也罢........
但已经是这样了，现在的Hf不能被拯救，也不会去拯救任何人，
属于他的那份救赎也永远不会存在。
“Hf........”
那是那天教室的终末，Hf正打算多留几时，而King已扶门备出。
“这么久一直想问，你有喜欢过我吗？”
面对这突然的质问，没有任何铺垫的质问，
一般的人大概会被吓到吧，会真正地有这么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吧，
但他明显没有被吓到，正常的思考，正常地停顿后清清嗓子用最具磁性的嗓音说
“喜欢，当然喜欢，现在也是，过去也是，将来也是，生来便喜欢。”
他的心没有丝毫的悸动。
Hf大概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亦或是懂得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King笑了笑，并没有收回那个平生最愚蠢的问题，轻轻的离去了。
接下来.......Hf并没有把这三个字说出口。
接下来，他擦干净了板书，将最悲哀，最绝望，最能让人接受的内容写了上去。
“关键在于引导出他人内心的黑暗。”
这是某次在咖啡厅的闲聊中，Hf告诉King的。
“或是创造出新的黑暗。”这事聊天室中K告诉Hf的。
如果说K和King是两个不同的存在，那么Hf从来都是那个Hf，这些年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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