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赫双脚悬空用力挣扎,涨红着脸,仍是恶狠狠瞪着他,
“噗……”
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唾沫出来,全数贴到了对方的脸上,此时此景若是换了旁人自然无甚要紧,可落到藤原淳一的脸上,他立时就变了脸,
“噗通……”
一声,裴赫被扔到了地上,藤原淳一把扯过扔在一旁的白衣,狠狠擦着自己的脸,双目之中凶光闪闪,狠狠瞪着地上的裴赫,
“你……是甚么人?为甚么知晓我的名字?”
裴赫冷笑一声伸手扶住床沿站了起来,
“你越想知道……我越是不会告诉你!”
“八嘎!”
藤原淳一身子只一闪,便到了裴赫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了裴赫的前襟,又提了起来,
“你若是想死的痛快些,便老实告诉我……若是不然……必要你生不如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老许……”
一声老许叫出来,那房梁之上便有了动静,
“噗……”
一声,有甚么东西自上而下被人撒了下来,这农家的房舍本就不大,房梁上的东西量却是十分的充足,这么一撒开,整个屋子立时便烟尘弥漫,昏黄的灯光之中,满眼满鼻皆是细小的粉末。
那藤原淳一年纪不大,倒也是老江湖了,见状知晓是中了埋伏,当下也顾不得手里的裴赫,将人往地上一扔,便大叫一声向房门方向扑去。
武馨安叫了那一声“老许”之后,早就瞧好了方位,待得烟尘一起,立时便朝着他扑了过去,她知晓这倭寇功夫高强,那是使出了十足的力气,自床上往下那是居高临下的重重一撞,正正撞在那藤原淳一的胸口之上。
“喀嚓……”
一声,武馨安是甚么力气,小丫头平日里胃口好,吃得身子壮壮地,再这么蓄力一击,生生将那武功高强的藤原淳一撞得肋骨生生折了一根,喉头一甜,哇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抚着胸口,踉跄了几步,身子撞到了背后的墙上,忙乱中伸手扶住窗台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你……”
藤原淳一似是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生的矮矮小小竟有这般大的力气,抬手指了她问道,
“你……你倒底是甚么人?”
武馨安哈哈一笑,冲过去对着他又是脚,口中应道,
“甚么人……要你命的人!”
她不过就是力气大,本身并无功夫在身,那一脚踢来是毫无章法,藤原淳一虽说是折了一根肋骨,却是半分不惧,于是脚下一挪,身子向一旁滑去,想要躲过这一脚!
只他脚下刚一动,便发觉两条腿竟是绵软不着半分力,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武馨安没穿鞋的肥脚丫子,正正踹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唔……”
藤原淳一觉着自己肚子里的肠子都要断了,当下捂着小腹佝偻起了身子,这一动作立时又牵扯到了肋骨的伤处,不由是疼得额头见了汗,藤原淳一知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忙高声大叫道,
“来人!来人!快来人!”
外头等着人却是没一个往里头闯,他不由的心头一沉,暗叫不好,
“难道……我的那些下人也中了暗算?”
想到这处,藤原淳一不由的心头更是惊惧,蜷缩着身子踉踉跄跄退到了墙角处,
“你……你们……到底是甚么人?是不是毛利久尾派来的?”
武馨安听了只是笑,问跳下房梁的老许道,
“甚么毛甚么尾的,这倭寇取名字怎得这般怪异?”
老许应道,
“这些倭寇乃是蛮夷,懂甚么姓知甚么名,许多女人连孩子都生了,也不知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生在田中便叫田中,生在井边便叫井边,因而姓氏怪异倒是不足为奇了!”
“哦……”
武馨安恍然,撇嘴道,
“蛮夷之人,果然无甚礼仪规矩!”
藤原淳一身子靠在墙角一面听他们说话,一面伸手去腰后摸索,却是摸出一把匕首来,一抬手,一咬牙,寒光一闪便插进了自己的大腿中,
“啊……”
剧烈的痛苦果然抵消了不少迷药的药力,他扶着墙站直了身子,
“你……你们到底是甚么人?”
老许见状点了点头,
“倒真不愧是藤原家这一代的杰出人物,对别人狠,对自己下手也不轻!”
武馨安见这架势是要困兽犹斗了,便对老许道,
“老许,这下子就看你的了!”
一身黑衣黑裤,黑布蒙面的老许闻言嘿嘿一笑上前一步道,
“小姐放心,自是手到擒来!”
说话间欺身而上,便与那藤原淳一交上了手,若是平日里以藤原淳一的功夫,老许想要拿下他自然是难上加难,可如今他中了迷药,胸口小腹有伤,大腿上又自插了一刀,在老许面前不过走了三招,便被他一掌打在肋下,再吐了一口鲜血,就被老许给提了后脖颈给扔到了床上,这厢取出早已备好的粗麻绳给四蹄倒攥,牢牢绑住。
武馨安才问老许,
“外头的人怎么办?”
老许嘿嘿一笑指了那桌上的蜡烛道,
“你当我们家老爷只用了迷药粉么,这不过只是障眼法罢了,真正厉害的杀招在这蜡烛里头……”
桌上的蜡烛乃是金大夫特制的,他事先给了三人各一小瓷瓶解药,味道臭不可闻,能熏人立昏,只要他们三人闻了便能完全无事,而这几名倭寇进屋子便点了灯,却是个个都中了招,藤原淳一在屋里呆得最久,中毒最深,再有药粉作辅,起效是最快的。
至于外头几人此时虽说是意识清醒,只怕也是一个个开始手脚发软了,老许这厢将藤原淳一绑好,再出屋去,果然见这院子里的几人正自发觉中了招,暗觉不妙,又听得屋子里打斗声音传来,便要强撑着身子进来解求主人。
老许打开门便迎面碰上了一个,
“砰……”
老许抬脚便是一记,将矮小的倭寇踹得一个跟头飞去,重重摔在了院子当中,其余的倭寇一天,立时嘴里叽哩哇啦的大叫着,挥刀冲了上来,武馨安便拉了裴赫到门前观战。
只见得这皎洁的月光之下,高大魁梧的老许,人虽年老却是威猛不减,只凭着一双肉掌,那舞起来是呼呼生风,刚猛浑厚的掌力打在人身上,只听得一阵喀嚓断裂之声,五个倭寇根本不是老许的对手,不过十来招便将几个全数放倒,老许很是遗憾低头看着地上那五个惨叫挣扎的倭寇道,
“若不是想问你们话,今儿晚上便能挖坑将你们给埋了!”
此时间躲在暗处的金大夫,又有菜农家的众早被金大夫暗中弄醒,一众人走了出来,这厢七手八脚帮着将院子里的倭寇全数捆了,抬到外头扔到了早预备好的马车之上,老许又去屋子里将箱子里的妇人放出来,再将藤原淳一提了出来,往那车上一扔,
“等一等!”
金大夫过来,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藤原淳一的嘴里,
“这软筋散服下之后,十二个时辰会手脚无力,便不怕他跑了!”
金大夫果然是人老成精,这倭寇头子武功高强,只用迷药怕是管不了多少时候,还是多加一颗药为好!
躺在马车上的藤原淳一见着金大夫不由恨声怒目道,
“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金大夫微微一笑对他道,
“早前不是对公子说了么,您这病深入五脏六腑之中,如今已是有性命之虞了!”
当下不再同他多说,退了出去,这厢老许坐到车厢之中看押倭寇,外头武馨安与金大夫并裴赫三人坐在前头,金大夫有些担心问道,
“小丫头当真会赶车么,别说吹牛说大话呀!”
武馨安哈哈一笑道,
“金大夫即知我是在外头多年才回的府,便知我不是那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我……这个在乡下长大的,赶车的活计……可是难不倒我!”
以前下乡去收猪,又运送猪肉那一样离得了马车,王大妞十来岁时那赶车的马鞭便使的溜熟了!
武馨安说罢手里的马鞭一扬,在半空之中熟练的挽了一个鞭花,
“啪……”
一声脆响,马车便在孙菜农一家人的注视之下缓缓的驶入了黑暗之中,待得马车走远了,那孙菜农才转回身来吩咐家中人道,
“你们一个个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不许对外人说半个字儿!”
儿子媳妇们都是知晓厉害的,当下便应道,
“爹……您放心吧,我们必是一个字儿都不会说的!”
众人回转家中自去收拾歇息不说,且说那头金大夫坐在马车之上问道,
“小丫头,我们现下要去往何处?”
武馨安应道,
“前头老许早打听好了,从这里顺着官道走三里转到一处岔道口,再往前走二里,那处乃是一座荒废了的小村了,我们问过话后便可将人全数给……”
说着话,拿着马鞭的手,做一个割脖子的动作,金大夫看得眉头一挑,很有些好奇问道,
“小丫头,年纪小小怎得如此心狠手辣,说起杀人来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武馨安应道,
“若说是杀那良善百姓,我自然下不了手的,可我们杀的乃是倭寇,倭寇是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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